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先生年輕的時候也曾立志要當一名皇家命名師來著,為此,在中學統考不中後便毅然上京,去了首都布萊頓,一直在那裡呆了十年,參加了十次學院舉行的入學考試,可惜,成績最好的一次,也只名列第29位。」
大概是為了讓愛德溫了解這命名師入學考試競爭的激烈和殘酷,一旁的西爾維婭突然插話,看向自己丈夫的目光,卻滿是驕傲。
「唉,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你還提它幹啥?」埃文斯搖頭晃腦,唏噓感嘆起來,「這都是命啊!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你說是吧,先生?」
「退一步海闊天空!有時候,謀一份普通的職業,過一份平靜的生活,妻賢子孝,年老時含飴弄孫,那也是一種人生的境界。」愛德溫安慰道,心頭卻對浪費十年寶貴光陰,去考一個希望渺茫的「功名」的埃文斯感到不值。
反正,他是永遠不會用自己寶貴的光陰去搏那幾率渺茫的「功名」的,哪怕這「功名」會給他帶來無上榮耀!
「是啊,而立之年,遠走他鄉,浪費家族的錢財無算,最終卻一無所得,還受盡人白眼後,我才終於幡然悔悟,感覺以前的自己是被命名師無數的財富和榮耀的頭銜蒙了心,然後走上了一條豬油蒙心,犯痴犯傻的不歸路,如果當時不是遇到了我今生的摯愛,西爾維婭……」
接下來的時間,埃文斯便向愛德溫述說起曾經的他在布萊頓久試不第後,如何遇到自己的妻子西爾維婭,如何在妻子的規勸下去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布里斯托爾市,然後憑藉曾經29名的優異成績,在布里斯托爾市的某中學謀得一教職,不久,又有了兒子盧西安。
「先生,雖然我這輩子大概都無法大富大貴,但有了西爾維婭,有了盧西安,我也知足了。」
埃文斯沖愛德溫道,說到最後,男人的眼中已經是淚光閃耀,只是不知道這淚光到底是真的幸福的淚水,還是因壯志難酬而落下的遺憾之淚。
吃肉,喝酒,大概是很久沒有如此的跟人暢所欲言,掏心掏肺了,埃文斯比前兩天的話都要多不少,很多愛德溫沒有主動打聽的,也一一向他道來。
比如,他年輕時上學的種種往事。
又比如,他在布萊頓年復一年的備考期間所經歷過,以及聽過說的各種逸聞趣事——王室和貴族的,以及普通市民之間的,像講故事一般,向愛德溫娓娓道來。
愛德溫一開始還只是泛泛而聽,並沒有把埃文斯的故事太當回事,可是,隨著對方的講述,某些詞句的跳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
「等等,埃文斯先生,你剛才說命名師入學資格考試的科目有數學?」
「是啊!而且最難的就是數學!讓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考試,裡面有道題目是這樣的:
「兩個物體在周長等於100米的圓上運動,如果同向運動,那麼它們每隔20秒相遇一次;如果背向運動,那麼它們每隔5秒相遇一次。求每個物體的速度。
「這道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屆考試的所有學生,包括我在內,沒有一個人能夠得出正確的答案!」
埃文斯點頭道,然後順口給愛德溫舉了一個例子,一道難倒了他們所有人的數學難題!
「噗——」愛德溫一口酒水直接噴在了自己的盤子上,然後,便趕緊解下塞在領子下的雪白餐巾,捂在嘴上,面朝一邊,「咳咳咳」的咳嗽起來,「抱歉,埃文斯先生,西爾維婭女士,請原諒我剛才的失禮!埃文斯先生你出的這道題,實在是太難了,我剛把題目聽完,就感到頭腦裡面一陣眩暈。」
「沒關係的,先生!我當時看到卷子上的這道題目後,頭腦也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坐在愛德溫對面的埃文斯安慰道,絲毫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在內,「如果當時的我能夠把這道數學題解出來的話,我的總分一定會進入前二十,唉,可惜了……」說完,便面露一副無比可惜的樣子。
「也沒什麼可惜的,埃文斯先生。這個世界上,總有些題目不是一般人能夠解答的。」愛德溫見埃文斯又開始了自艾自憐,便反過來安慰對方。
此時的愛德溫,完全是一副麵皮紅潤,喜形於色的樣子,如果沒有旁人在的話,恐怕得原地一蹦三丈高,以此來發泄自己心中那「柳暗花明」的興奮之情。
看來,自己還是高估了這個世界的發展水平啊——華國隨便一個初二學生都解得出來的二元一次方程,竟然成了難倒一片的超級難題?
難道這個世界的數學還沒發展出方程的概念?
「埃文斯先生,你能否告知皇家命名師學院入學考試的科目有哪些?」想到這裡,愛德溫趕緊問起對他來說目前最重要的問題來。
「除了六科必考的內容,也就是數學,自然哲學,國語,歷史,天文和地理外,還有一科隨機題。
「六科必考的內容除了數學,其實五科也不是太難,不外乎記憶和邏輯推理,總是有規律可尋。
「難的是數學和隨機題!
「尤其是隨機題,顧名思義,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要考什麼,所以也就無從提前準備。」埃文斯答道,一副眉頭緊皺,且心有不甘的樣子。
「數學我知道了。自然哲學是什麼?」
「就是對自然現象的解答。比如,為什麼鐵船能夠在水中不沉?雨後的天空,為什麼會出現七色彩虹?為什麼用玻璃罩子罩起來的蠟燭燃燒一會兒之後會熄滅?……諸如此類的問題。
「當然,問題可能不會這麼簡單,一般都會涉及到一些計算問題。」埃文斯一一解釋道。
浮力?
光的色散?
空氣的組成?
所謂自然哲學,也就是現實世界的物理和化學嘍?
聽到埃文斯對自然哲學的具體解釋後,愛德溫頓時感覺舒服極了,有一種赤身裸體泡在溫泉中,全身億萬毛孔慢慢張開的舒適感。
既然這個世界的數學還停留在初中生水平,那麼物理和化學水平,想必也不會高到哪裡去。
因為數學是所有自然科學的基礎!
數學沒有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其他的自然科學也是發展不起來的。
「國語和歷史呢?這兩科又考什麼?」感覺越來越舒適的愛德溫端起橡木桌上的水晶杯,抿了口杯中的紅酒,繼續問。
「國語一般就是考單詞的拼讀,正確的書寫,詞根詞綴的變化,文段內容的理解。
「而歷史,則是考大英利國,小英利國和東方大陸諸國的歷史。
「這兩科沒什麼好說的,總歸不過是記憶罷了,只要肯花時間,一般人都能獲得不錯的分數。」
「隨機題!埃文斯先生,你給我說說隨機題吧,都考些什麼?」愛德溫繼續端杯暢飲,臉色越發泛紅的他準備今晚上不醉不歸了。
「隨機隨機,難的就是隨機啊!」埃文斯感嘆一聲,也跟著喝了口酒,而後開口,「有時候,他會叫你寫幾句詩;有時候,他會叫你譜一首曲;有時候,則是叫你寫篇文章;而有時候,他則直接給你一個連議會的議員們都要大傷腦筋的現實性問題。
「比如,問如果伱是議會的議員,尤其是命名師進行斬首行動,你會向議會提出怎樣的議案?……
「總之,包羅萬象,卻又出其不意,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準確猜出隨機題的範圍和內容。」
詩?
曲?
文章?
現實性問題的解答?
愛德溫原本舒展無比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
就在愛德溫皺眉間,突然,一旁的西爾維婭一臉驚喜的叫了起來:
「先生,玄月,快看天上紅色的玄月!咱們去看『雅潭曉月』吧。據說『雅潭曉月』的時間總共也就兩三個小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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