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凡扭頭望過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正是十二棟的那位中年女鄰居。
適才她在背後鄙夷自己無父無母,後來被樓頂落下的積雪弄得相當狼狽。
這女人不知道從哪裡搞了一個喇叭,正在聲嘶力竭的控訴著。
「臨江市市政廳欠悅灣小區一個交代,欠全市居民一個交代!」
這女人的話極具煽動性,恰好迎合了很多人暗藏的心思。
人群一下子亢奮起來,許多人跟著喊叫起來。
「說得沒錯!」
「我們要一個交代!」
市政廳派來分發物資的人員,面對群情激奮的人群,宛若幾隻面對怒海的小舟,顯得格外無力。
楊凡大感無語。
這是天災,又不是人禍,沒人欠你們一個交代!
他通過烏鴉夥伴看得非常清楚,官方一直在通宵達旦的搶修電力設施,即便下大雪都沒停下來。
巨嬰!
中年女人用力舉起右臂,右手緊緊握成拳頭,聲音愈發尖利:「我們需要更多的物資包,每人至少十個物資包!」
人群跟著吼了起來。
「我們要物資包!」
「每人十個物資包!」
楊凡微微搖了搖頭:「果然是這個尿性。」
世間之事,無非名與利。
他早就猜到,中年女人賣力的上竄下跳,煽動小區居民鬧事,就是想要更多的生活物資。
可問題是,假如市政廳滿足了悅灣小區的要求,其它小區要不要也人均發放十個物資包呢?
如果不發,顯然不公平。
如果發了,臨江市肯定沒這個能力。
因為絕大多數物資,直接受到大夏國最高行政院的控制。
楊凡甚至可以想到,按以往慣例,為儘快平息紛擾,像中年女人這樣的領頭者,多半都會獲得額外的好處。
小區門口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中年女人一手點燃火苗後,居民們要求發放更多物資包的喊叫聲,匯聚成了一道洪流。
負責此事的官員,鄒景輝,站在貨車的車頂,一臉的茫然失措。
他不是沒有試圖解釋,可他的聲音淹沒在無數喊叫聲中,沒有一個人聽到。
鄒景輝臉色煞白的看著這一幕,忽然產生了強烈的荒謬感。
本市的管理層,眼見臨江市受災如此嚴重,不惜冒著被上頭問責的風險,硬生生從大夏商通搶到了一批物資。
後來經過討論,決定以物資包的形式,免費發放給本市的全體居民。
鄒景輝萬萬沒想到,免費發東西居然搞出了大麻煩。
他不由自主冒出一個念頭:「假如本市沒有費勁的籌措物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破事?」
答案顯而易見。
鄒景輝非常迷惘:「明明我們努力做事,想要與災難抗爭,為什麼事情就變成了這樣呢?」
「砰!」
一聲爆響。
鄒景輝驚醒過來了。
他驚恐的發現,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根木棍,狠狠砸了一下貨車。
「每人十個物資包,你們快點給老子發!」
老頭的眼神,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狂熱。
鄒景輝瞬間產生了一種預感——要出大事了!
他腦中莫名其妙閃過另一個念頭:「難怪《大夏緊急法案》的第一條,就是徵召兩千萬軍人。」
全球災難頻發,沒有足夠的武力,確實無法維持住社會秩序。
「砰!砰!」
貨車又被重重砸了幾下。
某些居民喊出來的話,變得危險起來。
「撬開車門!」
「我們自己拿!」
鄒景輝的一顆心深深沉了下去。
完蛋了!
他已經預見到接下來的事——門破,哄搶,踩踏,死人。
人群外圍。
楊凡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著實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暴力哄搶的地步。
他暗嘆一聲「人性難測」,斷然決定出手。
局勢已經無限接近失控,現場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有能力阻止慘劇的發生。
他完全有辦法在不暴露自身的情況下,解決掉這幫鬧事的傢伙。
楊凡注視著人群最鬧騰的位置,心念微微一動。
一道形似樹枝的印記,悄然從胸口位置浮現出來了。
正是雷霆之枝。
楊凡的右腳向前邁了一步,雷霆之枝悸動了一下。
一道赤色電芒,瞬間從他的腳下流入地下,又遊動到目標區域,然後悄無聲息的爆裂了。
以爆裂點為中心,有趣的景象出現了。
周圍的三百多名居民,頭髮齊刷刷豎起來,一下子變成了爆炸頭。
他們還感覺全身上下一陣酥麻,各個部位傳來電擊痛感,完全失去了對肢體的控制。
即將沸騰的氣氛,霎時來了一次急速冷卻。
所有聲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傻呆呆看著這一幕。
唯有楊凡大為滿意:「以我現在的實力,自稱一句『磁暴步兵』絕對沒問題。」
過了一秒。
一個吼叫聲傳遍小區大門口:「地下漏電了,大家快點散開。」
居民們回過神來,頓時轟然而散。
雖然有些人在慌亂之下,不小心摔倒在地,不過由於人群朝著四周散開,倒不至於形成踩踏,故而沒有人受傷。
楊凡混雜在人群中,恰到好處的露出驚恐之色。
他望了一眼天空,看到一隻烏鴉朝著小區飛過來,嘴角輕咧了一下。
即便事後官方追查,只要看到這隻烏鴉,多半會認為此事應該是靈鴉先生暗地裡出手了。
楊凡暗笑一聲:「這是靈鴉先生幹的好事,跟我絕對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他毫不遲疑的轉過身,快步走向了自家所在的十二棟。
在貨車頂上。
鄒景輝同樣受到電芒的波及,只不過程度比較輕微,僅僅只有雙腳產生了一點酥麻感。
這傢伙毫不猶豫的喊了一聲:「快點報告巡警署,悅灣小區出事了!」
他心中卻大大鬆了一口氣。
踩踏事件沒有發生,這可真是太好了。
鄒景輝的目光掃過人群,牢牢記住了一名中年女人的面龐。
他咬了咬牙:「剛才你踏馬故意煽風點火,真當老子看不出來嗎?」
鄒景輝又想起古怪的電流,有點驚疑不定:「該不會是異能者吧?」
*
「砰!」
楊凡關上自家大門,咕噥道:「在外面站了這麼久,凍得手腳冰涼,真是太虧了。」
他右手一動,從空間之珠取出一袋怪味豆,撕開包裝,拿著一顆塞入口中。
「嘎嘣!」
楊凡一邊咀嚼一邊咕噥道:「還是家裡好。」
他鋪上一塊電熱毯,懶洋洋躺在沙發上,興致勃勃看起了熱鬧。
當然。
看熱鬧的方式,頗有點與眾不同。
楊凡激活異能,發出一道指令:「黑四十八,去巡警署那邊。」
「呱!」
黑四十八也是發生輕微變異的靈鴉之一。
它的視力敏銳得異乎尋常,可以看見五公里外的一根針。
很快。
楊凡看到,十幾輛防爆車排成一長列,朝著悅灣小區疾馳而來。
「咯嘣!」
他又咬了一口怪味豆,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看來官方終於認清了形勢。」
楊凡又下達了一道命令:「黑四十八,你去防爆車隊上方飛一圈。」
「呱!」
這麼做的目的,當然是「嫁禍」給靈鴉先生。
楊凡咧嘴一笑:「應該沒有人想到,我會自己嫁禍給自己吧?」
*
過了一刻鐘。
大批人員趕來到了悅灣小區,強行驅散了門口的民眾。
面對全副武裝的巡警們,沒有居民再敢鬧事,更沒人有膽子衝擊貨車,通通乖乖的散去了。
官方隨即取消了免費發放物資包的活動,很快開走了滿載物資包的貨車。
鄒景輝則徑直奔向小區十二棟,敲響了五零一室的大門。
「咚!咚!」
他敲得相當用力,幾乎可以稱得上砸門,仿佛在發泄心頭的怒火。
門內馬上傳來一個尖利的女聲:「誰踏馬有病啊,亂敲我們家的門。」
大門緊接著打開了。
中年女人雙手叉腰站在門口,一副氣勢洶洶的態度:「如果我們家的門壞了,你必須要負責」
話還未完。
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
因為她看見,對方後面站著好幾名巡警。
鄒景輝冷冷問道:「你是方淑芬嗎?」
中年女人有點驚疑:「我就是。」
她的語調又拉高了一截:「伱們想幹嘛?」
鄒景輝沒有說話,只是向後退了一步。
一名巡警長上前一步,平靜說道:「方淑芬女士,你被指控犯有『危害公共安全罪』,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吧。」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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