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召喚物很奇怪 259.召喚,路禹是認真的

    長槍似噴吐白霧的巨蟒,帝國曆戰的騎士御馬如風,所向披靡,卻被這一槍送向了深淵。

    銀鎧如皚皚雪山,伴隨著他一步步前進,霜寒撲面,凜冽的寒冬席捲大地。

    低聲的輕吟之下, 山雪崩塌,萬物凍結,生機斷絕。

    在奇維塔地區,一個令梭倫勇士膽寒的名字傳開了——雪怪。

    沒有人知道它是何人,又來自何處,他突然現身,如同死神附體, 接連斬殺外出的梭倫軍士,宛如流水中突兀出現的巨石,讓奇維塔先鋒軍的攻勢減弱,

    對於奇維塔的松鼠人而言,他是英雄,不少抵抗地區都在模仿雪怪的穿著。

    而梭倫對此的回應也很粗暴,對於穿著銀鎧的敵人趕盡殺絕。

    此時談及摩斯塔納,又說起召喚物退敵的英雄事跡,兩件事竟隱隱重合。

    相距遙遠的兩塊大陸上都出現了試圖力挽狂瀾的英雄,如果抵禦塞列爾入侵的召喚師是為了家園而戰的正義一方,那麼雪怪呢?

    路禹臉色陰了下來。

    塔妮婭是有意的,這個話題既是在探尋他的過去,了解他的信息,也是在將他丟到一個險惡的立場上。

    無論路禹如何回答, 塔妮婭都能把話題引到戰爭性質這個話題上。

    塔妮婭就這麼沉默著, 同時直勾勾地望著路禹的眼睛,她表現得極為無辜, 好似一切都是無心之舉。

    大意了, 吃吃喝喝太舒服,神經也沒那麼緊繃,全然沒把這個從小就開始洗腦底層人為自己服務的公主當回事,吃了個悶虧。

    回過神的路禹迅速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踏腳石,塔妮婭真正的目標是塞拉。塞拉到場之後就始終不與她接觸,自從璐璐緹斯出事後,塞拉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多做,就差態度鮮明地表示塔妮婭不受自己待見。

    而塔妮婭就是要讓塞拉主動來找自己。

    塔妮婭與塞拉目光在空中碰撞,隨即兩人都笑了。

    塞拉來到路禹身邊,看著周圍窸窸窣窣討論著前線戰士的眾人,輕描淡寫地說:「塔妮婭公主,摩斯塔納並不統一,塞列爾的征伐慘無人道,他們每到一處都會將異族趕盡殺絕,哪怕幼童也不放過,不僅如此,他們還會在屠殺前放火焚燒他們的神像,徹底消滅他們的精神與信仰…我覺得梭倫再怎麼衰落,也不會瘋狂至此吧?」

    「確實,畢竟奇維塔本就是我們梭倫的一部分。」塔妮婭幫助塞拉完美地把台階鋪好。

    借著低頭拿食物的空擋, 路禹小聲說:「抱歉。」

    「沒事,你吃吧,我來應付。」

    塔妮婭與塞拉對視良久,最終由塔妮婭打破了沉默。

    「璐璐,在你那裡對吧。」

    塞拉面無表情:「塔妮婭公主似乎忘記了,時至今日,璐璐緹斯依舊沒有蹤影,基本可以斷定已經死於大爆炸當中。」

    兩人面對面說著悄悄話,讓周圍看熱鬧的賓客忍不住去猜想已經許久未曾接觸的兩人此時在說些什麼。

    「為了璐璐的父母不被攪擾,不久前我將他們移動到了更安靜的地方。」塔妮婭雲淡風輕地說著。

    塞拉臉上依舊毫無感情波動:「塔妮婭公主,我有些佩服你了。」

    看著相視而笑的兩人,路禹只感覺有無數刀劍於這一刻在虛空中碰撞,火光四濺。

    望著塔妮婭離去的背影,路禹問:「她和你說了什麼?」

    「她把璐璐父母的骨灰起走了。」

    路禹愣了一秒,隨即怒火上涌:「她知道了?」

    「不需要確認,只要懷疑即可,如果璐璐還活著,一定會想辦法帶走自己父母的骨灰…」

    塞拉睨了路禹一眼:「在摩斯塔納你巧言善辯,為何會被塔妮婭算計了?」

    「下次不會了。」

    正說著,一個魁梧的男人自大廳二樓走下,乍一眼,會覺得他是一具雕像活了過來,冷硬的面部線條,勻稱壯實的身體令他的身體曲線充滿了力量感;他那蓬鬆的金髮讓人不禁聯想到咆哮的雄獅,一字眉下的藍眼睛內蘊精光,像是藏著利刃。

    「今天宴會的主角來了。」塞拉順嘴提醒了一下路禹,「如果有人找你麻煩,好好發揮。」

    澤尼爾隨意地跟著一個個賓客打著招呼,一言一行都充斥著上位者的威嚴,看見塞拉出現在視野中,他臉上的線條變得略微柔和了一些。

    大廳中的鬧劇他已經得知,暴食的路禹與自己心機深重的妹妹那些對話讓他發笑,欺負一個愚笨的農夫,塔妮婭做的事不是很能讓他看得起。

    收買人心,押寶弱者,工於心計,這便是澤尼爾對自己妹妹這年所有操作的總結,即便塔妮婭這些年勢力逐漸變強,他依舊不曾改變對她的看法。

    因為塔妮婭做錯了選擇。

    無論沙曼毒霧是誰布局栽贓,就事後的種種來看,都為了迫使塔妮婭與璐璐緹斯切割。

    有人在謀劃著撕掉塔妮婭最好用的一張牌,而塔妮婭卻在權衡之中為了「名」,捨棄了「力量」。

    「我可愛的妹妹,你依舊是任由雨點敲打的花骨朵,何時你才能意識到,有了力量,自然便會有名聲。」

    大廳的照明水晶被陸續更換,略顯昏暗的暖黃光溢滿了每個角落,頭頂的水晶吊燈散發著微弱的白光,一個個餐桌上點起了能夠亮起曖昧紅光的特製蠟燭。

    生日宴也是宴席,是宴席就會為交際服務,交際則會帶來利益,或是曖昧。澤尼爾深知這一點,他並不討厭這些在自己生日宴上討論著不相干事宜的人,並且還樂於為他們提供便利。

    他只是需要這些人都到來了自己的宅邸,這是權利編織起大網的必要過程。

    在得知路禹與塔妮婭對話時他便讓僕人為路禹端上新鮮的海鮮,任他自己烹製。既然路禹點評菜品時說只要食材新鮮即可尋得美味,澤尼爾便不讓廚師為他服務。

    冰鎮的海蝦,各式海魚擺滿了路禹那一桌,僕人連帶著奉上了廚師料理菜品的刀具,然後便聽從澤尼爾的命令離開。

    澤尼爾在審視。


    名叫須臾的女人明顯是路禹的跟班,而塞拉願意為須臾冒犯自己的忌諱,澤尼爾想知道,被自己想要征服的女人高看,路禹是否有與自己言語所匹配的能力,

    路禹的表現令澤尼爾感到驚訝,看到一桌新鮮食材後,他極為欣喜,臉上的表情像極了被奴隸主宣布「你自由了」的奴隸,他詫異於自己奇怪的聯想,也詫異於路禹接下來的表現。

    路禹選擇了一把鋒利的小刀,表情認真地在已經打過鱗的魚肉上切割著,雖然隔著很遠的距離,澤尼爾敏銳的視覺依舊能看清他的刀工。

    魚片勻稱,透亮,薄如蟬翼。

    一片又一片,魚腹肉被他輕鬆地切割好,碼在銀盤子當中。

    看見路禹在一旁存放蘸料的推車上尋找著什麼,並且神情顯得有些急躁,澤尼爾中斷了與一位公爵的談話,喊來一旁的管家。

    不一會,路禹身邊出現了一位僕人,在僕人的幫助下,他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路禹不斷地往一個小盆里放入各種各樣的佐料,嘗過之後,露出了小孩子得到玩具的滿足神情,緊接著他便把魚肉放入料汁當中蘸了蘸,餵給一直流著口水圍觀的須臾。

    兩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把魚肉吃了個乾淨。

    緊接著,路禹完全無視了周圍人的目光,召喚出了一隻火元素蜥蜴,利用他炙烤著片下來的魚肉,待到魚肉表面微微將焦未焦,浮現出一層令人食慾大增的褐色時,再分給蜥蜴與須臾。

    一位僕人在得到命令之後靠近路禹,賠著笑要走了一份路禹的作品。

    澤尼爾看著碗裡蘸滿了汁水的魚肉,以及烤得恰到好處的魚片,細細品味了起來。

    「告訴廚師路禹的做法,讓他模仿,模仿不出,給他錢,讓他走。」吃完澤尼爾言簡意賅地對管家下令,然後繼續禮貌地與一眾賓客暢談。

    也許路禹說的沒錯,只要食材新鮮,美味唾手可得。

    正在商談,管家的提醒讓澤尼爾發現了異樣——斯萊戈的阿德拉公爵走到了路禹面前。

    澤尼爾對阿德拉公爵的評價不高,這是一個假仁假義的好色之徒,貴為公爵擁有大量情婦無可厚非,但是毫無自知之明地靠近塞拉,並且數次接著飲宴赤裸裸地注視塞拉,邀請她前往自己的莊園,也許斯萊戈帝國的貴族都繼承了他們那位欺騙巨龍的皇帝的精髓——不要臉。

    「失陪片刻。」

    澤尼爾禮貌地起身離開,回到二樓,倚在護欄上,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已經開始對話的路禹與阿德拉公爵。

    「阿德拉公爵身旁是誰?」

    「杜維爾子爵,據說是阿德拉公爵一族的一名召喚師。」

    澤尼爾嘴角上揚:「召喚師啊,真是巧,今天這裡竟然能有兩位。」

    澤尼爾屏息凝神,通過魔法的輔助,他很快就聽到了路禹與阿德拉的對話內容。

    「路禹先生,你似乎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實在給塞拉神選丟臉啊。」阿德拉公爵說。

    路禹打量著這位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出來的公爵,看著他這個有些影響食慾的猴子樣,實在有些煩躁。

    他只好低下頭,敷衍地說:「哦,我知道了。」

    諷刺只當耳旁風,尖酸刻薄視若不見,站在面前挑釁也不當回事,路禹依舊在吃。

    澤尼爾發現路禹的心理素質著實很好,若是他那身稀奇古怪的衣服與阿德拉那身紅黑色的絲質禮服對換,他更願意相信路禹是一位有涵養的貴族。

    話題果如澤尼爾預期的那樣轉到了召喚的話題之上,杜維爾驕傲地挺胸上前,在阿德拉的介紹中,二十歲的杜維爾已經是斯萊戈這個年齡段的召喚師中的佼佼者。

    這繁複的定語讓澤尼爾忍俊不禁,召喚師在整個梅拉大陸都稀缺,正經的召喚學者都是些耄耋老者,是靜下心在這條絕路上尋找了一生答案的可敬之人。

    經常把自己召喚師身份拿出來炫耀的往往是年輕人,他們學習召喚僅僅只是想要顯示與他人的不同,在自我介紹時增加一個名頭,引得旁人說些不值錢的讚美,滿足自己的虛榮。

    澤尼爾在領地內招攬人才時也遇到過這樣的人,他們的召喚物令人覺得可笑,且無一例外只是一個空有頭銜,而無實力的草包。

    「你也是召喚師?」路禹始終停留在食物上的視線轉移到了杜維爾身上,他認真的端詳了一番,努力感受著,試圖聽到來自世界意識傳來的衝動。

    經歷了歐爾庫斯追殺的事情之後,路禹見到召喚師同行都打算這麼做。

    然而路禹失望,毫無感覺。

    再看杜維爾的歲數,他臉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的高人一等的情緒,路禹更失望了。

    見識過歐爾庫斯這樣為召喚復興堅守的人,也進入過召喚師神殿得到了世界意識的賜福,他可以很平靜地對待任何一位召喚師。

    如果對方是上了歲數,用盡一生鑽研召喚的學者,路禹一定會表現得極為恭敬,但是杜維爾嘛…

    他算老幾?

    「不是學了召喚術就能叫做召喚師的。」

    路禹再沒聊天的欲望,說了這一句就繼續忙活著切魚,比起跟這種不學無術的人交流,餵飽守宮和須臾更重要…哦,是不是該把大碗召喚出來,讓他吃吃泥土石頭之外的東西?畢竟以後還要靠他化身高達,可不能虧待了。

    認為路禹是野蠻人的阿德拉公爵不依不饒,為杜維爾訴起了苦:「你這是看不起杜維爾子爵嗎?」

    這話說得很大聲,很難想像有人願意打破一個個小圈子低聲細語的局面,努力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自己身上。

    當然路禹知道,對方是想用這目光把自己烤死。

    塔妮婭瞥了一眼樓上的澤尼爾,發現他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卻沒有派人制止,便帶著笑意站在一旁圍觀。

    塞拉喝了一口果酒,不搭理身邊那些勸說自己打圓場的建議,默許了路禹還擊。

    正如塞拉所想,在召喚上,路禹是不會允許自己被挑釁的。

    阿德拉發現路禹一點點把頭抬了起來,眼神冰冷,神情冷漠。

    「我沒有看不起他,我只是覺得,召喚師不是會召喚術就能自稱的,只要你有召喚模板,能使用魔法,你就能召喚,那麼所有魔法師都能自稱召喚師嗎?」

    「再次強調,沒有看不起子爵閣下,我只是看不起那些學了個皮毛就拿出來炫耀的人。」

    路禹認真地問:「子爵閣下,你應該不是這種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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