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希家的晚飯形式是很傳統的古代家宴。
每個人面前擺一個小方桌,桌上已然備好了佳肴,但是需要席地跪坐著——雖然很不習慣,但是大家還是按照規矩辦事了——除了某隻蠢奈以外。
夏奈左扭扭屁股右抓抓背,覺得很不習慣,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挪著腿想要盤坐著,被坐在一旁的曉悠拍了一記大腿。
「給我忍著。」
「屁股咯死我了……」夏奈同學滿臉都寫著委屈,小聲央求道,「你不說沒人吐槽的,求你啦曉悠……」
「……」
曉悠正想接話,居室的門「嘭」地一聲被人推開,踩著木屐的聲音吱呀吱呀,曉悠眾人定睛望去,只見來人穿著一襲純白色的狩衣,頭上戴著一頂高高的帽子,和影視作品中出現的陰陽師形象無異。曉悠定睛看時,這位國字臉的中年男子絡腮鬍子已有些發白,看上去十分威嚴。
「斗……已經結束了嗎?」
佑子阿姨嫻熟地為男主人取下帽子,將其放在一旁疊好,而後便為他斟了杯酒。
「嗯。」
男子也不和曉悠他們打招呼,從頭到尾都板著個臉,直接自己托起酒杯,掃視了曉悠他們一眼,隨即一口悶了下去。
「你們……都是佑希的朋友吧。」
「是……是的。」
精神高度緊繃的大家熙熙攘攘地回答著,連先前還想偷偷盤腿坐著的夏奈也規規矩矩地收腿坐正——正當氣氛即將陷入尷尬時,又一陣推門的聲音,同樣穿著狩衣的佑希同學踩著木屐快步走到父親面前。
「憑什麼……為什麼要把我的位置頂替給別人!」
佑希的質問讓整個氣氛都凝固起來,大家屏息凝神,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
「因為——你遲到了。」斗的回答平靜中蘊含著無上的權威,「四靈卻邪陣,你應該明白這四個位置在儀式里的重要性,行為上卻表現地這樣輕佻,如若陰世之門因為你的疏忽而被打開,這將成為我們家族永世的恥辱。」
「遲到什麼的……能算是理由嗎?」佑希大跨步上前,不顧一旁佑子阿姨的眼神勸阻,將腰間代表所持方位的玉帶鉤摔在桌上,「你不就是……瞧不起我是個女人,覺得我不配守護四靈卻邪陣麼!」
「佑希——」
斗看上去也有些微微的怒意,「你這是跟父親講話應有的態度嗎?」
「父親……呵——」
佑希的帽子落在地上,微微冷笑了一聲。
「你想要的……只不過是個兒子,而並非像我這樣的女兒吧?」
「你們這些男人……所以說我最討厭了!」
沖父親吼完後,佑希不顧一旁佑子阿姨的勸阻,頭也不回地衝進里室。
額……這樣就很尷尬了。
幸而小珊機智,起身向佑希的父親頷首,說是擔心佑希,想去看看她,其餘的夥伴也紛紛跟了過去,只有夏奈還依依不捨地眼饞著桌上精心準備的菜餚,最後還是被曉悠硬生生地拖走了。
佑希蜷在自己的房間角落抽噎不斷,鈴學姐和菊葉一直在安慰佑希。
「這還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呢。」小珊倚在牆邊,默默嘆了口氣。
「想不到佑希醬還有這麼脆弱的一面……」洛笑本來也準備想個法子上前去安慰她,不過臆想的進度比較超前,已經聯想到佑希被自己鼓舞,繼而對自己心生愛慕的場景,想入非非的笑容讓一旁的緣乃遠遠閃開。
「唔……總之就是,因為我一時衝動,在準備吃飯的時候說出那樣的話,很對不起大家……」
在鈴學姐和菊葉的抱抱下,佑希也終於冷靜下來,抱著膝蓋小聲地囁嚅著,「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吧。」
「才不……才不難看呢!」
鈴學姐拍了拍佑希的肩膀,「你穿著狩衣的樣子很可愛的……是吧曉悠!」
喂!這麼多人在這裡為什麼一定能夠要問我——光是拎著夏奈就已經很累了……
「嗯?」
雖然還在抽泣,但用膝蓋埋著腦袋的佑希正在暗中觀察著曉悠,那根本就是一副想讓他說出心裡話的表情。
「快夸佑希姐姐可愛啊!笨蛋曉悠哥哥!」
這是什麼世道……連正在繼承夏奈衣缽的菊葉小朋友,都已經可以稱呼自己為笨蛋了嗎!
話說自從夏奈變成小奈奈那陣子以後,菊葉就特別喜歡黏著夏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奈奈的影響——
「快說啊!曉悠哥哥!」
「好了……」曉悠瞥了一眼盛裝打扮的遊戲同學,隨後便偏過頭去,「是挺可愛的。」
「哼,可、可不可愛關你什麼事啊!誰要穿給你看了!你給我轉過去!不准你看!」
佑希抓著緣乃的滑稽抱枕就往曉悠臉上扔,曉悠拎著生無可戀、宛若一具屍體的夏奈同學做擋箭牌,「既然這樣……你就應該在我說這句話之前制止我好嗎,佑希同學!」
曉悠接過滑稽,將抱枕拋向佑希,兩個人玩起了枕頭大戰,因此波及到了不少人。
「嗚……我的、我的抱枕……」緣乃同學哭兮兮。
在這之後沒過多久,佑子阿姨安排家裡的侍從們將晚餐帶到了房間來,並為先前父女倆當時的失禮行為向大家道了歉。
「佑子阿姨,」見餓地發昏的佑希與夏奈一齊爭搶晚飯,小珊拽著曉悠叫住了準備離開的柚子阿姨,「是這樣的……雖然這樣說很失禮數,但佑希當時說的話讓我們很在意……叔叔真的是一位重男輕女的家長嗎?」
「哎……斗他啊……」
看著佑希和朋友在一起時燦爛的表情,佑子阿姨苦笑著搖了搖頭。
「該怎麼說呢……他們倆還真是名副其實的父女呢。」
「名副其實的……父女?」
曉悠和小珊不禁微微一愣,「果然有別的原因嗎?」
「嗯,」佑子阿姨斂容正色道,「陰陽師一脈……很少出現女性繼承陰陽師力量的情形……因為陰世之鬼,本身即是陰氣極重的存在,天生對陽氣有天然的畏懼。佑希雖然表現出了極高的陰陽師天賦,但原本就是陰柔體質的她,身體所承受的負擔也很巨大。」
「也就是說……」小珊同學一下就想明白了,「之前有提到那個四靈卻邪陣很重要自然也會很危險,斗叔叔是在擔心佑希出什麼事情,才不讓佑希去負責的嗎?」
「嗯……的確是這樣。」佑子阿姨深吸了一口氣,「不過……今年的中元節出了一些狀況,當初決定讓佑希承擔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出了一些……狀況?
曉悠突然意識到,自己離系統所提到的任務真相,稍微接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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