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樣一說,大夥先是愣了一會兒,可看看手中肥厚的人參,手像粘在上面似地不捨得丟,對我說:「林大夫,這玩藝兒不撿白不撿,反正不會損失啥!」
「對啊,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吃虧的也是妖怪!」不少人紛紛附和起來。讀書都 www.dushudu.com
我知道他們最近是苦日子過怕了,但眼下絕不能縱容這種自滅士氣的行為,人往往就是收了一個小的好處,心理稍稍鬆動,再接收更大的好處以及條件。
我斬釘截鐵地說:「不行!全部給我放回去,就是一根參須都不許拿!你們難道忘了當初,村民是如何在參族的賄賂之下分化的嗎?難道忘了你們剛剛得病去世的家人了嗎?」
想起被人參精放出的怪病,而逝去的家人,大家立刻啞口無言。
先是有一人將手中的參扔在地上,繼而大家紛紛將人參扔掉了,甚至有人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或者暗暗抹淚。
見大夥總算清醒過來,我鬆了口氣,還有點興奮,參族突然開出的這份賄賂證明它們在害怕!
我衝著林子深處喊道:「我勸你們不要用這種花招來自取其辱了,我既已劃下道兒,你就老老實實地現身,這是你們承受損失最低的辦法!除此之外,任何詭計和掙扎,都只會讓你們死得更慘!」
「好!」張歌奇給我鼓掌,「林大夫太有氣勢了,就該這樣!」
我揮了下手,示意所有人後退,我們很快退到林子外面。
我看了下時間,又大聲朝林子深處喊話:「你們聽好了!十五分鐘後,我們會放火對付你們!」
我安排一個小伙看著時間,每過去一分鐘就提醒一下,大夥嚴陣以待,時間一分一分地流逝,我頻頻望向山林,注意到那裡陰氣逐漸濃郁,看來參族已經悄悄來了,只是磨磨唧唧地不肯現身,可能還在賭我們不敢放火。
「最後十秒!」計時的小伙兒高聲道,「十、九、八……」
我抓起松明火把,當聽見「一」的時候,我冷聲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給你們機會不珍惜啊!」
我果斷把火把扔向柴堆,那一瞬間,眾人都露出緊張而恐懼的表情,我們的放火燒山何嘗不是在虛張聲勢,就像電影裡兩個人開車對撞一樣,誰先慫誰就輸!
這山如若真燒了,害生靈、折福報、毀前程,我更是要坐牢!
但是戲一定要演到底,絕對不能讓對方看出我的猶豫,狹路相逢勇者勝!
眼看著火把要落在乾枯的柴堆之上,突然從林中伸出一截藤條,好似觸鬚一樣把火把捲住了,藤條上面的葉子被火焰燎著,吱吱作響,但它緊緊地纏著火把不放,火焰距離柴堆只有一拃距離了。
眾人錯愕至極,不由面面相覷,我略一沉吟,喝道:「張兄弟,砍了它!」
「好嘞!」張歌奇揮刀就砍,這時林中傳來一個老邁的聲音:「大俠且慢,我……我願意現身!」
張歌奇維持著劈砍的動作定格住了,他看向我,我沖林中高聲道:「三秒內滾出來!」
那蒼老的聲音又說:「你們……不會傷害我吧?」
「哪來那麼多廢話!怎麼對待你,看你自己的表現,立即馬上給我滾出來!」說著,我乾脆又抓起一支火把。
「大俠稍安勿躁!」
這時,我們前方的草地突然隆起一塊,慢慢鑽出一個畸形怪物,它全身光溜溜的,長著三隻忽大忽小的手臂,骨架和肌肉的結構異常扭曲,背後頂個大羅鍋,中間露出一張老人的臉,但是雙目卻是蒼白的。
張歌奇的眼睛都看直了,驚喜地在我耳畔小聲說:「好傢夥,千年人參來了!砍了它,咱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我說:「我讓你砍再砍,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突然有村民叫出聲,「喂,這、這不是……張北斗大爺嗎?」、「啊,真的是張北斗!」
那東西完全從土中鑽出來了,它的身軀不斷畸形怪異,而且長出一束束長長的肉須,就如同放大了的人參一樣,我心想這也叫千年修為,咋連個人樣都沒有。
眾人都說這是張北斗,我忽然想起來,張富貴說過,那樹下埋的是他的父親……
我心中一驚,張北斗是參妖?那張富貴呢!
妖怪身上的肉須不停晃動,它惶恐地環顧周圍,看看我身後的人群,又看看那支懸在柴堆上的火把,用懇求的語氣說道:「林大夫,我已然現身,這些能否撤了?」
我叫剛才那個負責看時間的小伙子過去把火把收走了。
參妖又說:「還有這些柴火也移走吧,天乾物燥,很容易引發山林大火的,你我都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張歌奇揚起眉毛:「嘿,蘿蔔精,你還有臉提要求?你說你要早點滾出來的話,誰樂意累乎乎地搬這些柴火?」
我對參妖說:「你願意現身,我們當然也以禮相待,這些柴堆等到我們雙方談攏了,我自然會撤掉的。」
參妖皺眉道:「你我之間的恩怨,還是不要牽扯到這山中的萬千生靈……」
張歌奇不樂意聽了,說:「靠,你還打算拉別的生靈當擋箭牌?你擱這兒揣著明白裝糊塗呢?這些柴火是為誰準備的?還不是為了威懾你們這幫蘿蔔精?到時拉上萬千生靈陪葬,那也是你們的責任!」
「呃,這太不講理了……」
「什麼?究竟是誰不講理?」張歌奇高聲喝斥道。
我打量著那張長在古怪人參上面的蒼老的臉,說:「看來張富貴一家不是人奸,壓根就是潛藏在人類中的參族。瘟病一開始你就『去世』了,那大概只是為了找藉口把你埋在風水眼裡,禍害全村!」
參妖抖動著全身的根須,忙解釋說:「不是的,張富貴一家都是正常人,張北斗也是!張北斗當年和老朽在山中結識,成了朋友,後來張北斗因意外去世,我就暫時代替了他。這場疾病是對全村的懲罰,是參仙殿的決定,非老朽一人所為。」
我對它的話並不完全相信,我問:「什麼是參仙殿?」
參妖的視線望向身後茫茫的恆白山,說:「參仙殿就是……最厲害的參仙呆的地方,它們統治恆白山千年萬年了。」
「統治?」張歌奇笑了,「你是說年年被人類采,花了幾百年時間,用各種齷齪下作的手段最後只征服了一個小村子?」
參妖揚起須子,像手指一樣指著張歌奇,它用壓抑著憤怒的聲音說:「年輕人,我勸你對未知的事物心存敬……嗷!」
它突然痛地大叫起來,因為張歌奇出手如電,一把薅抓住它的一根須子,用力拔掉了。那根須子大概有筷子那麼粗,成年人的手臂那麼長,被扯斷的部位汩汩地湧出一些白色的汁液。
參妖痛得嗷嗷大叫,用長著八根手指的右手顫抖地按住受傷的地方,不過很快那些粘稠的白色汁液就將傷口治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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