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正月初四,
迎灶神,
接五路。
李洋昨兒一晚上都想著老西門轉角那邊新租的房子裝修的事情,好不容易睡下還沒幾個小時外面的炮仗就炸得震天響,迷迷糊糊的只好爬起來。
下樓的時候看見屋子大大小小的燈都亮著,柳玉成繫著圍裙頭上套著一個塑膠袋在搞衛生。
「玉成哥,幹啥呢你這是?」
「今天迎財神,我把屋子裡掃一遍,姐夫那邊給你留著早飯。」
李洋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什麼日子。
按照農村裡的習俗,正月初四有「送神早,接神遲」的說法,一大早就要起來接財神,室內撣塵,屋裡掃地。
李洋雖然不信這一套,但是財神誰不喜歡,總不能跟錢過不去不是。
匆匆扒了碗紅薯粥。
剛過初一沒幾天,飯店裡還沒開張,不過老余也沒閒著,柳玉梅現在待產。
好在余新瑤也是挺麻利的一個小姑娘,屋裡屋外忙活著一下都沒停歇。
李洋也偷不了懶,吃過早飯,跟柳玉成一起動手把屋子裡里里外外都拾掇得面目一新,過了一個年,冷清了大半個月的功夫,角落裡難免會積累灰塵。
這邊他剛放下手裡的掃帚,他老子李向陽就打電話過來說迎財神的事情。
燒香拜神的習俗李洋記得不大清楚,好在隔壁老余的把式很足,李洋有模學樣也算是把各路財神伺候了一個遍。
不指望財神老爺給他下一場金錢雨,但是出入保財運。
等忙完手裡的活兒,又陪老餘一起送了一趟東西去縣人民醫院那邊。
馬上就到3月份。
柳玉梅的產期也快到了,她是去年10月初查出來的身子,這都快9個多月,這幾天除了在家過了除夕跟初一一直都在醫院那邊住著,要是順產的話,時間也該差不多了。
等從醫院回來,李洋想著給李鳳禾打個電話說說簽合同的事情。
接電話的是高飛虎。
「洋哥,我姑姑一早起來就回省城去了,這會兒估計還在半路上。」
李洋有點懵。
田芳那邊他還沒有聯繫方式,還真是不湊巧。
原本他跟田芳約好是正月初五簽合同,李鳳禾既然回了省城,那明天肯定只能自己約了。
不過昨天走得急,也沒留田芳的號碼,李洋想了想也沒跟高飛虎閒聊,只是打了個招呼讓他有空來老余這邊吃個飯就掛了電話。
機房那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雖然馬上就要開網吧,但是對於給自己帶來第一桶金的遊戲廳,李洋也沒打算徹底撒手不管。
99年到新世紀初的前幾年,街機遊戲雖然隨著網吧的大面積出現開始漸漸走下坡路。
但是這幾年遊戲廳仍然是一個相當賺錢的行當,好在有柳玉成幫手,他也不用一直待在機房這邊。
去年年底,李洋就已經把該交代的事情跟柳玉成交代了一遍。
接下來一段時間肯定要操心網吧的事情,畢竟時間不等人,正月一過馬上就是陽曆三月份,縣裡中小學也該開學了。
99年開網吧雖說是圖個新鮮趕時髦,但是上網打遊戲的基本上都是些遊手好閒的社會青年和學校里逃學曠課的學生。
既然想著賺錢,李洋自然沒什麼荼毒年青一代的罪惡感。
換句話說,
作為一個時代的產物,到底是網吧推動了網際網路的快速發展和網民數量的急劇膨脹,還是急劇發展的網際網路催生網吧的發展和興起,恐怕後世也很難說明白。
遊戲廳也好,網吧也好,在國內其實都是被過多地錯誤解讀的一種時代產物,還遠遠承擔不起毀掉一代或者兩代人那麼沉重的歷史責任。
而在滾滾向前的歷史洪流中,李洋甚至連一多浪花都算不上。
於他而言,開網吧也不過是一種謀生的手段。
至少在現在,他還談不上用好網吧和網際網路這柄雙刃劍的問題,這樣難以企及的高度,興許過了三五年才有仰望的資格。
初五一大早。
李洋就撥通了從李鳳禾那邊要過來的號碼,跟田芳約好了見面的時間就火急火燎地出了門。
二月份外面還是挺冷,好在連著好幾天的陰雨天氣總算是過去了,出門的時候外面開了太陽,屋檐上的冰疙瘩也開始化凍,水滴下來叮咚叮咚地響。
今天簽完合同肯定要付一部分房租,李洋帶了一個紙包,趕到老西門轉角的時候田芳已經帶著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孩子在那裡等著,見李洋過來笑著打了聲招呼就進了屋子。
「李洋,這是我閨女,洪濤。」
李洋笑著點了點頭。
洪濤!倒是挺有意思的一個名字,畢竟女孩子叫這麼男性化的名字可不多見。
不過洪濤看起來有些靦腆,個子不高,應該是隨了田芳。
合同是田芳連夜打出來的,一式兩份,內容李洋之前已經跟她在電話里溝通過,現場再看了一遍,基本上沒什麼問題,麻溜簽了合同付了1000塊錢的定金,拿到鑰匙房子接下來三年的使用權算是拿到了手。
李洋免不了鬆了口氣。
萬事開頭難,好在這個第一步總算是邁了出去,接下來怎麼樣就看昨天迎回來的財神照顧多少了。
「田阿姨,回頭我打算找幾個人把屋子裡拾掇一下沒問題吧,還有裡面這些東西怎麼處理您給個準話。」
上一任租客是做的家具生意,屋子裡堆的那些東西李洋瞧了一眼,有些家具拾掇一下還能用。
不過畢竟不是自己的物事,田芳不開口他也不好輕易去動。
「你自己看著處理吧,東西都是人家扔下來不要的,我自己也用不上,要是實在不行的話你就當垃圾處理掉。」
田芳收了定金,加上還有李鳳禾那麼一層關係在,接觸下來也看得出來李洋不是那種浮誇的性子,她的印象還不錯,索性爽利些不去給他添麻煩。
就是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李洋看著心裡一動就問道:「田阿姨要是有什麼事情你不用跟我客氣,回頭有空我還得請您吃頓飯,這次可算是幫了我一個大忙了。」
沿街能租這麼一棟房子,李洋的確是承了人情,雖說人家這房子肯定是要租出去,但是租給誰不是租,沒道理就一定要租給他。
真要碰到那種喜歡刁難人的房東,李洋也得忍著,遇著田芳這麼個好說話的算是運氣。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聽李鳳禾說你租房子是為了開網吧,我就想著你這裡招不招人,要是招人的話,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事情我女兒洪濤能做的,回頭要是行的話,我少收你點房租也沒問題。」
李洋一聽是這麼回事頓時就樂了,這還真是件好事。
原本他還想著等網吧開張肯定要招人來給自己打下手,柳玉成那邊要管遊戲廳,網吧肯定分不開身。
這會兒田芳問這個事情,簡直就有點瞌睡了就送枕頭的意思。
不過李洋還是故作考慮一下才笑道:
「這個沒問題,田阿姨你要說少收我點房租那就是客氣了,這樣吧,回頭等網吧開張了我安排一下,電腦你會用吧?」
說著李洋就往洪濤瞥了一眼。
「會用一點點。」
「那就成,那等過幾天我這邊裝修好了再跟你聯繫,你留個聯繫方式給我。」
(今天老白過生日如今也是三字頭了,一家人湊合著吃了頓飯喝了點酒,這會兒頭還有點暈,今晚就這一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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