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苑河以東數十里的戰場,這場大戰剛結束了不到三十個小時,這裡又開來了一支日軍,只是這支部隊明顯和一般日本陸軍不同,這支日軍全都帶著防護面罩,身上還穿著厚重的防護服,此刻這些人正忙碌個不停。
「我們剛剛解剖了兩具屍體……其中一具屍體的喉嚨和聲帶紅腫,氣管里充滿稀薄泡沫狀液體,左肺分泌液中滲入了近2克的血水,他的肺已超過正常量2倍,摸起來硬邦邦的。內臟內同樣充滿了血水,比正常重一倍,腦表面的血管生出了無數小氣泡……
另一名屍體則死於18個小時之前,在他的身體上出現大面積微棕色色素沉著,只是手腕上原來戴手錶處沒有,而他的面部和**部位有明顯的皮膚燒傷,整個氣管和喉嚨下部包括聲帶都被微黃色的黏膜包裹,支氣管充滿了膿液,右肺大面積萎縮,剖面有無數的氣管發炎,斑點呈紅色,斑點中有膿液,很多膿液已流出支氣管外形成固定的膿泡,肺部充血並有囊腫,腦組織由於水腫而大量充血……」
一名佩戴大作軍銜的中年軍官正將一份報告遞給了聞訊親自趕來的華北方面軍司令官多田俊。
多田俊將報告仍在由彈藥箱製成的桌子上,這份報告在他看來毫無意義,最起碼對目前的戰局沒有任何影響。
他盯著面前的中年軍官,冷聲道:「熊倉大佐,你要知道我皇軍現在需要的不是解剖報告,而是防護措施或者說是反制的手段。」
這名中年軍官不是別人,正是匆匆從廣州乘坐飛機趕來的日軍波字8604部隊的指揮官熊倉頡一大佐。
提起曾在華夏犯下滔天罪惡的專門研究細菌作戰的731部隊,在後世自然是大名鼎鼎,後世甚至為此而拍出了黑太陽731之類的電影。
但是許多人不知道的是,其實日軍在華的細菌部隊並不止731,而是一共有四支,任何一支部隊犯下的罪行都不比731少,只是由於在戰敗的時候日軍銷毀罪證並在戰後竭力掩蓋,所以其餘三支並不為人所熟知而已。
而這支波字8604部隊就是其中的一支,和在關外活動的731不同,波字8604部隊活動的地方主要在廣東一帶,據統計,這支部隊在數年間悄就無聲息地殺害了粵港十餘萬無辜百姓。
熊倉頡一今年四十左右,或許是常年從事細菌研究的緣故,此人渾身散發著陰冷的氣息,普通人看到他都會心生餘悸。
聽到多田俊的話,熊倉頡一微微一鞠躬:「司令官閣下,想要讓帝國的士兵們具備防護措施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給所有士兵都配備防護服……和支那人一樣的防護服。」
「這不可能!」
多田俊不耐煩的一擺手,「一套全身防護服的造價堪比一挺九二式重機槍,大日本帝國就是破產也沒有辦法給那麼多士兵配備。我要問的是,支那人用的到底是什麼毒氣,我們有沒有辦法也造出來,並大規模生產?」
「這個……司令官閣下,生產化學武器必須以發達的化學工業為基礎,而大日本帝國的化學工業……在過去這些年中,我們唯一的成果就是實現了光氣以及路易士氣的工業化生產,至於像這種毒性如此強烈的芥子氣,我們還無法生產出來,或者說即便能生產出來,也只能在試驗室內少量製造,目前尚不具備大規模生產的能力。」
「那如果我們全力研究呢,預計多久能生產出來?」多田俊又問。
看著多田俊渴望的目光,熊倉頡一心頭一涼,只能小心翼翼的說出了日本工業的現實:「司令官閣下,恕我直言,目前具備大規模生產這種毒氣的國家世界上不超過三個,那就是美國、英國和德國……或許還可以加上蘇聯。
可這些國家由於相互制衡的緣故,所以都不敢率先使用毒氣。」
「那你告訴我,那個高洪明又是從哪弄來的如此厲害的毒氣?」
看著熊倉頡一垂下的頭,一股無名火就從多田俊心中升騰而起。
「這個……」
熊倉頡一也無言以對,華夏的工業是出了名的差,連70毫米口徑以上的炮彈都無法自制,怎麼可能製造出這種世界上最先進的毒氣,這也是日軍上下想破頭也弄不明白的原因。
就在多田俊忍不住發火的時候,衛兵報告:「司令官閣下,石原莞爾師團長和岩瀨武彥師團長回來了。」
「快讓他們進來。」
很快,石原莞爾和岩瀨武彥便聯袂走了進來。
乍一看到兩人,多田俊差點都忍不住來了。
這倆人哪還有平日裡衣冠楚楚的模樣?一身的將官服早已滿是泥土,臉上也烏漆嘛黑,乍一看跟街上的難民沒什麼兩樣。
看到好友平安歸來回來,多田俊欣喜之餘站了起來迎了上去,但又忍不住失聲問道:「石原君,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石原莞爾苦笑起來:「司令官閣下,我們能撿回一條小命就已經很不錯了,這點狼狽算得了什麼。」
多田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你坐下說,岩瀨君……你也坐下吧。」
「嗨!」
石原莞爾道了聲謝,這才坐了下來,開口道:「多田司令官,我們是前天清晨六點的時候遭到了支那人的毒氣襲擊,支那人使用近百門各種口徑的火炮對我們陣地進行了夢裡的毒氣攻擊,在短短半個小時之內,向我們投擲了不少於十多噸的彈藥,其投放密度非常之大。
許多皇軍士兵中毒後臉上很快就充血浮腫,布滿大量紅斑,而在紅斑周圍則出現許多珍珠狀水炮,尤其是重傷員,臉下部脖子上出現由小水泡融合成的大水炮,一部分人員的大腿背部和臀部甚至**處也長出疼痛難忍的小水泡,這是由於他們觸碰到了地面,受到毒氣污染的土地,毒物滲進皮膚引起的。
一開始,我們的野戰醫院便擠滿傷員,士兵在中毒後根本沒有任何特效藥可以進行治療,我們所以只能眼睜睜的任其發展。
在重傷員中,有的直接死於毒劑燒傷,有的死於毒氣在喉嚨和肺部造成的糜爛,傷員們不停的咳嗽,痛苦而虛弱,許多人由於中毒,支氣管黏膜剝離,有的人甚至完全剝離成一個圓筒,有的受害者死時氣管從頭到尾完全粘住。
可以說,我的十六師團沒有開一槍一彈就在短短不到兩個小時之內崩潰了,要不是我的衛兵及時把我拉出來,恐怕我現在也不能坐在這裡和你說話了。」
聽著石原莞爾娓娓道來,即便是熊倉頡一這個專門細菌戰的專家也聽得後背發涼。
多田俊聽完後,咬著牙對熊倉頡一道:「熊倉大佐,我現在就想問你一句話,你有沒有什麼辦法立刻對支那人展開報復,一定要讓支那人嘗嘗帝國細菌戰的厲害!」
熊倉頡一沉吟了一會剛想說話,石原莞爾就搶先道:「多田司令官,在沒有更好的制衡手段出來之前,我建議您還是不要這麼做,否則一旦引起支那人的大規模報復,對帝國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大規模報復?」
多田俊冷峻道:「石原君,你別忘了,這裡是在支那,如果那個高洪明膽敢再對皇軍使用毒氣,那麼我們就對支那的百姓同樣使用毒氣攻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死的人多?」
「萬萬不可!」
多田俊的話音剛落,就被石原莞爾急聲制止,「多田司令官,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這麼做的話,高洪明萬一惱羞成怒,和重慶政府聯手,派出飛機,對帝國本也進行大規模的投擲毒氣呢,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
石原莞爾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到了多田俊心裡,他立刻想起了1938年5月20日,華夏政府派出了兩架馬丁—139wc轟炸機飛抵日本福岡,投下了上百萬份的傳單。
雖然這兩架飛機沒有給日本造成任何損失,但也把日本政府嚇了一跳。
多田俊這才想起,既然這兩架飛機可以投放傳單,自然也可以投放毒氣彈,而一旦本土遭到了華夏人的毒氣襲擊,那給日本帶來的災害和損失可要比單純的傳單要大上千百倍。
尋思了良久,多田俊道:「特高科不是報告說,經過這些年的戰爭,支那政府的飛機差不多已經消耗殆盡,根本沒有力量對帝國進行反擊了嗎,他們哪來的飛機隊帝國展開轟炸?」
石原莞爾搖搖頭:「事無絕對,誰又敢保證支那人手中沒有轟炸機了,我們不能打這個賭。」
多田俊沉默了……是啊……這種事誰又敢保證,一旦帝國本土因為他而遭到毒氣襲擊,以至於引起全國震盪,他這個司令官恐怕也只有剖腹的下場了。
「那你認為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皇軍遭到這麼重大的損失,總得有人負責吧?」
「司令官閣下不必擔心,我是十六師團的師團長,我來負這個責任。」石原莞爾苦澀一笑:「不過……我在憲兵將我帶回本土之前,我建議您還是得做出一些實際行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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