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這裡就是長春?少女一張天使般的娃娃臉輕輕向左微傾,水靈的黑眸睜睜不可思議地直眨了兩下。若不是從高空數百公尺俯瞰,認出國軍所布下的重重防禦工事,再加以對照自己攜帶的軍事地圖,發現兩者之間街景樣貌略有吻合,大腦演算邏輯分析自己腳下踩的土地有73.36是那座名為長春的都市的話……
若不是如此,少女當下十之八九,肯定會錯以為是自己一不注意,誤闖了哪片郊區外的亂葬崗!
城內棄屍稀稀落落;城外屍首一望無際,倒下的全都是老百姓。瘦骨嶙峋奄奄一息又或者甲狀腺腫大肌肉抽搐,人體長期未進食所引爆的人間煉獄正以無與倫比的飛快速度迅速蔓延,長春這座昔日風光的美麗古城,轉眼,便成了陰森可怖的餓莩世界。
當前,要緊的是儘快與第一兵團的鄭司令取得聯繫,要是有誰能來幫忙領個路該多好。環顧面目全非的市內街景,少女估計至少有1/7的原有建物慘遭破壞,自己人生地不熟,光憑一張簡略的軍事地圖便硬要她在已泰半損毀的寬廣市區自個兒徒步走到司令部?怎麼想都不明智。
不如就近找個士兵問問。少女盤算著,正巧,一名國軍士兵這時不偏不倚主動站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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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春守軍倒是機靈,不像其他地區,中國士兵們一見著西方人總匆匆退避三舍。其實語言不通也不是那麼嚴重的事,我不是很了解為什麼要如此慌張?啊!得率先開口讓他知道我會中文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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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方要說話,士兵倒是裝得一臉蠻橫,凶神惡煞地搶著發言。「姑娘,有人舉報妳偷了軍用餅乾,還不趕緊全數給大爺我通通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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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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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啊!私藏食物可是犯軍法的!妳現在把餅乾交給我的話,我還有機會幫妳向上級求情,不交出來的話,後果,可是會很~慘的喔!」士兵摩拳擦掌,態度十足的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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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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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妳是聽不懂中文是不是!我不管!把身上餅乾給我交出來!不然就休怪我對妳不客氣了!」士兵踱著地,渾身暴跳如雷,不假思索便狠狠對著少女大肆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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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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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少女歪著頭無言以對,士兵沒了耐心。雖然與女人動粗很沒君子風度,但非常時刻,只要想著能夠獲得食物補給,掄拳撂倒幾個不聽話的黃毛ㄚ頭根本算不上什麼丟臉事!
士兵舉起右拳正要朝她揮去,卻聽面無表情的少女恍似豁然理解地說:「所以,你的行為是想,以下犯上?」下士連躍數級公然單挑少校?
「干!說得一副跟真的一樣!如果不想飽受皮肉之苦,就立刻把身上藏的餅乾全部交出來!警告妳!少在這邊給我裝神弄鬼!女人假冒軍官罪加一等!再不聽話!信不信我拽妳去督察處槍決!!」士兵見少女懂中文,拳頭暫時停在半空,嘴上理所當然地更加惡行惡狀。
士兵內心洋洋得意,認定經他這一大力要挾,對方準會束手無策乖乖就範,未料,少女緩緩半舉起的一隻小手,不見她從自己身上掏餅乾袋,而是直接將掌心貼上士兵腹部。
「餵!妳……噗—!!!!!」
說時遲那時快,士兵尚未會意,他那副骨瘦如柴,餓到快只剩下排骨架的虛弱身體,倒是瞬間戲劇性,挺神奇地筆直朝後方一個勁兒飆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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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興!!你還活著嗎?喂喂!!」急急忙忙奔上前的大牛慌慌張張扶起這位口吐白沫飛身倒地百來米的可憐戰友,一手連連輕拍他的臉頰趕著確認此人是否還尚存半點兒願意活命的意識與任何喘息轉圜的空間。
只見阿興臉色一時慘白髮紫,彷佛霎時衰老了半百似地咿咿呀呀半晌吐不出一句象樣的言語,但大體看來,萬幸!至少是免於丟掉一條辛酸可憐的小命。
有武術底子的大牛遇見這種無人能及的荒誕異象也不知該從何解釋,少女貼上阿興腹部的手毫無一絲動靜。沒有動作,人卻被打飛得老遠,這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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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知識家>
其實,事情極為單純,依據牛頓第二運動定律,「力量等於質量乘以加速度「,少女只是須臾間,利用向前移動不到一毫釐的掌心,施加上一滴點對她自己而言微不足道的力量,這微乎其微的力量除以阿興本身的質量便成了相當可觀的加速度。相關設定數據如下:
少女施展的力量:1公噸重=1000公斤重=1000kg*9.8m/s?
阿興體重:42公斤重,質量:42公斤=42kg
阿興被推飛的加速度:(1000kg*9.8m/s?)/42kg=233.33m/s?
阿興飛出去1秒鐘後落地,換言之:0m/s+233.33m/s?*1s=233.33m/s(1秒鐘時的速度)
(0m/s+233.33m/s)*1s/2=116.665m(1秒鐘的飛行距離)
以上(計算過程不考慮其他外在阻力),如有讀者看不懂,請各自回學校盤問諸位的物理老師,非常感謝您的熱心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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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腳步明快,不一會兒便走到兩人面前,她伸手仔細測量了下阿興的脈搏,判斷這個人只要睡到隔天應該就會沒事,方才她斟酌了下使力點,刻意選擇一處人體能儘快散發掉外在力量的位置施勁。少女僅是想稍稍教訓一下這名沒禮貌的士兵,並非打算致人於死。更何況,從這名士兵面相看來,分明正處於嚴重的飢餓焦躁,著實不宜再從事任何重勞動,就此躺下來休息一陣子反而要好一些。
大牛看著彎下身子上下打量阿興的嬌小少女,他此刻對這般令人傻眼,某人奪糧不成反被打趴地板後,自己胳膊抱著神智不清的垂死弟兄,與這名十分耐人尋味的小姑娘再度重逢的……呃,應該說是非常……非常,非常微妙的奇幻景象嗎?總之不管怎樣,我還是先主動跟她打聲招呼,問候問候再看看情況如何!
「呃……抱歉!是我沒好好阻止他,才惹得姑娘妳不高興。」打定主意的大牛滿臉歉意地開了口。
少女聞言,小巧臉兒一轉,神情恍若這時才明白:咦!原來身邊還有另一人存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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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有些面熟,是曾經在那裡打過照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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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中午妳不是在戰場上救了我一命嗎?」大牛瞧她給人的感覺,顯然是壓根兒記不得有這回事了。
「是嗎?」她迅速將腦袋系統的影像紀錄文件飛快ran過一遍,畫面定格在中午12點31分25秒12。當時的確是有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正對著交不出二四式重機槍補充彈帶的自己狂吼。
「啊!」憶起的少女雙手一合十,迷人的唇角淡淡微勾,有些高興地小小「啊「了一聲。
「想起來了吧!」大牛咧嘴一笑。
「你就是那位被戰爭逼急了說出『干!他奶奶的!沒有不會給你爺爺想辦法嗎?你以為講一句沒有土八路就會客氣禮遇我們自動後退?開啥玩笑!還有你幹嘛裝一副娘們聲音!聽了就讓人火大!是個大男人就少在爺爺我面前別彆扭扭!』的那位重機槍操作員。」少女不疾不徐,夾雜一絲喜悅的音色,將錄音文件聽到的內容完美原案重現,她並不曉得大牛的名字,只好擅自截了段比較具備衝擊代表性,個人風格強烈濃厚的言詞作為代稱。太好了!這下,可讓她找到個算得上是有一面之緣的士兵為自己帶路!
「……」大牛聽聞自己當初那番失去理智的粗魯話,竟公然從眼前這名清純可人兒的小嘴裡重新釋出,他呆呆望著那張天真無邪渾不自覺自己究竟說了些什麼難聽話的天使容顏。作為一名光明磊落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深受良心譴責的他,睜睜恨不得現在立刻找面牆壁奮力一頭撞去,好徹徹底底為逞一時口舌之快而教壞救命恩人的無禮行徑以死謝罪!
「姑娘!那些有的沒的妳就甭記得那麼清楚,聽好,爺爺我的任何言詞都不足以當作妳的學習範本!請千千萬萬聽過就算,可別真學著說出口啊!」大牛當下心境實在筆墨難以形容。這姑娘的記性是怎麼長的?記不得帶我閃迫擊炮的驚險場面也該想起自己憑空砍掉八路半個連替我殿後的震懾光景!為什麼她偏偏不提?盡要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說出這些無關緊要的五四三?
少女見大牛這麼說,沒有多想,欣然頷首同意。她的語言資料庫自動將大牛說過的話,一概匯整到禁用的紅色隔離區域。
接下來,由於被賦予的使命有些急迫,必須趕著到司令部,所以她也顧不得眼下場合究竟適不適宜立即表明身分(反正把人家弟兄打趴之後,再回頭和對方親友說聲「抱歉啦!一切都是誤會!」,接著大家彼此笑笑便能輕易化干戈為玉帛,這些日子來,少女看中國人好像都是這麼處事的),倉促就向大牛伸手試圖表達善意。「我想,我和這名倒下的士兵可能是彼此誤會一場,請你別放心上,本人是美國駐華少校指導官,米迦勒。你好,請問弟兄如何稱呼?」
「魏大牛,叫我大牛就行了!指導官!能不能先讓我把該員不省人事的弟兄拖到一旁好好休息?還有,我大約知道你們西洋人不分男女,見面禮儀都習慣握手,但爺爺我實在不好隨便和個青春年華的黃花閨女握手,這是……對啦!文化差異!文化差異您聽得懂嗎?」面對少女遞到自己眼前,那隻白玉柔荑、細嫩光滑的小手,大牛神色不禁略顯尷尬。一方面因為阿興還躺在自己手上,此刻若不顧及阿興內在的感受,當場就和這名把他弄得差點兒快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准殺人兇手握手言歡未免太不近人情;另一方面,大牛也確實認為,隨便與一名尚未出嫁(看起來就十足像個****的小ㄚ頭)的清白姑娘握手有違自己原則。
少女好似理解地輕輕點點頭,收回手,她小心翼翼幫忙大牛攙扶起昏迷不醒的阿興,兩人合力將他送回堆放木材的大庭院裡躺下。
安置妥當,美國駐華少校指導官米迦勒,似乎很認真(因為從外表真的很難判別少女的心情)地對大牛說:「大牛,我有要事必須上司令部一趟,能否麻煩請你領個路?」
「可是指導官,我這和妳一走,柴火堆沒人照顧怎麼辦?我們其他弟兄還在努力拆這連續三棟木造大房子,一時片刻是不可能再多加派人力看守柴火堆,假使這院子一沒人,別單位的混賬傢伙就會趁隙摸過來搶木板,到時問題可就嚴重了!」大牛手指著整片接連的木造宅邸,頗有難處地說。
「這樣啊……」米迦勒臉兒微偏,她目光,眨眼落向前方這座老舊的千坪建物,飛映入眼帘的整體結構霎時在腦中重新編排分析,哪兒有梁;哪兒有柱;哪兒的屋檐穿了個窟窿;哪兒的位置現在站了幾員兵;哪面牆下擺了張漏搬出來的木頭小凳子,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彷佛俄頃之間,便簡單將幾棟屋子看透看穿了似。
「實在對不住!我看我還是跟您解釋一下路線,您自個兒走一遭好了。」大牛滿懷愧疚地說。他的確虧欠指導官一個人情,但若此時跑去報恩,放著大伙兒好不容易拆下,用來過秋冬的保命木板不管,那自己的下場,恐怕不是一顆子彈就能夠了結的,十之八九會被連長毒打到死!
「而且,縱使眼前去跟排長說明,我想他也沒可能答應,所以……」大牛說著,順手便揀了顆石頭認真在庭院水泥地板畫上幾條清晰分明的街道路線圖,然而,就在他畫得胸有成竹,相信只要按照他所指示的路線走,即便瞎了眼都能摸到司令部的同時,自己身旁的少女卻是一個不見蹤影。「咦!!」
「指導官?」大牛方抬起頭,卻聽,自己身後傳來一道有些耳熟,令人一旦想起便渾身不對勁兒、背脊直發麻的「刷—「的一聲響。
「轟隆!」一整片連接的屋檐霎時一線坍塌。
剎那間,大牛立起身子一臉目瞪口呆,他的眼前,正完美上演出著實所謂的—天崩地裂!
屋頂、梁、柱、隔牆、樓板,統統像歷經浩劫瞬間支解崩碎,所有切割下,大大小小的木板宛若捲入一團滔天風暴,風暴的中心是一名白淨少女,少女姿態輕盈,身手矯捷,昏天暗地的木塊飛飆塌陷之中,只見她迅速舞動挪移,來去猶如一陣清風。兩把半透明淡淡泛出熒藍色澤的生化薄刃配上來無影去無蹤的漫天揮灑,像極了千百道凌空霹落的雷光閃電,完全給人摸不著、看不清,其魄力卻十足震撼,雷霆萬鈞!
不消幾分鐘,占地千餘坪,曾令人懷疑光憑九個人七天七夜也拆不完的偌大木造宅邸,這會兒,每一分每一寸,都給米迦勒削磨得半點不剩,所有木質構材通通化作方便圍成柴火堆的長形小木條狀,個個在房屋消失的空地上迭放得整整齊齊,遠遠比院子裡木板收集區那座已算顯眼的木頭小山還要足足高出好幾倍。
這姑娘……!這姑娘……!恩……爺爺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難道所謂的西洋女人每個都有如此驚天動地的好本領!?大牛發現他已經可以透過整座被拆個精光的大屋子,和不遠處其他嚇得合不攏嘴,五分鐘前還在邊拆邊埋怨究竟是要做到何年何月的那幾名阿興班底的弟兄們遙相對望。
「那麼,我們可以去司令部了嗎?」米迦勒倏地收回薄刃,若無其事地朝大牛走來,彷佛自己剛才那番浩大工程一點兒也不費力,純粹小事一樁,沒什麼好提及。
「那個……我想我得先報告排長,看他願不願意讓我帶妳過去。」大牛感覺自己好像真蹚了個非常不得了的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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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放心和這ㄚ頭一塊兒到司令部去吧!連長那邊我會幫你把功勞全攬下…不!是讓你把功勞全攬下的!」最後排長樂不可支,喜出望外使勁兒地拍拍大牛的肩膀,想都不想一口便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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