因為小山道場如今已經今非昔比,弟子多了很多,而且受張恆的激勵很多人一大早就來到道場練習,搞得一牆之隔的張恆現在也被迫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
小山茜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洗漱完畢,正準備出去晨跑,結果意外得知了沖田總司到訪的消息。
考慮到沖田已經病入膏肓,張恆對於比試的事情早就不報任何希望了,而且張恆也很懷疑沖田的身體狀況是否足以支撐一場戰鬥,他雖然現在卡在lv3到lv4的門檻上,找不到提升的方法,然而也並不希望用沖田的生命來做祭獻。
不過當張恆看到沖田總司的時候,就知道無論自己再怎麼勸說對方都不會放棄這一戰的。
因此兩人最終站在了張恆的小院裡,這也是張恆要求的,無論最終的勝負如何,他不想要對外公布這一戰的結果。
沖田總司從小山茜的手裡接過比試用的木刀,卻並沒有著急把腰間的太刀解下。
而是望著張恆的眼睛,「在開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請教阿部先生。」
「請問。」張恆道。
「您現在是和薩摩、長州藩的那些傢伙走到一起嗎?」誰也沒想到沖田總司的第一個問題就讓氣氛變得凝重了起來。
一旁的小山茜臉上露出一抹焦急之色,想說什麼,但是被張恆給伸手制止了,後者點頭大方承認道,「沒錯。」
「果然。」沖田總司臉上的表情卻是有些奇怪,並沒有憤怒和失望,反而似乎長舒了一口氣,「我之前就聽到了類似的傳聞,聽說見回組的副局長就是死在您的手裡的。」
「哦,是有這麼回事兒。」張恆道,「所以你今天來想為他們報仇嗎?」
「不,我們和見回組雖然做的事情差不多,但是關係一般,況且我也不是局長那樣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沖田總司搖頭道,「時代不同了,將軍已經將大政奉還給天皇,對面卻依舊咄咄逼人,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這段時間大家都人心惶惶,有不少人也開始考慮後路什麼的,只是礙於局長定下的嚴酷法規,一直沒人敢正面提出來,但是私下裡不少人都生出了其他念頭來。」
沖田總司頓了頓,「我也想要找到和尊王派有接觸的人談一談,阿部先生既然和那些人熟悉那再好不過了,因為我知道阿部先生是可以信賴的。」
「有需要幫助的事情盡可以告訴我,你是想要脫離新選組嗎?」張恆問道。
沖田笑了笑,「我現在的情況,在哪裡還有什麼區別嗎?雖然我本人其實對上面的事情並不關心,但是這身衣服穿了這麼久,我也習慣了,何必在最後的時候再費力脫下來呢。」
張恆沒有開口,等著沖田總司繼續說下去。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放心不下的有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姐姐阿光,好在她已經嫁人了,而另一個就是近藤局長,我是被局長帶到京都的,也一直是他和土方在照顧我,然而我很清楚局長那個人,他的脾氣很倔,認定的事情就不會更改,如果……如果新政府真的成立,他恐怕是不會向那些亂臣賊子們低頭的,所以我想懇求您的事情並不容易做到。」
沖田總司嘆了口氣,「如果未來的局勢真的惡化到一定程度,我希望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您能幫幫近藤局長,動用您在那邊的關係,至少能讓近藤局長活著回到家鄉,做個農民也好。」
沖田總司大概是整個新選組對於政治最不關心的一個人,然而他很可能也是新選組最心思玲瓏的一個人,他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而且可以說是一語中的。
對於了解歷史的張恆來說,他很清楚新選組局長近藤勇的下場,近藤勇雖然因故沒有能參加鳥羽伏見之戰,然而之後忠心幕府的他又回到了江戶,在隨後的甲州勝沼之戰中敗於新政府,並且新選組內部也發生了分裂,近藤勇帶著剩下的人繼續反抗新政權,在流山地區被包圍擒獲,過了沒多久就被斬首示眾了。
張恆想了想,還是決定對沖田總司說實話,「這件事情我只能盡力而為,但是沒法給你什麼保證。」
實際上近藤勇死的時候是在次年四月,那時候張恆已經離開了副本,最近一段時間張恆一直很忙,也沒來得及使用他那個額外一輪遊戲的機會回到之前的副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離開後這個副本會怎樣。
不過他倒是可以想辦法提前疏通一下上面的關係,看能不能將近藤勇保下來,然而以後者的性格就算僥倖逃過一死估計也不會像沖田總司所說回家老老實實做農民,後面還有蝦夷之戰,和西南戰爭等等。
但是張恆也算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救下近藤勇一次,至於後面他還要怎麼作死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沖田總司聞言似乎鬆了口氣,「這樣就足夠了,我本來也不需要您立誓什麼的,只是希望自己走的時候能少些牽掛而已,最後,還有一件事情要拜託您。」
他一邊說著一邊終於解下了腰間的配刀,撫摸著刀身,眼神也變得溫柔了起來,「此刀名為菊一文字則宗,為備前國一文字派刀匠一文字則宗所鑄,已經有七百歲的年齡了,是我的老夥伴了,可惜現在的我已經斬不動了,我們之間的緣分已盡,我想要為它找個歸宿,您是最合適的人選,相信它在您的手中必然能綻放出更耀眼的光彩。」
張恆有些意外,菊一文字則宗,雖然不在天下五刀之列,但是它在後世的名頭一點也不比天下五刀小,也是日本最頂尖的名刀,說起來之前似乎網上也有傳言說這把刀的主人是沖田總司,不過支持這種說法的人並不多,然而現在,張恆真的從沖田總司的手中得到了這把名刀。
而沖田總司今天來小山道場找到張恆,顯然也有了一絲安排後事的意味,他似乎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才想要最後再燃燒一把,即是報張恆受託之恩,也是希望以一個武士的身份來和這個世界做一個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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