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巍峨,廣袤萬里,巨城坐落,如天地中心,高聳如天柱。
不夜之城,四通八達,萬國來朝。
條條大道,通神都。
遠遠在望,就見到一座巍峨皇宮,如龍頭獨立,樓殿如林,內外重重,玉璧雕龍,極至人間華貴。
一股盛世雄風撲面而來,讓人望之生畏。
「這就是……神都嗎?」
仙風道骨的清矍老道遠望神都,悠然而嘆,「不見神都,不知天地之大,果真不虛!」
「收拾好行裝,準備進城!」他整了整道袍,吩咐了一聲。
「是,師傅!」那些隨行的年輕道童遲遲收回震驚的目光,整理儀容。
城門口人來人往,排著長長的隊伍,頗為擁擠。
清矍老道攜眾弟子站在其中,自有道門清氣,引來頗多矚目。
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畢竟這裡可是…神都!
神州中心,物華天寶,人傑地靈,什麼人沒見過?
這老道仙風道骨,賣相不俗,也只是看個稀奇而已。
清矍老道緩緩閉目,老神自在,心中卻已經盤思開來。
朝天大會,朝廷大動干戈,必是暗流涌動。
老夫這一點修為,是起不上什麼作用了。
到時候,看來還要見機行事才好!
「讓開!」突聽一聲大喝,似有馬蹄聲急速而來。
陳玄機豁然睜眼,只見人群豁然分開。
一騎著高頭大馬的披甲男子一臉桀驁,領著一隊甲士,縱馬而來,周身鎧甲鑲著龍紋,張牙舞爪,威風赫赫。
護龍衛!
陳玄機心中一凜。
如今之世,武道盛行,門派世家林立。
而這天底下,最強的門派,最大的世家,莫過於皇室。
天下勢力,一皇最先。
朝堂上,皇朝有千軍萬馬。
江湖中,皇室也有護龍山莊,拱衛龍子龍孫,以防江湖莫測的手段。
見到護龍山莊來人,陳玄機江湖出身,本能就要避開,倒也不是畏懼,只是以免麻煩。
但沒想到,那護龍衛頭領卻似正對他而來,下馬抱拳,沉喝一聲:「請問,可是武當來使!」
「正是!貧道武當陳玄機!」陳玄機不明其意,稽首而道。
「原來是武當長老當面!失敬,失敬!」護龍衛頭領聞之恭敬,「在下奉上官之名,特來迎接道長。請道長隨我到城內別府歇息,等待陛下傳召!」
陳玄機一聽,頓時驚疑不定起來。
武當雖是道門五山,江湖上有數的名門大派,但如今聲勢大不如前,何來朝廷如此重視?
竟是出城而迎!
這等禮遇,怕是一般的先天宗師都遇不到。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時間,陳玄機不喜反憂起來。
但縱他老謀深算,一時間也猜之不透朝廷背後的用意。
而此時眾多護龍衛已經擁簇而來,領著武當眾人脫離隊伍,直直入了城中。
而此時那護龍衛頭領卻若有若無地試探道:「不止武當山上可有一掌從天而降的掌法?」
從天而降的掌法?
這是什麼招式?
陳玄機心中充滿了問號,但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微微點頭,笑而不語。
護龍衛頭領見狀不疑有他,語帶震撼道:「憾不能親眼所見這一掌之威!武當小師叔,一掌鎮魔,誅殺血海魔童,當真令人神往!」
原來是小師叔嗎?
陳玄機一聽頓時恍然大悟。
疑惑全消!
畢竟以小師叔之能,發生什麼奇事,也都不足為奇了。
小師叔遠在千里,卻能做下如此大事。
如今武當眾人似乎頗受朝廷禮遇,想來此次朝天大會不會一無所獲了。
陳玄機不由由衷而嘆。
師叔餘蔭,當真是……
福澤無窮!
……
「道長,請上座!」
襄陽城,丐幫總舵。
秦若缺被人請到了上位坐下。
「秦道長,我已經命令各分舵的弟子,全力去搜索你所說的無名道人了!相信不久之後,必有答案。」老態匆匆的長須老乞丐,笑呵呵道。
他手持一根通體晶瑩由無瑕綠玉打造的長棍,正是丐幫鎮派之寶的打狗棒。
「掌棒長老,客氣了!丐幫作為天下第一大幫,消息靈通,這一點我是放心的!」秦若缺恭維道。
「呵呵!武當與丐幫同為正道名門,如今武當有難,傳承殘缺,丐幫一定會幫幫場子!」掌棒長老笑呵呵,頗為熱心。
「多謝長老!」秦若缺嘴上客套道,心中更是奇怪。
他雖面粗,卻是心細。
之前他曾三番兩次求到這丐幫頭上,卻總是被有意無意地推託。
如今丐幫無掌門在位,掌棒長老就是丐幫第一人,今日怎麼又親自接見,還如此客套?
一夜之間,這丐幫為何態度竟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地變化?
秦若缺一時也是浮想聯翩。
而此時掌棒長老卻是有意無意地提醒道,滿含深意,「武當千年大派,底蘊深藏,衰落只是一時。武當小師叔,降服血海魔童,江湖震動,真乃俠義中人!秦長老,為護持江湖正道,以後你我兩派還當守望相助才是啊!」
「原來是小師叔嗎?」秦若缺心中一動,疑惑盡去。
武當衰弱已久,名聲大跌。
此次他行走江湖,可沒少遭人擠兌和冷眼,這丐幫也不例外。
現在小師叔出手鎮壓老魔,一朝揚名,局勢立轉。
果然江湖處處都是利益啊!
師叔餘蔭,福澤無窮!
……
「女帝布武天下,引起江湖動盪,如今我道門也有內憂外患。為道門千秋計,我提議重定道門五山之位!」
高山之殿,雲霧重重,道宮縹緲,沉浮其中,如仙如聖。
大殿之上,陳列著一個個蒲團,各自端坐著一方道者,拱衛著正中央的五個紫金蒲團。
鄭青山端坐於上首最北方,此時面色平靜,心中卻是難安。
坐在正中央的是一個鶴髮道人,長發如雪,卻面如冠玉,看上去不過三十年華,眉心迸射神光,如有天目,周身更有一股高古渺渺的氣息,深不可測,非同凡俗。
他隱隱掃了一旁鄭青山一眼,又轉而問道,「崆峒掌門,道門五山,序位早定,你為何質問?」
「龍虎山天師容稟!」一個滿臉黑須如雷公在世的魁梧道者起身喝道,「道門五山,能者居之。千年前,我崆峒衰弱,三瘋道人崛起。我崆峒讓出道門五山的道魁之位,退居三十六觀,技不如人,本也無話可說。但如今武當勢微,後繼無人,也該讓出位置的時候了!畢竟江湖動盪,道門也無法獨善其身,必須讓有作為的大派引領道門才對!」
「不錯!這一點,茅山當仁不讓!」一個道袍上繡滿符篆的道者起身,義正言辭。
無恥老賊,搶我道魁!
雷公道者雙目怒瞪,也大喝道:「道魁之位,物歸原主!正當其時!」
「赤陽子,你崆峒派竟比我神霄派還霸道!……」
「能者居之!我老君派太上真傳,最為合適不過!」
「誰說的?我崑崙派第一個不服!」
……
一時間道宮內群起發難,都想將本門稱號中的「派」換為「山」字。
鄭青山作為武當掌門,坐於蒲團上,面色一時鐵青。
「天師!」就在喧鬧聲中,突然一道童急步走入其中,恭恭敬敬地將一紙符書遞了上來。
龍虎山天師掃了一眼,頓時看向鄭青山,呵呵一笑,「恭喜武當掌門!武當小師叔,降魔衛道,大漲我道門聲勢,當真…可喜、可賀!」
道宮內一時沉寂。
諸位道派的掌門頓覺不妙。
「呵呵……」果然只聽鄭青山呵呵一笑,壽眉飛揚,「誰說我武當無人?我武當有小師叔!」
他語氣傲然,目光赫赫,環視四周。
「如今你武當傳承斷絕,有何資格再居道魁之位?」崆峒派掌門再次逼問,針對武當痛處。
「人在,傳承就在,我武當有小師叔,自創神功妙法,不輸前人,何言傳承斷絕?」鄭青山如此應答。
「無先天高手坐鎮,武當道魁名不副實,不如早早退位!」嶗山掌門也開始發難。
「獨坐飛來峰,一掌鎮魔頭!我武當有小師叔,又豈輸於先天?」鄭青山笑得開懷。
「武當護山陣法已失,山門不保,豈不是讓我道門顏面一損俱損?」神霄派緊隨其後,逼問連連。
「我武當有小師叔,獨創真武七結陣,更勝玄天七星陣!」鄭青山以不變應萬變。
……
諸位平日在江湖人眼中高高在上視為神仙的道者言語交鋒激烈,一時間台下諸多道門的年輕弟子江湖觀都為之崩塌了。
諸派掌門平日仙風道骨,今日如此暴躁,又是為那般?
這武當掌門貌似忠厚長者,為何如此流氓?
一句不離一個「我武當有小師叔」,仿佛此句能一力降十會一般。
這不,那諸派掌門臉都氣紅了,哪裡還有半點道門高人的清靜無為?
此時鄭青山呵呵而笑,老懷大慰,無比酸爽。
此次來道門大會,他本就抱著必被刁難的準備。
畢竟樹大招風,衰弱已久的武當坐在道門五山的魁首位置上,無比顯眼,不知道引來多少道門宗派的窺伺。
沒想到這諸多困境卻都在小師叔的餘蔭下,全部化解了。
「武當掌門,你敢換一句嗎?」諸多道派的掌門氣喘吁吁,狠狠盯了過來。
鄭青山呵呵一笑,話風一轉,「諸位,爾等質疑我武當德不配位,當下正有一個大好機會。馬上就是五年一次的道門大比之時,按理說這次也該輪到我武當山舉辦了。各派,何不派遣得力弟子前去比試,也好讓各位看看,我武當是不是真的後繼無人,傳承斷絕,或者說山門空虛了?若真是如此,武當讓開道魁之位,又如何?」
「你休想拖延!」諸派掌門驚怒道,心生不妙,不知這武當掌門耍得什麼花招,哪來的底氣?
鄭青山卻是不看他們,直看向身旁四位高居上位的道者,「四位同道,怎麼看?」
「親眼所見,正當此理!」
「善!」
「可!」
「妥!」
……
寥寥數語,此事就這麼定了下來。
諸派掌門希望落空,無比憋屈,更是升起了狠意。
我就不信,那武當小師叔當真神通廣大,武道全能?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若不把武當拉下馬,哪有我派上位的機會!
……
他們心中盤恆起了諸多念頭。
鄭青山輕吁了一口氣,心中為之一松。
這一關,總算邁過去了。
武當有幸,幸而有師叔!
……
「大慈大悲武當小神仙,保佑我陳家多子多福!」
「呂真人,信徒李氏給你磕頭了,求保佑我家平平安安!」
「無上盪魔真武大帝在世,降妖除魔,求賜給我家兒媳生下兒子,延續後代!」
……
山風襲來,攜著濃而不散的香火氣息,飄入洞中。
呂純良沉睡中悠悠醒來,只是看了上下一眼,頓時面色變得無比精彩。
我人還沒飛升呢,咋就成神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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