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眼高手低的毛病,在最初面對某件事的時候,總會自信的認為自己能行,可等到真做起來的時候,才發現這件事的麻煩程度根本不像自己想像的那般簡單。
但問題在於,等到發現自己不行的時候,再收手已經有點晚了。
趙成浩不甘於被踢出花牌網站的運營,所以在聽了安如松的玩笑話之後,他便想著轉做日本人的生意,估計是打算從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
可這傢伙就不知道想想,既然柳太和與沈泰安能夠將花牌網站的運營從他手裡搶走,他再弄個柏青哥的網站出來,人家就不能再給他弄走了?
幼稚!
不過,這樣的話安如松自然會在趙成浩的面前明說,還是那句話,別閒心沒事的給別人推心置腹,誰稀罕啊!
哄著勸著,將喝醉了酒,有些亢奮過頭的趙成浩安撫住,安如松陪著幾個小弟將他送回家,順帶著,也將那張當初由孫智濟簽了名、蓋了章,險些將整個玩具廠連同孫曼珠一起送進地獄的借貸合同,拿到了手裡,至此,孫曼珠的麻煩算是徹底解決了。
其實細想一番,安如松的這筆買賣做的並不算虧,一份賭博網站的源代碼,賣了20億韓元,外加不知道可以維繫幾個月的高薪,不管怎麼看,這也是一筆不菲的收益了。
在前世的時候,安如松賣掉一個同類的網站源代碼,最多也就能搞個三五萬塊,兩者簡直就不可同日而語。
當然,如今這個2007年與他前世的所在的2024年沒法比,畢竟在如今的這個時空裡,經營花牌賭博的同類網站,還不存在呢,他這算是首創。
將借貸的合同拿到手,安如松直接打車返回松泉洞,這份合同他沒打算第一時間交給孫曼珠,準確的說,他都沒想過將這玩意拿出來。
畢竟這筆債務,就是他拿捏孫曼珠的最佳工具,那女人現在對他百依百順的,不就因為有這麼一筆如山一般的債務壓在身上嗎,她的百依百順,源自於她的無依無靠,源自於她的彷徨無助,而安如松就是她唯一能夠抓在手裡的救命稻草。
若是這座大山一下被挪走了,鬼知道這女人還會不會如此聽話。
在對付孫曼珠這女人方面,安如松有自信,但卻不會盲目自信,在將孫曼珠身上的奴性培養出來之前,他可不打算讓她感覺太輕鬆。
回到松泉洞住所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凌晨一點鐘,安如鬆開門進屋的時候,客廳里的燈還亮著,依舊開著的電視上,正在播放著安如松沒看過的古早電視劇。
而穿了一件素白色睡裙的孫曼珠,則斜靠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
安如松在玄關處踢掉剛剛換上的拖鞋,赤著雙腳走過去。他先回了一趟自己的臥室,將拿回來的借貸合同藏好,這才重新回到客廳,走到孫曼珠的身邊坐下。
這女人睡覺非常死,安如松都坐到她身邊了,她都一無所覺,依舊緊緊蹙著眉頭,微微張開的小嘴裡,發出細弱的鼾聲。
安如松拿過茶几上的空調遙控器,將溫度調高了兩度,正準備將遙控器放回去的時候,就聽到房門開啟的聲音隱約傳過來。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就見黎彩草的臥室房門敞開了一道縫隙,那個放浪的女人從縫隙中探出頭來,鬼鬼祟祟的窺探著他。披散的長髮從她頭兩側垂下來,散在胸前,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個從井裡鑽出來的不明生物。
這個連韓語都不懂的女人,最近一段時間似乎正變得越來越膽大,至於原因,安如松當然能想的到,不過,他是絕對不會給這女人撐腰,幫她去對抗孫曼珠的。
事實是,他對現在這個家中的情勢很滿意,孫曼珠能夠將她這個繼母拿捏住,而他又能將孫曼珠拿捏住,這樣算下來,他自然就是事實上的一家之主了,所以,若是貿然改變這種情勢,受損失最大的鐵定是他。
用力朝探頭探腦的黎彩草揮揮手,將她趕回臥室里,安如松扭頭看向依舊沉睡著的孫曼珠。
瞅著這女人明顯瘦了一些的臉頰,以及即便是在睡夢中也依舊僅僅蹙著的眉頭,安如松禁不住輕輕嘆息一聲。
其實,這女人也挺可憐的,原本過著富足且無憂無慮的生活,結果卻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只剩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能與她作伴的,只有高達20億韓元的巨額欠債......
別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了,即便是一個久經風雨的成熟男人,恐怕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吧?
所以!
孫智濟啊,你這個該死的老資本家,可真是做了大孽了!
伸手握住孫曼珠微涼的足踝,隨後,手掌緩緩上移,安如松自我感動的想著:幸虧這世上還是好人多,也是咱們曼珠足夠走運,遇上了恰好重生而來的如松哥,這才有了轉危為安,度過危局的機會,所以啊,人還是得多做善事才行。
許是被碰到了什麼敏感的地方,睡夢中的孫曼珠打了個哆嗦,緩緩睜開了眼。待看到坐在身邊的安如松時,她簇著的眉頭舒展開,臉上顯現出一絲笑意,隨即,她又閉上了眼睛。
就在安如松以為她想繼續睡的時候,她卻又閉著眼睛坐起身來,盲人摸象般的支棱起雙臂,摸索到安如松的身前,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將自己的腦袋埋到他頸項間。
被懷中的女人如同樹袋熊一般掛在自己身上,溫香軟玉滿懷的安如松,禁不住有些情動。他用雙臂將懷中的女人緊緊圈住,一邊在她身上四處摸索,一邊微微仰頭,用嘴唇去蹭對方的臉。
結果,才蹭了兩下,就感覺到嘴裡有點咸,同時,耳邊也隱隱聽到女人壓抑的抽泣聲。
嚓!
真掃興!
剛剛培養起來的那點情緒,一瞬間便沒了影子。安如松不介意和某個女人卿卿我我的時候,對方掉個眼淚什麼的,不過,這有個前提:這眼淚到底是因為什麼而落下來的,而眼前孫曼珠這種情況,顯然不是安如松喜歡的那一種。
有些心煩,不過安如松還是忍著,沒有將情緒顯露出來,畢竟他還得扮演好暖男的角色。
身子後仰,將孫曼珠從懷裡扶正,安如松注視著她的臉,問道:「這是怎麼啦?」
就這一會功夫,孫曼珠的臉上已經淌了兩行淚水,她依舊閉著眼,眼淚從她頻頻抖動的眼睛縫隙中溢出來,劃到眼角,再從眼角落下臉頰。
嘖!這是成林黛玉了?!
瞅著這張梨花帶雨般的俏臉,安如松只覺得心浮氣躁,他很想一把將這女人推開,讓她哭好了再來跟自己說話,可暴躁的話都快送到嘴邊了,真正說出來的時候,卻成了:「是不是還在擔心那筆高利貸的事?」
嗯?提這事幹什麼?!
話都說出口了,安如松才意識到不對。
「沒有,」孫曼珠搖搖頭,又用手背在臉上用力蹭了蹭,隨後,再次拱著腦袋往安如松的懷裡鑽,仿佛那裡有一個避風港似的。
嗅著鼻腔里淡淡的女人體香,感受著髮絲擾動臉側時的微微麻癢,安如松沉默了良久,最終還是在心裡嘆息一聲後,說道:「好啦,別再擔心了......」
再次將女人從懷裡推開,他用雙手捧住對方的臉,用自己的額頭頂著對方的額頭,說道:「知道我今晚幹什麼去了嗎?」
孫曼珠一雙眼睛水汪汪的看著他,滿臉懵懂的搖搖頭。
「我去見了趙成浩,」安如松說道,「我跟他做了一筆交易,同時,從他那裡拿回來了一樣東西,你猜是什麼東西?」
孫曼珠的眼睛裡有了神采,這份神采中有期待,也有忐忑。
「走,我帶你去看看,」安如松沒有給出答案,他用雙臂兜住孫曼珠的雙腿,將她直接托起來,而後就那麼抱著她去了自己的臥室。
片刻後,在安如松的書房裡,剛剛才被他藏起來的借貸合同,又被他重新拿出來,送到了孫曼珠的手裡。看著這女人雙手緊緊攥著合同,一臉不可思看著自己時的樣子,安如松的心裡既有幾分自得,又有幾分想要自殘。
自得就不用說了,他用實際行動向孫曼珠證實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答應的事情,總是能夠做到的,而且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到,這樣的男人天生就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至於自殘......沒辦法,不管在心裡如何的發狠,如何的能夠看破世情,但真的事到臨頭時,他卻又沒辦法按照心中計劃的那樣一以貫之,這或許便是他身上的弱點。
「你怎麼拿回來的?」將借貸合同死死的抓在手裡,孫曼珠臉上的淚水更多了,她淚眼婆娑的看著安如松,哽咽道。
「就像我說的,做了一筆交易,」安如松故意把話說的輕描淡寫,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現的輕鬆,眼前這個女人就越是會胡思亂想——自己已經吃了大虧了,總要想辦法找補回來一些的,眼前這女人越是胡思亂想,她對自己的感激之情就會越深刻......希望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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