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7章 分了高低(打滾求月票)
田氏是第二回生產,酉初發動,子初頭刻就生下一個渾身胎脂、瘦瘦小小的阿哥。
她本就不是多結實的身子骨,等到孩子落地後,曉得生的是阿哥,就昏睡過去。
三阿哥看著收生姥姥懷裡的小嬰兒,有些不敢看。
這紅彤彤的、手指甲都沒有長全乎的孩子,能站住麼?
田氏不能抬舉身份,這兒子即便是閒散宗室,也是她最後的指望。
「好好照顧小阿哥……」
三阿哥叮囑著。
這院子裡的管事嬤嬤,是三阿哥去年專門安排的,是他早年的保母嬤嬤。
那嬤嬤看著小阿哥,心裡也沒底,道:「王爺,這滿月之前,估計需要太醫值府。」
田氏在御前掛了號。
三阿哥自然沒有為她安排太醫值府,本想著等到生產前後再請大夫過來。
眼見這小貓似的孩子,確實需要人用心看護。
三阿哥遲疑了一下,道:「不用去太醫院,明早叫人去南城打聽個好大夫……」
三阿哥身心俱疲,回了正院。
三福晉披著衣裳,坐在次間,看著座鐘,還沒有安置。
田氏想要取巧,將孩子生在萬壽節,也要看她有沒有那運氣。
三福晉恨屋及烏,即便曉得自己的富貴榮華都在三阿哥身上,可也忍不住在心底詛咒。
要是田氏今日生不出來就罷了,要是真的生出來,她寧願這個孩子直接夭了。
那樣別說成「祥瑞」,直接就成了晦氣,肯定要引得御前膈應。
就是三阿哥這個親兒子,在御前也落不下好。
聽到門口動靜,三福晉望過去。
三阿哥揉了揉太陽穴,道:「田氏子初頭刻生了個小阿哥,母子均安。」
起了個大早,忙活了一日,他正缺覺,頭疼的厲害。
三福晉聽了,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兒。
到了子時,就是第二天。
這個孩子沒有生在萬壽節。
這個孩子平安落地了。
可是自己的大格格,卻再也沒有了。
「恭喜爺了……」
三福晉橫眉豎目,冷聲道。
三阿哥越發頭疼,道:「等田氏出了月子就挪到莊子上去……」
三福晉一怔,望向三阿哥。
三阿哥心裡雖捨不得,可卻曉得取捨。
只能說老五藏奸。
看著忠厚,也只是看著罷了。
劉氏是五阿哥長子長女之母,結果有了過失,說送南苑就送南苑。
自己要是再護著田氏,就是蠢蛋了。
見三福晉不接話,三阿哥生出煩躁,在炕邊坐了,倒了一杯茶,「咕嘟咕嘟」喝了,道:「眼中釘、肉中刺去了,往後好好過日子吧!」
三福晉聽了,氣得渾身發抖,「騰」地起身,看著三阿哥,帶了悲憤,道:「大格格不是爺的女兒,我這肚子裡流的不是爺的骨肉?田氏償命都是應該的,怎麼倒成了我的錯?」
三阿哥:「……」
都是意外罷了。
誰也沒有想到會出事兒。
田氏真有那壞心腸,自己也不會疼了她十多年。
三福晉看著三阿哥,咬牙道:「爺要記得,我沒有欠過田氏,是田氏欠我兩條命!」
三阿哥吐了一口氣,道:「四格格跟小阿哥會跟田氏一起去莊子。」
三福晉訝然。
田氏有過,怎麼處罰都活該。
之前一直讓她安生待著,那是因為懷著身孕,皇家血脈金貴,那是護身符。
可是兩個孩子是皇孫跟皇孫女,送到莊子上,養在外頭,旁人會怎麼看自己?
一時之間,三福晉有些躊躇。
三阿哥只是告之三福晉,並不是與她商量。
他心浮氣躁的不行,起身道:「你安置吧,爺去書房……」
說罷,他就大踏步離開。
三福晉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三阿哥允許田氏帶兩個孩子去莊子,是護著田氏。
有皇孫皇孫女在那邊,莊子上的日用供應短不了。
三福晉咬得牙根疼。
這就是男人,折了兩個骨肉,活著的一雙兒女,加起來,也比不得那塊臭肉……
*
四貝勒府,書房。
四阿哥輾轉反側,閉不上眼。
上回賞皇子,還能不分等,這次卻是分等了。
多羅郡王與多羅貝勒挨著,卻是天壤之別。
郡王以上,得了恩典,可以世襲罔替。
貝勒以下,只有降襲。
他跟三阿哥只差了一歲。
四阿哥實際上是個急性子,只是少年得了皇父訓誡,在外戒驕戒躁罷了。
這次賞賜,也是個徵兆。
並不意外。
太祖諸子,最後的身份地位就天差地別。
皇父五十……
太祖皇帝壽數六十八……
四阿哥吐了一口氣,事緩則圓,不急不急。
大戲還沒有拉開序幕,很不必要急著跳出來……
*
九貝勒府,正房。
不冷不熱時節,小兩口交頸而眠。
歲月靜好。
次日一早,舒舒就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跟九阿哥抱怨道:「下回睡覺,爺別扒拉我。」
她本是仰臥,結果九阿哥不老實,非讓她側臥,在後面摟著她。
那樣的睡姿,年輕時還好,天長日久的,以後臉上容易有細紋。
九阿哥眼神黏糊糊的,道:「爺愛那樣摟著你,挨著近。」
舒舒白了他一眼。
近是近了,卻是不老實,天亮起床前還鬧了一場,叫了一回水。
丫頭們都不敢抬頭,她自己也臊得慌。
九阿哥卻得了滋補似的,眼睛冒賊光,小聲道:「這『舊學問』都溫習的差不多了,要不,今晚上咱們研究研究新學問?」
舒舒的視線落到九阿哥腰上。
這是南巡兩個月,養精蓄銳了?
九阿哥立時小公雞似的,挺起了胸脯。
「大白天的,爺趕緊吃飯……」
舒舒催促著。
九阿哥忙道:「那說好了,晚上可不許反悔……」
舒舒:「……」
這位爺多少有些不自量力。
不過歲數在這裡,一時來了興致也不算什麼。
眼見著舒舒沒有反駁,九阿哥臉上就帶了笑,盼著晚上了。
等到他吃了早膳,出府的時候,已經是合不攏嘴的模樣。
十阿哥見狀,也跟著笑了,道:「這賜銀比九哥估計的多,九哥很歡喜啊!」
九阿哥笑著道:「那還用說,是一年半的年俸,真希望四十五年、五十年、五十二年,汗阿瑪還能這樣賞下來。」
兄弟說笑著,上了馬車。
十阿哥消息靈通,九阿哥這裡是直接問詢過的,所以兄弟兩個都曉得皇子賜銀是分等的。
九阿哥小聲道:「幸好有十四阿哥在,要不然說不得十二阿哥就要單列一等,汗阿瑪到底怎麼回事兒?十二弟雖悶了些,可是也沒有什麼過錯,怎麼就掐著眼睛不入眼?」
十阿哥想得多些,尋思了一下,道:「未必是因十二阿哥本身的緣故,或許是借著是十二阿哥,汗阿瑪故意分了等,給宗親看的,這些年汗阿瑪改了太宗跟世祖朝的規矩,宗室爵位都是壓著封的,還弄出了考封,總不能待宗室嚴苛,對皇子們的爵位寬泛……」
「子以母貴,本就是大清皇家的規矩,前一撥皇子中,七哥跟那位本該低封的,可各有緣故,都隨著上面的哥哥們一起封了貝勒……」
「如今皇子序齒到二十,下頭小阿哥生母出身分了好幾等,肯定爵位也要分了高低……」
九阿哥嘆息道:「要說汗阿瑪不待見十二阿哥,可汗阿瑪指了富察氏給十二阿哥……」
要說待見,總要給十二阿哥這個成年兒子一點兒體面。
十阿哥道:「十二阿哥也十九了,從小都是主意正的,九哥就別操心了。」
九阿哥點頭道:「嗯,我也就是跟你絮叨兩句,本也幫不上什麼……」
十個手指頭有長有短,十二阿哥就是最短的那個。
九阿哥有自知之明,他跟十阿哥也不是長手指。
他沒有資格去御前為誰張目。
御前表現的慈愛,也只是因為他是個省心孝順的兒子罷了。
要是他敢添亂,那少不得一頓訓斥。
少一時,兄弟兩個路過理藩院,九阿哥下了馬車,十阿哥繼續往棋盤街去。
等到九阿哥進了值房,就發現地上擺著兩個箱子。
五阿哥已經收拾好東西,準備往刑部去了。
「耽擱不得了,今兒我就過去,有什麼事兒,你打發何玉柱過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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