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合這一聲喝,天武院的諸多長老不再敢有意見,選擇了閉嘴。
他的聲音尚在禮聖殿裡迴蕩,便聽得啪的一聲響——
啪!
坐在陸州身側的李雲崢忽然一巴掌拍在椅子把手上,憤怒地道:「大膽!」
嚇得天武院眾長老一跳,紛紛看向李雲崢。
包括雲山眾人也覺得奇怪……
這小皇帝又唱得哪一出?
李雲崢沒有說話,面色威嚴。
待掌心的疼痛徹底消失了,才氣勢洶洶地道:「誰定的反賊?」
邱合一愣。
連忙弓著身子,說道:「陛下,這件事真的和天武院無關。九重殿常於朝廷作對,聽聞九重殿與千柳觀沆瀣一氣意圖謀反,遂派征北大將軍去往九重殿調查此事。後來陳將軍身死。輔國公上奏此事,又令天武院全權調查。余院長奉命捉拿司空殿主,這才造成了今天的結果。天武院只奉命行事。」
李雲崢雖無實權,但不是傻子,輕哼道:「輔國公上奏此事,朕,怎麼沒看到?還有,余院長奉命捉拿司空殿主,奉的是誰的命?」
「這……」
邱合一時語塞,宮中的事,一向複雜,很多話不能亂說,即便他知道一些內幕。
李雲崢側身看向陸州,沒想到陸州反而朝著他掌心向上,意思是讓他繼續。
得到師公的支撐,李雲崢的底氣足了很多。
「那就奇怪了……朕身為一國之君,這麼重要的事,居然不知道?還有,司空北辰既然是重犯,不應該交給大理寺審理關押嗎?怎麼會在你天武院?」
都知道李雲崢是在明知故問。
但也都知道,小皇帝是在施威。
「邱合,你給朕解釋解釋,這大棠江山,到底是誰的?誰在做主?」
噗通。
邱合跪了下去,道:「當然是陛下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自然可以做主!」
「那朕覺得,你們全都是反賊!」
「臣,知罪!求陛下恕罪。」(註:大棠普通來百姓見了皇帝亦可稱臣。)
其他天武院長老跟著下跪。
這一個反賊的帽子扣在頭上,的確不輕。
可惜的是,李雲崢終究沒有實權,這幫長老個個都是老狐狸,頂多就是陪你演一齣戲,又不會損失什麼。
看出其中貓膩的聶青雲,突然開口道:
「既然知罪,還不趕緊以死謝罪?」
邱合愣住。
雲山和九重殿一向有仇,多年來也未曾化解,聶青雲和司空北辰之間也是水火不容。今天,聶青雲怎麼就幫著九重殿說話了?
天武院無話可說。
就在這時,天武院的幾名弟子,抬著司空北辰進入大殿。
姚清泉和趙江河這次沒跟來,受了傷以後,在雲山修養了兩天,便被送回九重殿養傷去了。若是他們看到司空北辰這幅模樣,作何感想。
聶青雲疾步上前,接住司空北辰,稍稍檢查,便知他情況不容樂觀。
這裡畢竟是天武院,是余塵殊的地盤,折磨犯人的方法只多不少。哪怕是十葉,也難以經受得住。
檢查完,聶青雲搖了搖頭。
「奇經八脈被封,丹田氣海被一股特殊的力量堵著……內傷,比較嚴重。」
啪!
李雲崢再次拍了下椅子把手,大罵道:「好啊邱合,濫用私刑,該當何罪?」
邱合磕頭道:
「陛下,冤枉啊!司空北辰和院長大人在戰鬥中受傷,沒有用私刑!」
其他長老不敢插話。
「你當朕是傻子?」李雲崢起身,來到司空北辰的身邊,指了指他身上的傷痕。
司空北辰身上的傷痕有些是新傷,有些是舊傷。
邱合愣了愣,看向司空北辰,一臉懵逼。
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私下毆打了司空北辰,害人不淺啊!
這時,陸州淡然開口:「退下。」
李雲崢讓開,返回座位。
陸州朝著司空北辰推掌,掌心中飄出一多藍蓮。
天武院眾長老難以置信地看著藍蓮……他們知道金蓮,知道黑蓮,可是……這突然冒出的藍蓮又是怎麼回事?
藍蓮盛開的強大生機,落在了司空北辰的身上。
治療神通極大地滋補著司空北辰,臉上紫色腫塊,漸漸消退,頹廢的神色也削減了不少。司空北辰緩緩睜開了眼睛。
在聶青雲的攙扶下,司空北辰抬起頭,亂糟糟的白頭髮,讓他看起來極其狼狽。
司空北辰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陸州……
他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說道:「陸……陸兄。」
陸州面無表情地道:「誰傷的你?」
司空北辰左右看了看,見雲山弟子,千柳觀,魔天閣眾人都在,便知道自己得救了。
「看不清楚。」
「地下,太黑了。」
「不過,余塵殊……算一個。」
他喘了三口氣,才將話說完整。
陸州點了下頭:「扶他坐下。」
聶青雲和司空北辰來到左邊穩穩坐下。
陸州看向邱合等人,說道:「你說,這筆賬,該怎麼算?」
他們懵逼得不能再懵逼。
余塵殊已經死了,命都沒了,這還不夠?
「我是真不知道是誰毆打的司空北辰。那地下監牢,平時只有院長和他的親隨能進,其他人沒這個權利啊!」邱合越說越激動。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響亮的聲音——
「輔國公駕到。」
一名身著官服,頭戴錦帽,雙手負在身後的中年男子,緩緩走了進來。
他面容寬大,步伐沉穩,走起路來威風凜凜,頗有不怒自威的氣勢。身後跟著四名佩刀侍衛,直入禮聖殿中。
入了禮聖殿,輔國公崔安停下了腳步。
目光如鷹隼般掠過殿內所有人,先從跪著的邱合和長老,再到右側站立的雲山眾人,最後掠過面色淡然的陸州,和頹廢的王士忠,落在了小皇帝李雲崢身上。
「臣,參見陛下。」輔國公崔安說道。
「你來這裡作甚?」李雲崢說道。
「陛下,反賊較多,不太安全,請您移駕回宮。」
崔安可不是那些小官所能壓住,說起話來,鏗鏘有力,不容置疑,也不給皇帝爭辯的機會,便揮揮衣袖。
身後四人朝著李雲崢走去。
王士忠暗叫了一聲不妙,後退數步。
李雲崢眉頭緊皺,胸口頓時千鈞重壓,喘不過氣來。
像這樣的場景,發生過很多次了,若平時在皇宮裡,李雲崢不會計較,也就忍氣吞聲了。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看到了希望。而這位所謂的輔國大臣,要親手扼殺他的希望,他豈能不難受?
「師公。」李雲崢朝著陸州露出懇求之色。
陸州朝著於正海和虞上戎揮了下衣袖。
二人會意。
待那四人剛來到身前。
兩把刀罡,兩把劍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划過四人的脖子。
噗通,噗通……
四人眼睛睜大,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便倒了下去。
鮮血順著脖子,汩汩而出,沁入禮聖殿的棕木地板里,呈蜿蜒狀蔓延開來。
輔國公崔安,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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