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然搭腔道,「每個陰帥都是心智堅韌之輩,能將陰帥殘魂煉製成所謂的魂奴,足矣見幕後之人的強大。」
「哼!」白無常很顯然不喜歡聽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哪怕這就是事實。
冥府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徒,臉上不僅無光,還感到深深恥辱。奈何那傢伙藏的太深,不肯咬鉤。
「叮!叮!叮!」黃蜂殘魂尾針全都落地,連翅膀都不再拍動,單膝跪在地上。那模糊的臉龐出現的是掙扎之色。
「動!給我動起來!」曹運拼命捏動法訣,他最後的底牌都已經掀開,若是黃蜂殘魂真的選擇引頸受戮,那他的情況會很危險。
「嘭!」一陣輕微的爆破聲突然響起,殘魂之中飛出一張血色的符籙,夜遊眼疾手快,迅速收斂起來。
胡然突然變了面色,「這張符…」
可是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吾…是陰帥…吾為黃蜂…掌管蟲蠡生死…」殘魂斷斷續續。
就連仿若萬年寒冰的夜遊都浮現出一抹喜色。
「輪迴不斷,冥府永存!」
「黃蜂魂魄殘缺太厲害,要不然可以從他口中得知那幕後之人。」店長皺眉道。
白無常冷冷道,「那個傢伙就該把十八層地獄走個遍。」
和這邊的情形大好相比,曹運陡然間失聲,「怎麼會這樣!明明不會出這種情況。」
「不,我一定…我一定要開啟震獄銅門!一定!」
突然,我覺得有一道目光鎖定了我。是黃蜂,他的面頰模糊,就連五官都不曾凸顯,但是…我能感受到這道目光,有一種我說不出的意味在裡面。
我身邊的三位大佬也注意到了這點,胡然更是喚出紫符攔在我身前。
「無妨!只是想不到…想不到黃蜂會選擇讓小傢伙拿到傳承…這…可是陰帥傳承啊!」白無常難以置信,看到我跟見到鬼似的。
「這特娘的奇了怪了!」店長猛拍大腿,十大陰帥中黃蜂的席位不是有了嗎?為什麼上任還會做這樣的決定?
夜遊同樣閃過一抹異色,眸子閃動。
殘魂身子在下一剎那變作流光,直衝我胸口,然後融了進來。
「大…大人…您…成功…了…小…小心黃…黃蜂…不要相信…任何…人…」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我小聲道。
「你小子傻了吧!哪來什麼聲音?幻聽了。」白無常撇嘴道。
麒麟跟著到,「粑粑,沒有啊!」
我心神微定,剛才是上任黃蜂在給我傳遞某個消息?大人?小心黃蜂?什麼玩意?
但是還有他最後一句告誡,我選擇乖乖閉上了嘴,時機不對。
「小子,怎樣?感覺如何?有沒有感受到什麼驅使蟲蠡的能力?」店長問道。
我茫然搖頭,黃蜂那最後一股力量並沒有被我吸收,反而蜷縮成一個球狀物懸浮在我體內。
「沒有?」白無常疑惑道,「這件事關係重大,冥府陰帥素來只有十名,其餘盡皆替補。」
「我聽說…這任黃蜂少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東西,不太圓滿,因為情況緊急才上位,我怕…」店長擔憂道。
「敢動我大侄子我不打死他。」白無常凶戾道,「容我回冥府再找那些傢伙商討。」
此時夜遊收回了目光,眼中寒芒略過,提著匕首再次消失在夜色中,此次江城之禍的罪魁禍首還沒有伏誅,還不榮鬆懈。
「不!」曹運大吼,駕駛三頭凶獸想要做殊死搏鬥。
「我沒想到他會走上這一步…」胡然和曹運感情很深厚,而且還有愧與他,但是胡然並沒有選擇開口求情。
因為他知道有些事做了之後不僅回不了頭,還不可饒恕。
「哇!害的老娘擔驚受怕的,原來早有後手。」虞山王翻了個白眼,「多此一舉嘛!」
「誰讓你來的?我記得你們這種隱居鬼王多偏於中立。」店長問道。
「我來自東方,那位說會幫我消一次天責,要不然我才不想跑這麼遠。」虞山王如實道。
店長露出瞭然之色,「東方麼…」
「她是麻麻派來的…」麒麟暗淡道,這個小傢伙一直想見到自己母親,但卻總是見不到。
這次劫難,他媽媽心繫他的安危,先派了百目王,又讓虞山王暗中保護,手筆不小。但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那張紙條到底是誰留的?穆生王?
就這會功夫,那邊戰鬥已經快接近尾聲。曹運力量悽美陰帥,但是終究不是夜遊的對手,那隻三首凶獸的頭顱已經被劈斬掉了一個,只剩下左邊一個和中間一個,極度不對稱,看的我強迫症犯了。
「這是你們逼我的!你們逼我的!」縱使有凶獸保護,曹運還是很狼狽,因為夜遊的襲殺將他也涵蓋在內。
曹運抬頭望天,月亮已經圓滿,「時間到了!時間到了!」
夜遊神仿佛已經意識到了哪裡不對,身形不覺又加快了幾分。
曹運不管不顧,一手按在了凶獸頭上,罕見露出了悲哀之色,「對不起…」
長長的輪迴之鑰被他拔出,巨獸悲鳴,在嗚咽聲中急劇縮小,直到普通小狗大小才停下,窩躺在曹運腳邊,想要掙扎爬起來。
「白虹是曹叔叔送給小運的禮物,一隻用降靈術創造出來的魂靈戰犬,從小就陪在他身邊。」胡然複雜道。
有時候,動物的情感才是最真摯。
夜遊出現在曹運上空,匕首就要落下,但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彈飛。曹運用手撫摸著小狗的毛髮,「白虹,我是不是…是不是很沒用!什麼…什麼都做不好…」
他哭了,哭的很無助,哭的像個孩子。
「嗷嗚…嗷…嗷嗚…」小狗伸舌頭舔舐著曹運的手掌,想要給他帶來最後的慰藉,但是它最後只能化成了飛灰,魂散在了曹運手邊。
「白…虹!」曹運踉蹌站起來,掛著淚痕,很難想像這樣的人還有情感留存。
「小運!小運!」胡然有些慌了,不自覺的伸手。
「以吾之血為祭,以吾之魂為載,開啟吧!震獄銅門!向世人展現你的恐怖!」曹運舉起鑰匙往自己胸口猛插。
「噗!」血霧紛飛,隨後倒卷被鑰匙吸收,曹運慘笑。
我頓時毛骨悚然,這祭品本是我,但是曹運在看不到希望之後,果斷將自己獻祭。
「不好!」白無常面色狂變,聲音嘶啞,「銅門…」
「咯…咯…咔!」那聳立的大門在搖晃,兩邊的惡鬼發出不知哭笑的聲響。
「桀桀桀!鬆動了!銅門鬆動了!」一個銅門裡不知名的強大存在發現了這一異常,蠢蠢欲動。銅門的敲擊聲愈發的急促劇烈,有點鎮壓不住地感覺。
店長咬牙起身,面具落地也渾然不知,「絕不能讓銅門開啟!」
「江城之力加諸我身,給我封鎮!」他噴出一口鮮血,一條條鎖鏈橫亘,在銅門前交錯。
「沒用的!沒用的!」曹運瘋狂大笑,七竅流血,眼看就活不了多久,鑰匙吸收他氣血的速度更劇烈。
「哎!」胡然嘆了一口氣,打出符陣,要上去增添一點力。
「桀桀!自由的氣息,我又感受到了自由的氣息。」
「沖!衝出銅門我們就自由了!復仇!要復仇!」
「嘭!嘭!嘭!」鎖鏈搖晃,符陣閃動。
我急道,「冥府難道沒有什麼應急措施?」
白無常搖頭,白色的臉更加顯白,「那位…應該還在的!到關鍵時刻他肯定會出手,冥府已經拿不出更多的力量去鎮守。」
「他已經消失了二十年之久,冥府有人已經懷疑他…死了…」夜遊出現在白無常身旁,「抱歉,我突破不了輪迴之鑰的防禦。」
「不!他不會死!他那種存在怎麼會死?」白無常堅定道,從地上站起。
夜遊神不置可否,她擅長的是刺殺,是從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對這種大型的事件根本起不了大的決定作用,只能袖手旁觀。
「鎮獄銅門裡關押的都是什麼…」
「禁忌,強大的禁忌,有鬼王,有墮落的術士,甚至是迷失的陰帥與閻羅…」白無常沉聲道。
「別問我為什麼當初不泯滅他們,因為我也不知道,可能只有那些冥府最為古老的存在知曉一些內情。」
他一句話打消了我往下問的欲望,我任然記得冰璃的話,如若監牢開啟,江城很可能會淪喪,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我很恨自己的力量弱小,什麼忙都幫不上。
「滾開!該死的傢伙,我討厭冥府的氣息。」銅門開啟的很慢,此時已經打開了一道裂縫,一隻纖細的鬼爪探出,與店長交織的鎖鏈來了一場碰撞。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店長的臉,很年輕很帥氣,我一直以為他是毀容了才會戴那貓臉面具,原來我猜錯了。
「噗!」又是一口血噴出,店長已經豁出老命,惡狠狠道,「要不是勞資沒有恢復到全盛,非把你狗爪剁下來!」
「啊!」一聲慘叫從銅門之後傳來,那爪子真的斷了。
但並不是店長的力量,而是銅門本來的力量,那門上刻的兩隻惡鬼活了!沒錯,就是活了!一隻手裡拿著斧子,一個手裡拿著大刀。
「該死的震獄守衛,等我出去非要弄死你們!」鬼爪的主人氣急敗壞。
店長這才喘口氣,但是擔憂之色並沒有絲毫減小。
「守衛的力量隨著銅門開啟度而被削弱,時間的流逝以及銅門內邪惡的腐蝕,已經讓守衛不堪重負。」白無常道。
「怨靈將會在這片土地上馳騁,邪魂將會盡情哀嚎,毀滅吧!把一切都毀滅吧!只有這樣才能建造出新的秩序!」
瘋子,這傢伙就是個瘋子,輪迴之鑰的力量還在發出,銅門依舊在響動,兩個守衛不知道砍了多少只鬼爪。
但是裡面的邪物對自由的渴望大過於天,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們發自內心的嚮往,哪怕被震獄守衛一次次打退,依舊不依不饒,只為讓銅門開啟的速度更快一些。
「這樣…就夠了…」曹運此時已經被吸成了人干,無力倒地,那鑰匙浮空,銅門…不再啟動。
白無常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還好他不足以支撐銅門全部開啟。」
夜遊卻沒那麼樂觀,「這道裂縫已經足夠讓裡面最強大的幾尊存在出來了。」
話音剛落,銅門哪裡傳來一聲沖天巨響,一名守衛被那些鬼爪肢解,不復存在,而另外一個肢體殘缺,同樣撐不住了。
「退!」店長大吼,他勇猛沒錯,但是勇猛不代表做無謂的犧牲,當機立斷,和胡然一起回撤,一隻鬼王的半個身子從裡面嘆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一百年,一百年,我邪魂王終於出來了,哈哈哈!」
「邪魂王,當年紅葉慘案的主導者,屠了一個鎮近萬人,欲用邪陣抵禦天責,被當初的日游神抓獲投入監獄。」夜遊神道。
「不該!他在監獄裡不過算中游,應該是被用來探路的傢伙。那些鬼玩意比以前更加的狡猾。」
白無常嘴角扯動,「現在只能寄希望於他還在江城,要不然真跑出幾隻…」
「咯…咯…」輪迴之鑰落在地上,銅門正在合攏,發現這現象的牢犯有些瘋狂,為首的邪魂王奸笑,「想拿勞資當炮灰,卻沒想到成全了我…」
「自作聰明!」白無常冷眼道,真正的大魚都沒有浮頭,沸騰的不過是些小魚小蝦。
「啊!」慘叫劃破天際,邪魂王的軀體被切成了兩節,「不…不可能…這是什麼鬼東西…為什麼魂體…魂體合…不起來…」
鬼物沒有實體,哪怕被腰線也不會致命,特別是鬼王生命更加的頑強,不用特殊物具附帶的能力,根本殺不死。
很顯然,邪魂王就是中了這樣的傷害。魂體很快便湮滅,屠鬼王如屠狗,那隱藏的傢伙…絕對強的一批。
「他,來了…」白無常挺身道,「我就知道他還在。」
隨著這陣光輝落下,那鬼哭狼嚎頓時消失,死寂一片。
「諸位,你們還在等什麼?這時候還不想殊死一搏,我們永遠都出不了這鬼地方。」
銅門之後的強大存在發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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