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平,你終於捨得從屋子裡出來了?」
二嬸看到何新平污頭垢臉地從屋子裡出來,忍不住斥責一句。
「嘿嘿。」何新平只是傻笑不說話。
「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二嬸搖了搖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己也說過很多次,但沒什麼作用,可自己卻又忍不住說。
「謝謝二嬸,我二叔呢?」何新平隨口問了一句。
「他上工去了。」二嬸一邊說著一邊進了廚房。
「上工?」何新平有點疑惑,一個農村人上什麼工,附近也沒工廠啊。
「政府要修通這邊的路,在周邊村子招勞動力,你二叔在家閒著也閒著,去上份工也能賺點外快。」二嬸在廚房裡解釋道。
「那小輝哪裡去了?」何新平繼續問道。
「他啊,吃過午飯被小良叫出去了,估計又跑哪裡野去了。」二嬸回答道。
「應該快要開學了吧,他暑假作業都做完了嗎?」何新平用牙杯接了點水,準備刷牙,雖然已過中午。
「我也不太清楚啊,等他回來你幫我檢查一下,那小子要是有你一半的刻苦,我也就不用操心了。」二嬸在廚房裡抱怨道。
「等再大點就懂事了,我小時候不也是這樣。」何新平漱了下口說。
「你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幫大嫂幹活了,哪像他這麼野。」二嬸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條,上面還有兩個煎雞蛋,她知道何新平不喜歡吃水煮蛋。
「牙刷好就過來吃麵吧,等下我把熱水器打開,吃過後再去洗個澡,把自己倒騰倒騰。」二嬸嘮嘮叨叨地道。
「謝謝二嬸。」洗過臉的何新平端起麵條,感覺眼角有些濕潤。
他最喜歡吃的是媽媽煮的雞蛋面,可是那一年大地震,他爸和他媽都沒逃出來,人沒了,家也沒了,那年他還在上高中,整個人幾乎奔潰。
好在這時候二叔和二嬸收留了他,他們的兒子,也就比自己小一歲的堂弟也死在那場地震中,從此二叔二嬸把他當親生兒子養,後來他們又有了小輝,可對他依舊如故。
何新平吃完面正準備拿去洗,坐在門外的二嬸就站起來接了過去,「這些事情還是我來吧,你忙你的去,但要注意身體,不要熬夜。」
何新平此時的形象可不太好,眼球發青,眼袋腫脹,膚色發白,給人非常虛弱的感覺。
「不會了,二嬸,我不準備做了。」何新平揉了揉依舊感到昏沉的腦袋。
「不錯了?」二嬸先是疑惑,接著是大喜。
「不做好,不做了我讓你二叔托人給你在縣城找份工作,你畢竟是大學生,總不能留在村里刨地吧。」二嬸開始嘮叨起來。
可是何新平卻並不覺得煩,反而覺得有種淡淡的暖心。
「二嬸,等會我去一趟夏塘村。」何新平找了個刮鬍刀把嘴上的胡茬刮乾淨。
「又要去啊?」
二嬸嘆了口氣,接著說道:「都這麼多年了,你應該放下了,畢竟你以後的日子還長。」
「我知道了。」刮完鬍鬚的何新平,看著鏡子中的蒼白的自己,幾乎找不到過去的影子。
「那你等下,我給你收拾點東西帶過去。」二嬸沒再勸說,而是轉身給他準備東西去了。
他每次去夏塘村,都要帶些東西去的,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都是自家產的米麵糧油什麼的。
「不用,這次什麼都不用帶。」何新平在臉盆里抄了一把井水抹在臉上,整個人仿佛精神了許多。
「不帶?」已經習慣了的二嬸乍聽他不帶禮物去,感到非常詫異。
「新平,你沒事吧?」二嬸見何新平的反常,反而擔心起來。
「我能各有什麼事,不過這是我最後一次去了,以後就不去了。」何新平沉默了好一會才道。
「不去也好,我知道彩霞是個好姑娘,但這麼多年你也應該放下了,過段時間,我讓你趙嬸給你介紹個漂亮姑娘……。」二嬸又繼續開啟她的嘮叨模式。
「二嬸,不用了,過幾天我想出去闖闖,老是待在家裡也不是事。」何新平苦笑地道。
「什麼?你要出去?」二嬸的嗓音拔得老高。
「對啊,我想我還年輕,不闖闖,以後會後悔的。」何新平笑說著。
「你都二十五了,哪裡還年輕了,待在家裡不好嗎?要是不願在家裡,可以去縣城啊,這事你二叔知道嗎?你又想去哪裡?」二嬸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顯得特別的激動。
「還沒跟二叔說呢,不過我應該還去瓊州吧!」何新平趕忙解釋道。
「瓊州?那麼遠的地方,嬸子要想你了怎麼辦?你上學那會我就不願意你跑那麼遠,怎麼現在工作了,還要去那地方?」二嬸說著,眼淚水都掉下來了。
「嬸子,去瓊州坐飛機很快的,你要想我了,就做飛機去看我,到時候把小輝也帶上,他不是想看大海嗎?」何新平手忙腳亂地安慰著。
「坐飛機?坐飛機多浪費錢啊,一年到頭掙那麼點錢還不夠機票錢呢。」二嬸強行止住淚水說道。
何新平聞言,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塞在她手中道:「二嬸,這裡面有些錢,你拿著去縣城買個房子,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而且小輝馬上又要上初中,學校也太遠了,要翻過好幾座山,時間長了會受不了的。」
「有什麼受不了的?你小時候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二嬸首先反駁他的話。
緊接著反應過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剛才何新平讓她拿著卡里的錢,又買房又開店的,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哪來這麼多錢?
「這卡里有多少錢啊?」二嬸看了一眼手中綠色郵政儲蓄卡。
「一百萬。」何新平隨口說道。
「原來是一百萬啊!什麼?一百萬?你哪來這麼多錢?」二嬸驚呼一聲,趕忙捂住卡片,生怕它長翅膀飛了一樣。
「能哪裡來?當然是我工作掙得。」何新平說著,轉身就去洗澡去了。
「你等等,這錢我不能要你的,你自己留著。」二嬸追上去道。
「我自己還有,這本就準備給你們的。」何新平避開二嬸重新遞迴的卡片,然後轉身進了浴室。
二嬸愣了一下,還有?
他那裡來的這麼多錢,不會是幹了什麼犯法的事情吧?
越想越害怕,想了想跑了出去,去村口小店給他二叔打個電話,讓他趕緊回來。
何新平洗完澡出來,看到二嬸人不在,也沒在意,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就出門了。
夏塘村離何家莊有十來里路,家裡本來有輛摩托車,卻被二叔騎去上了,所以他只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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