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農耕社會發展起來的文明,東方這個古老的國家歷朝歷代最重視的就是農業生產。
在經歷了短暫的百花齊放時期之後,儒家學術因為符合統治者們的利益,成為了文明的主要思想路線。
儒家一個簡單的士農工商分級制度,就把人粗暴地分成了幾個階級,從而導致了工商的衰落。
在春秋戰國時期,商人大行其道,百工各行其事,文明進入了快速的發展期。
但是從公元前一百年左右,漢代獨尊儒術之後,東方文明就進入了封建時代的鞏固期,或者乾脆能說成是倒退期。
這一千五百年來,雖然儒家的大一統思想已經深入人心,造就了民族的向心力,但是社會再也沒有進步過。
反而相比一千五百年前,許多思想還倒退了。
就以商人階級為例,在春秋時期就有許多把生意做到各國之間的大商人,許多大臣也都以商人的身份,掙到了如山的財富。
但是商人階級流通性大,見多識廣,不符合儒家的愚民政策,人都變聰明了,不利於管理。
所以商人階級受到了嚴重的打壓,整個社會的商業氛圍,除了在宋代短暫興盛過,幾乎一直是在走下坡路。
來自於後世的朱瞻基卻很清楚,商業和工業在整個社會發展中可以起到的巨大作用。
農業發展是有局限的,春播秋收受制於大自然的氣候變化,並且發展的餘地很小。
即使是後世的雜交品種出現,花費的出現,農業的回報率也永遠不會超過百倍。
這種收穫連量變的可能都永遠不可能達到。
但是工業和商業卻不同,工業是直接超過農業,直接以質變來改變世界。
而商業的流通,卻能直接有效利用社會各種資源,促進社會的整體發展。
如果人類連肚子都填不飽,其他的追求當然只是一個笑話。
但是當人類滿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之後,想要跨越式發展,只能依靠商業和工業,靠農業是永遠不可能的。
工業的發展需要全社會的人類共同努力,一個人的能力再大,最多也就只能在一個行業內達到巔峰。
一個人不可能會把織布工藝推進的極致,然後還會生物製藥。
牛頓,愛因斯坦是幾千年來的人類精英,他們也只是在自己的行業內走到巔峰。你讓他們研究一個汽車發動機來看看,哪怕他們掌握了原理,也不可能換一個行業也能推進行業發展。
因為,一個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一個人的生命也就短短三萬天左右,真正用在研究上的時間,不超過一萬天。
想在一萬天的時間內,變成一個全才,是一件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工業發展的局限。
雖然工業發展能夠直接從量變到質變,但是對人的要求也提高了,術業需要專精。
但是商業不一樣,因為商業的核心是流通,而流通的渠道,卻是可以控制的。
而控制流通渠道的核心則是金融。
商業的交換需要一個標準,這是貨幣誕生的根本原因。
只要人人都認可,貝殼也能成為貨幣,銅成為貨幣,金銀成為貨幣,布料絲綢也能成為貨幣。
到了後世,印刷出來的紙也能成為貨幣,甚至只是一串電子數字也能成為貨幣。
控制了貨幣,也就等於控制了金融,控制了經濟,同時,也等於控制了社會發展的衡量標準。
雖然控制貨幣不代表控制了社會的整體發展,但是這個槓桿卻能撬動整個社會。
朱瞻基很清楚,這是他比這個時代的人了解的更透徹的優越的地方。
而且,他現在還有很好的條件,那就是他是皇孫,未來的皇帝,具有先天的優勢。
所以,他這個未來的皇帝可以不去控制任何行業,但是貨幣的控制權一定要牢牢抓緊。
就像朱高燧,他想去做生意,由他去做。他去做生意了,也能帶動如今的幾十家皇親國戚不往寄生蟲的道路上發展,以後能自力更生。
他作為未來的皇帝也沒有必要去跟任何人競爭,因為皇帝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壟斷。
皇帝真正需要控制的是什麼呢?
在朱瞻基看來,主要有三個方面就足夠了。
一個是貨幣發行權,也就是經濟控制權。
一個是信息流通權,也就是人心控制權。
還有是政治管理權,也就是暴力統治權。
只要牢牢抓住這三個方面,不論這個社會如何發展,都不會脫離皇帝的控制。
當然,這個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因為控制,是整個社會最複雜的技能。
朱高燧原本以為自己會受到朱瞻基的推脫,因為他也想要參與海貿,就等於是從朱瞻基的碗裡搶食。
但是他沒有想到,朱瞻基似乎對這能賺幾百萬白銀的生意毫不在意。一點推脫沒有,就跟他詳細說了去高麗和東瀛做生意的一些訣竅。
以至於出了別院,他都還有些心神不定,猜不透朱瞻基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如果說朱瞻基愚蠢,他是絕對不相信的,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趙時春也猜不透朱瞻基的想法,不過現在人多嘴雜,他強忍著疑問,一直跟朱高燧回到了趙王府,才忍不住嘆道:「老朽活了四十多年,今日卻看不懂太孫的心思。他還承諾可以讓人去寧波市舶司聯絡余先,介紹門路,這跟我們開始所想的,完全不同。」
朱高燧本就是個武人,不善謀劃,也不善陰謀詭計。聽了趙時春的話,他苦笑道:「我這個侄兒真不簡單,讓人摸不透深淺啊。不過他既然答應了幫我開拓商路,應該不會有變。只是這齣一成,進三成的稅,要的可一點也不少。」
「有賺才有稅,即使交了三成,我們還能賺的更多。只是這麼多銀子,難道太孫真的一點也不在乎嗎?猜不透啊……」
朱高燧這個時候笑道:「他既然捨得給我們一條商路,先把銀子賺到手才是正理。既然猜不透,就不猜了,我不相信他敢矇騙我。你安排一下,讓趙全跟著大軍回應天府,爭取早日把這件事給確定下來。」
趙權是趙時春的侄兒,替趙王府管著不少的商鋪,也算是趙王面前的紅人。
不過開拓商路事關重大,趙王能把這件事交給趙全,也是看了趙時春的面子。
趙時春謝過之後,才又問道:「那漢王那邊……」
「該怎麼應付還是怎麼應付,不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我們還是不參與的好。在沒有摸清我這個侄兒的底細之前,還是不要站在他的對立面。」
行在所里,朱棣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這次的北征,也讓他真實體會到,自己已經老了。靖難之役之時,連續行軍,惡戰,他都從來沒有感覺到累,但是這次只是行軍,就已經讓他覺得力不從心。
不過,這次的大勝還是讓他精神煥發,昨日回到北平,還跟隨軍北行的昭懿貴妃大戰了三百回合。
見朱棣醒來,偎依在他身邊的昭懿貴妃才坐起身來,招呼了旁邊值守的宮女和太監們來伺候起床。
王彥抱著一疊奏章進來。「陛下,今日一早,隨駕的大臣們就已經恭候在行在所大殿,恭候陛下大駕。」
朱棣搖了搖頭說道:「昨日迎駕時,朕不是已經講過。今日中秋,先歡慶佳節,有什麼話,明日大朝會上再說。去,讓他們散了,朕也是人,也想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這些都是藉口,只有朱棣自己心裡清楚,他的身體疲憊不堪,需要好好靜養一天,才能應付明日的大朝會。
徐皇后大行之後,朱棣再也沒有立皇后,昭懿貴妃雖然是張玉的女兒,但是朱棣也只是立了一個貴妃,讓她以貴妃的身份管理後宮。
張氏家教甚嚴,雖然出身名門,卻並不嬌縱,是個省心的人,也備受朱棣寵愛。
伺候了朱棣吃過早飯,她不讓朱棣躺回床上,而是嬌纏著朱棣到行在所里走了一會兒。
行在所也就是後世的紫禁城,只是因為沒有遷都,所以規模遠不如後世規模宏大。
而且現在這裡繞山環水,綠樹成蔭,可以說是北平景色最秀美的地方。
在樹蔭里走上一小會兒,朱棣也覺得精神活泛了許多,這才問起了張貴妃。「最近北平可有什麼趣事?」
張貴妃想了想笑道:「大軍北征,行在所整日都是為大軍服務,有一些趣聞也都是跟北征相關。妾身身處深宮,你問妾身,豈不是問道於盲?」
朱棣也笑道:「正式因為你身處深宮,所以你知道的事,才是真正的大事。」
見朱棣這樣說,張貴妃止笑說道:「陛下這樣說,妾身倒是覺得有一件事比較蹊蹺。最近一段時間,太孫在草原連斬四十三人,已經傳遍了北平,甚至大明各地。太孫是陛下最器重的後輩,連斬四十三人,雖然勇武過人,但是如今傳播太廣,於名聲有礙啊!」
朱棣笑著搖了搖頭,不以為然地說道:「基兒肖我,豈會在意這些風言風語。只是背後推波助瀾之人,其心可誅。」
(中斷了一周,狀態一直沒有調整回來,現在終於寫出來了,希望下一章更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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