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看書,沒聽到。」村上悠一邊解釋,一邊關上門。
佐倉小姐只是隨口問一聲,對這個問題本身並不感興趣,伸著懶腰,徑直往裡走。
村上悠一時間居然心驚肉跳,害怕對方進廁所。
這到底算什麼?
好像久遠的高中年代,被窩裡藏了手機,而班主任進來查寢時的感覺?
明明他和水籟祈剛才什麼也沒做,他也沒準備做什麼,只是單純地坐在那裡聊天而已。
不過深夜十二點,女性獨自進入他房間,這件事本身就值得懷疑。
這也是水籟祈幾乎下意識逃進廁所,而他又沒有阻止的原因吧。
不過追根到底,還是因為晚上的那件事。
如果沒有那件事,水籟祈不至於深夜跑來他房間,就算來了,也不至於躲起來。
他和水籟祈之間,多了一層見不得人的關係。
佐倉小姐走到窗前,拿起村上悠的酒杯喝了一口。
「咳咳,好辣!這到底有什麼好喝的啊?」
明明這樣說,她卻舉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酒這種東西,喝不慣不用勉強自己,又不是什麼好事。」村上悠坐回座位,拿起書,不急不緩地說道。
「突然想嘗嘗,平時沒機會,又不想和別人喝一杯,自己也不能特意倒一點點出來吧?」
村上悠克制著不去看廁所門,目光垂向手裡的書:「玩了一天怎麼不好好休息,半夜來我房間有什麼事嗎?」
「來找你聊天啊。」
佐倉小姐伸手拿走村上悠的書,放在桌上,跨坐在他懷裡。
村上悠欲言又止,水籟祈很有可能正在通過偷聽,判斷兩人的情況。
這時候他如果說「坐我身上做什麼,妨礙我看書」,無異於戰場上直接給敵方司令部送自家的情報。
「村上,你知道我今天一直玩得很不痛快嗎?」佐倉小姐輕聲呢喃,嘴裡帶著剛喝的酒氣,還有晚上刷牙後殘留的牙膏清香。
她雙手搭在村上悠肩上,水靈靈的眼睛直視他,面色紅潤。
「怎麼了?不是一直很期待嗎?」
「是很期待,但期待的不是旅行本身啦。」佐倉鈴音言語間透露出一股憨厚的怨氣。
村上悠意識到,自己必須掌握聊天的主動權。
所有聊天內容,都必須限制在大小皆宜的範圍內。
「你不會喝醉了吧?」
「嗯」佐倉小姐抿著嘴,憨笑著點點頭。
她右手離開村上悠的肩膀,把玩他柔順的頭髮,在手指上繞圈。
「我送你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還要去札幌。」
他作勢起身,佐倉小姐卻埋在他懷裡,不讓他起來。
這姿勢,村上悠微微低頭,就能看到她浴衣領口裡的鎖骨和豐滿。
哪怕不低頭,透過兩人薄薄的浴衣,他也能感受到那柔軟。
她把臉蛋靠在他胸前,右手鬆開他的頭髮,輕撫過他的臉,最後握住他的左手。
「凹醬抽中大獎的時候,我就開始期待啦。」
「你不是和種田睡一起的嗎?這麼晚不回去,她會擔心吧?」
佐倉小姐在他懷裡搖了搖頭:「種醬身體不好,早就睡了。」
「也是感冒?吃藥了沒有?」村上悠知道種田梨紗是因為甲狀腺癌,體力沒以前好。
「沒事。」
佐倉小姐敷衍一句,隨後不等村上悠開口,繼續說道:
「我一直期待著這次旅行:飛機上能不能和你坐一起;大巴上睡著了會不會靠在你肩上;滑雪的時候和你對撞,倒在你懷裡,或者兩人抱在一起,在雪裡從山頂滾到山底;還有晚上,或許會在酒店走廊上遇到」
村上悠鼻間是櫻花般淡淡清香,身體好像被溫度適宜的熱水沖刷。
和水籟祈在一起時的衝動不同,他現在的心溫情而柔軟。
村上悠伸手,搭在佐倉小姐背部的細腰帶上,輕輕摟住她。
她閉上眼睛,依順地趴在他懷裡。
四周陷入安靜,仿佛連窗外下雪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很晚了。」村上悠輕聲開口。
「嗯。」佐倉輕聲應道,但身體沒有動,像是睡著一般賴在他懷裡。
「困了?」
「嗯。」
「回去吧。」
村上悠已經不怕被廁所里的水籟祈聽到事到如今恐怕對方已經猜到不對勁。
自己為什麼會害怕她知道?
他的確認為對方天真爛漫,是一個直率可愛的少女,和她交談也非常有趣,說好感肯定是有的。
但僅僅是好感的話,為什麼會怕她知道?
雪屋裡的事,影響這麼大嗎?
村上悠正胡思亂想,佐倉鈴音在他懷裡輕仰起上半身。
兩人的絲綢浴衣摩擦,發出令人胸口怦怦直跳的誘人聲音。
她胸前的浴衣變得蓬蓬鬆鬆,好像蓋住了,又好像沒蓋住。
白晃晃一片,比白天陽光下的雪還讓人不能直視。
「你和種醬發展到哪一步了?」她問。
「嗯?」
「我已經知道啦,種醬都和我說了。」佐倉仍帶著微醉後的憨態,小手輕錘村上悠的胸口。
「發展到哪一步了?」她再次質問道。
「牽手。」
確認自己喜歡水籟祈後,村上悠也不再怕對方知道自己是一個爛人。
就像東山、種田她們問自己是不是喜歡著其他人,他從不否認一樣。
他喜歡把自己糟糕的一面先展示給對方,而不是一味的掩藏這些缺點,等再也不能繼續掩蓋下去的時候,讓對方受到傷害。
或許現在深夜來找自己的水籟祈,也因為這件事喜歡上了自己。
那就趁現在告訴對方:村上悠是一個已經喜歡四個女人的男人。
「我就知道她在騙我,還說你們親嘴了呢。」
「唔。」村上悠還不知道種田梨紗有這一面。
佐倉鈴音又在他懷裡問:「那你,是不是還沒有和女孩子接過吻?」
她精緻的粉色唇瓣合在一起,小小的,略顯飽滿,上面細微的紋路,像是施了魅惑的咒文。
和水籟祈從雪屋裡出來後,他好像會不由自主地去關注唇型。
村上悠上移目光,與佐倉水汪汪的眼睛對視。
「有。」
「有?」佐倉臉上的醉意立馬不見蹤影,俏麗的眉毛好像要豎起來。
「水籟祈。」
「水籟水籟祈?!你怎麼可以和她做這種事?」
「為什麼不可以?」這話,是從廁所里出來的水籟祈說的。
佐倉小姐「唰」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愣住那裡。連左肩的浴衣滑落,露出晶瑩潔白的肌膚都沒管。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驚訝地問道。
水籟祈撅起薄薄的嘴唇:「我先來的,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你和村上在一起了?」
「當然!」水籟祈理所當然地點頭。
佐倉小姐猛地回過頭,看向村上悠,卻看到有史以來,村上悠臉上最豐富的表情驚訝到微微張嘴。
「到底怎麼回事?!」佐倉小姐指著村上悠,質問道。
村上悠從水籟祈的震撼發言中回過神,「晚上回酒店的時候,路過雪屋」
「我問現在怎麼回事!」佐倉打斷他。
「我不會騙你。現在正在解釋事情的經過,聽我說完好嗎?」
佐倉深吸一口氣,胡亂地把滑落的浴衣重新穿好:「你說。」
水籟祈在一旁扭了扭嘴唇。
村上悠把今天雪屋發生的事,還有在佐倉鈴音來之前的事,全部說了一遍。
「這麼說,你沒有和水籟祈在一起,接吻也是這個狐狸精勾引你的?」
村上悠還沒來得及說話,水籟祈就不滿地說道:「什麼狐狸精?半夜偷偷來村上桑的房間,你才是狐狸精吧!」
「你說什麼?」佐倉小姐逼近水籟祈。
「狐狸精。」水籟祈不甘示弱地往前一步。
兩人幾乎連臉貼著臉,隨時要打起來。
村上悠趕緊把兩人拉開:「不要吵。」
「村上桑,你說誰是狐狸精?」水籟祈偏過臉
「對,你說!是她?還是我?」佐倉也看著他。
「這」
「說啊!」佐倉小姐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村上悠。
「我們都已經接吻,是情侶了。答案很簡單吧,村上桑。」水籟祈語氣輕緩,但怎麼聽都是答案不滿意,下一刻要拿出刀子的威脅。
佐倉小姐回過頭,重新看著水籟祈:「勾引別人接吻就是情侶?你要不要臉!」
「半夜跑到男孩子房間,坐在別人身上,也不知道誰不要臉。」
「你!」佐倉小姐氣得胸口劇烈起伏,浴衣不斷開合。
「哼。」水籟祈毫不畏懼,挺起自己幾乎沒有起伏的胸部。
村上悠按壓自己的額頭,頭疼起來:「水籟桑,我們還不是情侶。」
「誒?為什麼?明明都是對方的第一次,成為情侶不是理所當然嗎?難道村上桑你還在為我咬疼你生氣?以後多試幾次就好了。」
「你要不要臉?有沒有女孩子的羞恥心?當著這麼多人說這種話!」佐倉小姐面紅耳赤,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羞。
「你可以出去啊。」
「憑什麼我出去?我和村上認識的時候,你不知道在哪呢!」
「愛情里比認識時間長短,你是小孩子嗎?」
「你!」佐倉小姐氣昏了頭,對著一旁的村上悠的嘴飛快地親了兩下:「現在夠了吧?」
「你在做什麼!」水籟祈不能保持理智。
她伸手抓住佐倉鈴音的領子,大聲質問:「誰允許你親村上桑的!你這個狐狸精!」
「你說誰是狐狸精!」佐倉小姐準備還手。
村上悠從第二次震撼中回過神,趕緊再次拉開兩人:「別吵了!」
兩人卻沒被他嚇到,水籟祈說:「村上桑,快擦一擦嘴!」
「不准擦!」佐倉小姐爭鋒相對。
村上悠不會擦,也不敢擦,要不然佐倉小姐肯定會一頭撞死在牆壁上。
「水籟桑,」他放輕聲音,「雖然我們是接吻了,但不是情侶。」
「你不喜歡我嗎?」
「這個喜歡。」
「既然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而且接吻了,為什麼不在一起?」
佐倉小姐瞅了她一眼:「他不但喜歡你,還喜歡我,喜歡種田!」
「哪有什麼?只是喜歡而已,什麼都沒做過。只要以後和我在一起,肯定不會再喜歡你們。」
「你什麼意思?你以為長得比我們兩個漂亮?!」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而是我inori比你們更有魅力。」水籟祈得意地揚起小巧的下巴,挺起平平的胸部。
「你比我們有魅力?!」這問題在佐倉鈴音心裡,似乎比到底誰是狐狸精更重要。
「當然!」水籟祈撩起肩上的頭髮,「要不然為什麼村上桑先喜歡你們,卻只跟我接吻。」
佐倉鈴音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換了一口氣才開口:「什麼只跟你接吻?!明明是你勾引他!」
「說了魅力比你們高了。」水籟祈強調。
佐倉鈴音放棄語言的上爭鬥,再次準備動手。
村上悠趕緊攔住。
「你們不要吵了,是我不好。」他說,「是我花心,是我差勁,是我誰也不選,是我不負責任!」
「和村上你沒關係,都是這個狐狸精的錯!」
「我才不是狐狸精!村上桑又沒和你們在一起,為什麼不能和我接吻?」
「那你為什麼和村上進一個雪屋?不就是想勾引他嘛!」
「我喜歡他,想和他待一起,就這麼簡單。你不也半夜過來找村上桑嗎?」
「好了好了。」村上悠真的毫無辦法。
兩人平時雖然也互相拌嘴,但那是關係好到一定程度的朋友之間的玩笑,想不到現在說翻臉就翻臉。
佐倉鈴音轉過頭,看著村上悠:「村上,你現在就選!我、種醬,還是這個狐狸精!」
「那你們輸定了。」水籟祈雙手抱胸,嘴角露出燦爛的純真笑容。
「中野和東山呢?她們兩個」
「愛衣和柰柰也喜歡你?!」
「你不知道嗎?」
佐倉鈴音感覺自己好像蹲久了一下子站起來,眼前漆黑一片,頭暈目眩起來。
村上悠趕緊扶住她,查看情況,發現只是氣昏了,鬆了一口氣。
「鈴音,沒事吧?」水籟祈關心地問道。
好一會兒,佐倉鈴音才緩過來,掙扎著離開村上悠。
「今天我先回去了。」她輕聲地留下這一句,扶著牆壁走了。
兩人跟著她,走到走廊上,目送她進了房間。
「那村上桑,我也回去了。」
「好。」
水籟祈閉上眼睛,崛起薄唇,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你幹什麼?」村上悠沒反應過來,楞在那裡望著她。
「快點啊村上桑!」水籟祈依然閉著眼睛。
「今天就算了,快點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村上悠略顯無奈地揉著眉心。
「真是的!」水籟祈睜開眼,不滿地跺了一下腳,湊過來對著村上悠嘴唇親了一下。
「哼!我才不會允許你帶著鈴音的味道睡覺呢!晚安,村上桑~」
十二月三十一日,年前最後一天,旭川下小雪。
早上八點。
「凹醬,你來和我坐!」
「啊?好的。」悠沐碧疑惑地走到佐倉鈴音身邊。
一路上,都是佐倉和種田坐一起,她和東山坐一塊。
「村上桑,我們坐一起吧!」水籟祈俏皮地對村上悠說,露出燦爛的笑容。
「誒不要啊,我怎麼辦!」大西紗織不敢置信。哀嚎道。
「你還是和大西一起坐吧。」村上悠頭疼道。
「真是的,好吧好吧。」
「為什麼要拋棄我,inori!」大西紗織質問道。
「你好吵啊,saori。」
佐倉鈴音使勁哼了一聲;悠沐碧小聲地爬上座位,目不斜視;
種田梨紗疑惑地看著這一幕;東山柰柰手指搭下巴上,眼睛滴溜溜地游曳;
赤崎千夏拉了拉中野愛衣的衣袖;中野愛衣有一瞬間面無表情,眼神瞥了村上悠一眼;
村上悠拿出手機,預定酒店和餐廳。
就在這樣的氛圍中,東京來的一行人出發前往札幌,準備在那裡迎接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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