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道:「把書頁翻開。」王時瑋拿著書哆哆嗦嗦翻著。
「就是這頁,上面怎麼說的,讀來聽聽。」二叔道。
王時瑋稚嫩的聲音在寂靜的樹林中迴響:「……非屍解,死經太陰,暫過三官者;肉脫脈散,血沉灰爛,而五臟自生,骨如玉,七魄營侍,三魂守宅者;或三十年、二十年、十年、三年,當血肉再生,復質成形,必勝於昔日未死之容者,此名鍊形……」
「繼續。」二叔眯著眼說。
「……而河圖、洛書,皆寄言於蟲獸之。未若太陰鍊形之術,人神接對,手筆燦然,辭意深妙,自古無比……若學此道者,非處子之身,蓋因未經男女陰陽之通事,血脈不成,孤陰陽不生,胎靈錄氣,無法數滿……」
二叔拍拍手:「這一段你怎麼理解的?」
「練太陰鍊形,不能是處子之身。」王時瑋輕聲說。
二叔指著綁在樹上的女孩:「看到了沒有?」
王時瑋低下頭:「看到了。」
「爸爸教你成人第一課,你過去把她的衣服都脫了。」二叔冷冷地說。
被綁的女孩本來嚇的都軟了,聽到要對自己不利,大聲呼救:「救命啊,好心人,救救命啊。」
二叔二嬸根本就不搭理她。
可藏在草叢裡的王館長內心極其驚駭,他開始強烈擔心一件事,一旦這女孩喊破自己的所在,恐怕今天晚上自己也得交待在這。
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父母離世會不會和二叔的這個秘密有關係?
他心跳加速,雙手不由自主抓住地面的草根,十根手指幾乎深陷在泥土裡。
二叔道:「這個女工今晚有兩個用處,先說第一個,你去脫了衣服。」
王時瑋低著頭不敢違抗,哆哆嗦嗦來到女工前,輕輕扯動。二叔氣惱,大步流星走過來,扳過他的肩膀,「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大吼一聲:「扯!」
王時瑋打激了,今晚如此詭異黑暗,他所有的情緒都發泄在女工身上,用力撕扯衣服。這女工頗有姿色,此時哭的聲嘶力竭,拼命扭動。
二叔和二嬸面色冷淡,站在後面,就看著兒子對一個女孩施暴。
扒了衣服,王時瑋也知道接下來幹什麼,他回頭看了一眼爸媽,二叔和二嬸看著他,沒有說話。
接下來的過程無法讓人目睹,王館長把頭都埋到草里了,耳邊是女工悽慘的嚎叫聲,王時瑋整個過程中不出一聲,作為一個孩子,他顯出了與年齡不相配的冷靜和殘酷。
二叔和二嬸站在不遠處,猶如冷漠的旁觀者。
女工哭的嗓子都啞了,喃喃地碎碎念叨:哥,救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王館長趴在草叢裡每時每刻都是煎熬,他承認那個時刻自己慫了,完全沒有勇氣站出來。他可以用鬥不過二叔一家,出去也是白送死這個理由來寬慰自己,可良心處於煎熬之中,難受的他都想一頭撞死在樹上。
王時瑋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從少不更事的孩子,此時眼神像毒蛇一樣。他退到一旁,觀察整個局勢,冷靜異常。
二叔拿著古冊走到已經被折磨得不堪的女工面前,咬破中指,把血點在女孩的額頭和嘴角,然後用血在女工的臉上畫了一道血符。
女工披頭散髮,臉色慘白,臉上又被畫了這麼一道怪符,整個場景詭異到令人窒息。
畫完這道符,二叔帶著二嬸和王時瑋退到林子裡,寂靜中傳來鈴鐺聲,二叔在搖鈴。
樹林深處突然飛來數隻烏鴉,狂叫之聲悽厲刺耳。此時月黑風迷,陰風四起,讓人全身汗毛都根根豎起。
王館長預感到不妙,正想著,從林子深處蹦蹦跳跳出來一個人影。
等完全現身後,王館長嚇得一哆嗦,大氣都不敢喘,這是一個穿著破爛的活屍。身上掛著很多樹枝,長發披散,十指如鉤,一張臉更是沒法看了,張嘴露出裡面尖尖的牙。
它一蹦一跳來到女工面前,女工本來接近昏厥,還有一絲感覺,抬起頭看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用沙啞的嗓子拼命喊著:「哥,哥,救救我,救救我啊。」
王館長趴在地上,嘴角不停抽動,他已經認出來這個殭屍是誰了。這具殭屍就是二叔的爸爸,他小時候見過這個老人,管他叫二伯伯。
二伯伯不像二叔那麼生硬那麼冷酷,是個挺和藹的老人,還給過王館長糖吃。這老人死的很早,那時候王館長還對於這老人是怎麼死的,什麼時候死的,幾乎沒有印象,不知不覺中這個人就從生活里消失了。
真是沒想到啊,他居然變成了殭屍。
王館長告訴我,一個人變成殭屍不是那麼容易的,不是說人人死了都能變。
人死前一口怨氣未曾吐出,或成殭屍;死前有心事未了者,或成殭屍;大怒而死者,或成殭屍。死後人還要埋入陰地,配合風水。當然,野成的殭屍也有,但需要天時地利,戰亂大災之年可能會多,但現在和平天下,怎麼還會出殭屍呢。
現在唯一可能的解釋就是,這位老人過世之後,是二叔把自己的親爸爸製成了殭屍。
二叔真要這麼做,就不是個人了,是畜生。難怪他能對同澤下手,連老爸都坑,他還有啥可顧忌的。
這一晚上,二叔犯了三條死罪。一是私藏家族典籍,二是糟踐無辜少女,三是褻瀆老父屍體,這三條拿出來,哪條都能要他的命。
聽到這裡,我說道:「如果是現代就好了,你也不要費勁心機弄什麼古冊,只要用手機把這一切錄下來就行。」
王館長搖搖頭:「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面臨的困難,現在確實有手機可以錄像,但這件事如果放在現在,可能就會以另一種方式上演,到時候還是沒辦法,還是一籌莫展。」
那位可憐的女工在慘叫中,被殭屍活活啃噬而死。殭屍滿嘴是血,在樹林裡蹦蹦跳跳,像個沒頭蒼蠅。王館長把呼吸頻率壓到最低,生怕這屍體狂性大發找到自己。
這時二叔從樹林中出來,輕輕搖動鈴鐺,殭屍發現了目標,蹦蹦跳跳過去。
此時這個殭屍已經不是二叔的爸爸,可以理解為是屍精,是另外一種生物,總而言之不是人。
二叔一邊搖鈴一邊引著殭屍往深山裡走,不多時沒影了。這時二嬸和王時瑋鑽出來,二嬸讓王時瑋先回家,她還要辦點事。
王時瑋長大了,沒說什麼,轉身就走。
王館長已經猜出來二嬸要做什麼,她是做善後工作。果然,她把女工的屍體從樹上解下來,用極為嫻熟的手法把女工重重捆縛,然後從行囊里拿出被藥物浸染的布條,把女屍從頭開始裹起來,一直裹到雙腳。
裹完之後,二嬸把女屍扛在肩頭背起來就走,像是輕若無物。很快她也消失在樹林深處。
王館長趴在那裡很長時間沒有動地方,人都傻了,等明白過事來,天空已隱隱出現魚肚白,天色微微亮。
他從地上爬起來,沒走兩步摔了一大跤,雙腿發麻,血脈不通,他保持姿勢呆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渾渾噩噩從樹林裡出來,回到家裡,雖然困得要死,可就是睡不著,輾轉反側,腦海里全是這一夜的情景。
他在思考在一個問題,我該怎麼辦?
作為一個正常人,他也知道,只憑藉自己的能力,根本無法跟二叔二嬸抗衡,看王時瑋那狼那蛇一般的眼神,自己恐怕連這個堂弟都不是對手。
只能求助,可是求助誰呢?
他想起了家裡的大伯,大伯看著他長大的,又是父母生前好友,現在還是老王家主事人之一,找他沒錯。王館長此時感覺到自己真是太年輕了,遇事之後一點方略和經驗都沒有,只能求助家族老人。
他怕自己精神不振,去大伯家說話顛三倒四,便簡單睡了個覺。睡不踏實,都是噩夢。到中午時爬起來,吃了兩個隔夜饅頭,喝了個水飽,鼓起勇氣到了大伯家。
大伯家蓋了二層小別墅,在那個年代是相當了不得的事,大伯把他帶到二樓客廳,問怎麼回事。
王館長覺得自己挺鎮定了,可真要一說起來,控制不住的語無倫次。深夜中發生的事對他刺激太深,說的嘴角都起沫子了。
大伯打斷他,沉默片刻道:「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王館長愣了一下,趕忙說:「大伯,我對天發誓肯定有這麼一回事。我聽你的,你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一定要揭穿二叔的真面目。」
「那如果,」忽然從屏風後面傳來一個聲音:「大伯讓你死呢,你死不死?」
王館長頭皮一下炸了,緊緊盯著屏風。屏風後轉出一人,正是二叔。
大伯皺眉:「我不是讓你別出來嗎。」
「再不出來,」二叔看著王館長說:「我恐怕會被人污衊死。大侄子,你真是長了一張巧嘴,會倒打一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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