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的一般家境碰到有客人來家裡吃飯,比如請客人喝小米粥時,總愛說一句「我這熬的是腹地小米」,若是吃高粱米飯,總愛說一句「我這燜的是腹地高粱米,吃著可肉頭啦!」此時的「腹地」意為本地,區別口外的小米或關外的高粱,因為那些地方無霜期短,故糧食的口感沒有北京或更往南方一些的糧食好吃。道友閣 m.daoyouge.com
說起腹地英語就是指中國腔、北京味的本地英語。關於我要說的腹地英語的故事,還是先從一個兒時聽到的笑話作為引言吧。
解放前那會沒有三輪車,有錢人坐的都是洋車(上海叫黃包車),老舍先生在其著作《駱駝祥子》中對洋車有著詳細的描述,我在此不再贅述。拉洋車的也分三、六、九等。一種是拉散活的,有膀子力氣,指哪拉哪,掙點零碎錢,交完了份子錢所剩無幾,混個窩頭、鹹菜已實屬不易;另外一種是包月拉活的,他們都略有文化,機靈勁、眼力價自是不必說,眼睛裡有活,嘴皮子還特別跟得上,服務對象大多是教授、銀行經理、大公司老闆、有名頭的舞女等,這些人按天按時上、下班,臨時叫車怕耽誤事,所以就按月租洋車,每天接送。包月拉洋車的人一般收入較高,如果替東家拉了大官、重要人物或趕上大的活動,還能得到點賞錢。所以包月拉洋車的人日子都過得相對安穩;最後一種是拉牌兒車的洋車夫。他們拉的洋車質量好,裝潢好,寬敞、舒服、富麗堂皇,拉車的人一般都會說一口流利的英語並熟悉北京的四城古蹟、文玩市場、遊玩雜耍、兩朝典故,他們服務的對象一般是在京的或短時來京的外國人,他們經常在北京飯店外或六國飯店外等地方拉客,當局給他們這些車發一個特殊的牌照,訂在車廂上,故稱為牌兒車。不是牌兒車,是不可以在北京飯店、六國飯店外常駐等著拉外國人的,所以拉牌兒車的這些人是拉洋車人群中收入最高的。而外國人來北京遊玩或者辦事,對於語言的需求是第一位的,所以他們多付一些車錢也是樂此不疲的。由於拉散客的洋車偶爾可以在路上碰到零星的外國人,所以他們也會學著說一些「腹地英語」,掙點洋人的錢。於是就出現了:伸手叫哈嘍、起步說耶斯、跺腳叫歐克、給錢說三扣、轉身古德拜。話說在東四牌樓碰上一個伸手叫車的外國人,一位拉散座的急忙跑過去,上來就是一聲「哈嘍」,外國人說了一句洋文,拉車的什麼也沒聽懂就趕緊回道「耶斯」,外國人一聽「耶斯」就趕緊上了車,拉車的人趕忙就往前走,只聽見那外國人在車上大喊「撓」,拉車的人沒聽懂,心想客人準是想拐彎,要不然他嚷什麼呀!於是趕緊往左拐,剛拐完,客人又喊「撓」,哦,看來應該往右拐,於是趕緊掉頭,只覺得客人跺腳了,拉車的趕緊說「歐克」,客人跳下來就走了。拉車的看這架勢,也不敢要錢呀!眼瞅著這個外國人又回到了剛才那個地方的對面伸手攔車去了,拉車的也不敢跟過去。後來跟拉牌兒車的師傅一說這事,牌兒車師傅笑笑說:「他那是想掉頭啊!往後你們要是拉著外國人在馬路上走前後直趟,聽見人家一聲『撓』,你們就掉頭,錢就掙上了。不巧您這回趕上的是十字路口,那還不把人家給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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