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察覺到幾人的視線,回望了過去,正看到八阿哥神色莫名。
他就輕輕點點頭。
看似誰也沒有落下,汗阿瑪都罵了,可是誰都能聽出來,有輕有重。
八阿哥這,被罵的不是最狠,不算折了面子。
康熙罵了一圈,心才算舒坦些,看著兒子們道:「明天老老實實行圍,規規矩矩的,不許再弄這些亂七八糟的!」
眾人齊聲應諾。
康熙擺手道:「跪安吧!」
眾人都應聲出來。
九阿哥直接竄到四阿哥身邊,毫不客氣地說道:「明明是我出的主意,結果四哥搶了我的好差事,今兒可是享了半日清閒,明天要補兩頭鹿給我!」
四阿哥看著他道:「這不是贏了?怎還計較這些?」
九阿哥撇嘴道:「贏了也不合算啊,大冷天,費勁巴力的,就是不丟臉罷了!」
說到這,他想起了自己承諾將賞的半年俸分下去。
當時他是對著他那一隊圍獵人馬算的。
後頭雅爾江阿也帶了一隊人馬來打圍。
九阿哥就轉頭道:「王兄,十弟,我在圍場可是允諾圍獵這場勝了,將我那半年俸分出去,這是該六十多人分,還是一百二十多人分?」
雅爾江阿也是不差錢的主兒,不過他曉得規矩,他們的賞賜不好越過皇上。
雅爾江阿就道:「別六十人分,也別一百二了,二百人分吧,汗阿瑪賞半年俸,咱們三個湊湊,從賞金挪出來一些,賞三個月的,也讓大家都沾個彩頭。」
九阿哥跟十阿哥都沒有意見。
保泰、七阿哥與十三阿哥相對無言。
正白旗那一組的兄弟們能「錦上添花」,他們正黃旗這一組,卻不能「雪中送炭」。
那是皇上要罰的。
上下參與人等罰一個月的俸。
跟獎勵相比,顯得很少。
可是這丟臉是丟到家了。
十三阿哥懊悔道:「我預備的不充足,但凡防守更嚴密些,總有一戰之力。」
保泰也道:「也怪我,見是三哥的人馬來奪營,人數還比守軍多,就先慫了。」
七阿哥看了兩人一眼,跟十三阿哥道:「過去就過去了,且看明天……」
十三阿哥聽了,立時振奮幾分,道:「對,還有明天那一場!」
敗一回不算什,連敗就是能力問題。
至於保泰,七阿哥就沒有說教了,安慰道:「都是剛掌旗行圍的緣故,以後多掌幾次旗就好了,思慮就周全了。」
保泰點頭道:「嗯,嗯,下次一定更加仔細小心。」
到了鑲黃旗這兄弟三人。
大阿哥與八阿哥都看著三阿哥。
應該怪三阿哥?
好像也怪不到。
三阿哥失營了,可是也意外奪營了。
一一外平了。
反倒是大阿哥的攻營不出彩,八阿哥的圍獵也是粗心大意。
八阿哥道:「若是不算正白旗搶走的獵物,該是誰贏?」
當時他是想著靠運氣,可是頭也有幾分實力在。
他覺得自己的實力,當不遜色於九阿哥與保泰。
正好有去圍場清點結果的御前侍衛回來,大阿哥就攔了人,直接問道:「圍獵成果如何?」
那侍衛道:「正白旗繳獲最多,麋鹿五十七頭、馬鹿九十五頭、鹿六十九頭、子三十三頭、獐子二十五頭、狐狸十二頭、野兔一百一十八隻、山雞四十七隻……」
依舊是分為大獸、中獸、小獸計分,大獸三分,中獸兩分,小獸一分。
大家聽著圍場統計,都聚了過來安靜聽著。
「正黃旗次之,麋鹿三十頭、馬鹿六十六頭、鹿三十七頭、子二十七頭、獐子十七頭、狐狸八頭、野兔七十四隻、山雞四十二隻……」
「鑲黃旗最少,鹿二十二頭、子十二頭、獐子九頭,狐狸六頭,野兔五十三隻、山雞十幾隻……
七阿哥、十三阿哥與保泰聽了直磨牙。
鑲黃旗的麋鹿跟馬鹿都沒有,不用說,被正白旗的人拿走了。
要是沒有正白旗這一招,明顯是正黃旗獵物最多!
圍場上這一優,本該是正黃旗的!
正黃旗合兵最早,驅趕鹿群的時候也最嚴密,繳獲豐厚也是情理之中。
九阿哥聽著眉開眼笑,道:「這加起來大小獵物四百多了,可真是不老少!」
小獵物分給護軍們,大的就是他們三人的,一人能分好幾車野味兒。
大阿哥揉著拳頭,看著九阿哥,面帶不善,道:「既來了圍場,晚上也別閒著,等到晚膳後,直接來耍耍布庫!」
九阿哥忙退後兩步,在雅爾江阿後頭躲了,道:「大哥您跟王兄比,弟弟在旁給哥哥們觀戰道彩!」
關鍵是自己做東的念頭,還沒有完全熄滅。
晚上這一輪,正好可以。
不用自己流血流汗,就能直接賺東西,才是最好的生意。
大阿哥就望向其他人,道:「還有誰來?晚上比立射跟布庫,既湊到一起,都好好鬆散鬆散!」
三阿哥費了心思,結果落得個不輸不贏的下場,正心痛不已,聽了大阿哥的話,眼睛一亮,就道:「大哥,那是不是也設個彩頭?總不能白比吧?」
又不是小孩子了。
這玩耍也不是真的玩耍。
大阿哥稍加思量,道:「那就是每一局,下場者雙方預備彩頭,勝者通贏,預備的東西,以五百兩銀子的折價為上限。」
三阿哥立時摩拳擦掌道:「好,那弟弟也湊湊熱鬧,博個好彩頭,為明日八旗行圍轉轉運……」
七阿哥本不想摻和,可聽了三阿哥的話,就道:「那也算我一個。」
氣運之說虛無縹緲。
可是誰讓兄弟有個九阿哥,明日也在掌旗之列。
七阿哥覺得,有些事情該信也得信,不用硬彆扭著。
八阿哥正想找機會兄弟之間脫穎而出,跟著說道:「我也跟哥哥們親近親近。」
十三阿哥看著九阿哥,眼見著他不接話,又望向十阿哥。
十阿哥移開眼,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十三阿哥又望向保泰,道:「堂兄您呢?」
保泰想著皇上的訓斥,不能太怯懦,就道:「我也下場試試!」
他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裕親王府。
布庫那場勝算不多,可是立射應該能有個中不溜的名次。
總是不戰而退,皇上怎看?
十三阿哥收尾道:「那就再加上我!」
如此一來,晚上要比立射跟布庫的就是七人。
九阿哥看了眼四阿哥,又看了眼十阿哥。
總不能只拉著這兩人押彩頭吧?
那輸贏也沒有什意思。
他就望向眾人道:「我坐莊,押勝負,哥哥們要是對自己有信心的,可以押自己一注!」
大阿哥皺眉道:「胡鬧!這是嫌被罵得輕了,在汗阿瑪眼皮子下開賭局?」
八旗禁賭,可不是說著玩的。
他們是皇子身份,越發該以身作則。
四阿哥也是滿臉不贊成地看著九阿哥。
八阿哥則是看著九阿哥,心犯嘀咕。
九阿哥竟是提議賭博,是真的愚蠢,還是故作愚蠢?
九阿哥忙解釋道:「不是賭局,我也不傻,還能這樣犯蠢?不牽扯銀子,直接押野味,一車野味一押,標準是十頭大獸或十五頭中獸算一車,就是圖個樂……」
不僅僅是樂。
進了臘月開始送年禮,這野味多了放在年禮正合適。
雖說黑龍江將軍、吉林將軍跟盛京將軍的貢余中也有野味,可是數量稀少。
這次行圍出來的野味兒,數量可不少。
還有明日八旗行圍,也會出來不少野味。
大家聽他這樣說,就沒有反對意見。
大阿哥挑眉道:「能押雙倍不能?」
九阿哥伸了三根手指頭,道:「上限是三車,不過卻不是賠付三車,就比如大哥跟三哥比,大哥壓自己三車,那贏了就只能賠一車,否則弟弟不是要虧死了……」
大阿哥還在算著這比例,三阿哥已經不幹了,卷著袖子道:「老九你這話什意思?我跟大哥哪就懸殊那樣大了?還要三倍勝負?」
九阿哥忙道:「就是打個比方,打個比方罷了,勝負倍數還沒定,一會兒弟弟再琢磨琢磨,誰叫我跟三哥最親呢,才順嘴用您做比方……」
「哼……」
三阿哥輕哼著,卻信了九阿哥這話,沒有繼續追究的意思。
眼見著三阿哥如此好哄,大阿哥與四阿哥對視了一眼,都忍了笑。
九阿哥有長進了,會灌迷魂湯了。
三阿哥這耳根子也是沒誰,什話都敢信。
八阿哥看著諸皇子互動,垂下了眼。
不過是才一年時間,三阿哥與九阿哥關係這樣親近了?
是啊,他們除了是兄弟,中間還連著一個董鄂氏,是連襟。
三阿哥的勢頭起來了。
這兩年聖駕出巡,留人入值南書房,表面上是幾個人,實際上做主的就是三阿哥一個。
監國皇子……
除了需要戒備十阿哥利用九阿哥,還要防著三阿哥拉攏九阿哥……
八阿哥覺得有些累。
等到他再抬頭,將紛亂的心思都壓下,跟保泰道:「我們今兒沒什野味兒可分了,晚上要是下注,差了本金,能不能從你這借兩車?」
保泰跟八阿哥年歲相仿,從小也親近,立時道:「當然能了,八哥客氣什,聽您吩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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