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氣氛很微妙,兩大高手相搏,周圍空無人影,我卻參與其中,我嗅到了一絲危險,來自解南華身上,
解南華給我的感覺一直是平和內斂,不像輕月那般咄咄逼人,而此時此刻,黑暗中的他散發出了猶如獵豹捕食的感覺,全身氣場好似無數的蜘蛛絲向外蔓延,
我猛地察覺到輕月的情緒里出現一絲漣漪波動,他居然在緊張,
就在這時,輕月動了,他先出了手,
我明白了,輕月的定力這時不如解南華,兩人在煎熬中對抗,他先動了心,可輕月太聰明了,他知道誰先動心誰就輸,他要趁自己心起而未動之時出手,爭取一擊斃命,
接下來發生了什麼,說實話我已經看不清了,兩人在黑暗中融合到一起,我沒有任何觸覺,不知輕月是如何出手的,也不知解南華是怎麼反擊的,
拿眼睛看,什麼都看不到,動作隱秘,出招快到無形,
這一瞬間可能一秒,也可能一分鐘,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我像坐著小船一樣顛簸,下一瞬間,兩人跳出圈外,背身而立,
我緊張得快窒息了,輕月回過頭,解南華也回過頭,兩人對視,
輕月冷冷地說:「你輸了,」
一語未了,解南華的臉色,變得血一樣紅,紅的簡直可以滴出血來,他想出聲說什麼,張大了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解南華也是個帥小伙,顏值和輕月旗?相當,可謂面白如玉,此時此刻他滿臉血紅,樣子非常可怕,仿佛整個頭一瞬間就要爆碎了一般,
他身體顫了顫,身影搖晃,搖搖欲墜,可還是盡力站得直直的,教鞭撐著地,就是不倒,
輕月道:「高手過招,一瞬間的分心都不能有,心無旁騖,剛才你有雜念,念一起你就輸了,你在想什麼呢,」
解南華抬起頭看他,突然張大了嘴,發出一聲慘嚎,隨著這一聲叫,一大口鮮血狂噴而出,不但嘴,就連兩個鼻孔都在向外狂噴鮮血,其狀嚇人至極,
血噴的滿地都是,形成一大片血污,解南華手裡的粗教鞭竟然「啪啪啪」數聲,折成了數段,他再也支撐不住,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嘴裡鼻子裡的血還在噴個不停,
他勉強伸出一隻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口鼻,鮮血還是順著指頭縫往外涌,
「你說你這是何苦的,」輕月嘴角微微撅起:「你的心脈全斷,就算治好了也是廢人,從此功夫和法術都用不了,你和個殘廢有什麼區別,我倒是有興趣,想聽聽你那一瞬間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起了雜念,」
解南華抬起頭看他,雖滿臉血污,卻依然做出一個笑容:「剛才動手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一件事,你雖然是輕月,可你用的卻是?翔的身體,我一擊之下,不但你會受傷,?翔的肉身也會損壞,而他,是我的朋友,」
解南華這一句話,我聽得心都快碎了,眼圈發紅,想哭,
我心念剛一動,能感覺到輕月的情緒在微微波瀾,我們共有身體,是共情的,我有所觸動,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到輕月,
輕月看著解南華,緊緊盯著他:「朋友,真的值得嗎,」
解南華臉色蒼白,身子軟弱無力,可他嘴角依然漾起笑容:「朋友是什麼,你不懂的,朋友就是生死相托,」
我控制不住自己,真的哭了,這時我感覺輕月也哭了,我的情緒強烈感染到了他,
輕月輕輕擦拭自己的眼角,奇怪:「咦,我怎麼哭了,」
他走到解南華的身前,伸出一隻手,解南華看看他,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輕月稍一用力把他拉起來,
「你至少是個可敬的對手,」輕月淡淡地說,
解南華什麼也沒有說,身上衣服全是血污,如同血葫蘆一般,跌跌撞撞走出院子,灑下一路鮮血,
輕月和我站在院子裡,微微風起,白月在天,血污滿地,他頗為惆悵,慢慢走到樹前,掐下一朵花,
他捻動花瓣湊在鼻子下聞了聞,忽然後院的廂房裡傳來一陣悠揚的鐵珠擊打聲,聲音很慢,啪啪響動,猶如和風細雨,而後越來越快,形似暴風驟雨,忽然又舒緩下來,快慢相宜,
輕月輕輕一捻花瓣下的根,花瓣張開,像一朵小傘輕輕飛在空中,
他和我來到廂房前,這是日式的房間,屋檐很長,用來遮擋雨水,下面是一條長長的休息台,輕月脫了鞋,穿著白襪走上去,來到門前,
門裡就是鐵珠「啪啪」的聲音,清脆悅耳,我能察覺到輕月激動了,他心跳得很快,這絕對不是一個高手應該有的,
我已經隱隱猜到,賴櫻就在屋裡,
輕月拉開門,屋裡面積很大,足有上百平米,地上鋪著榻榻米,沒有電燈,牆角燃著日式的長燈籠,有一人多高,上面用毛筆寫著龍飛鳳舞兩個大字,拜佛,
我雖然沒有觸覺,似乎仍能感覺到屋裡很溫暖,洋溢著暖色調,屋裡有兩個人,一個是老頭,正窩在牆角「啪啪」打著一個類似算盤一樣的東西,特別大特別長,像是晉商做買賣用的,他把這個東西當古箏樂器那麼來彈,即使輕月走進來,他也不抬頭,音律節奏沒有任何變化,依然清脆響個不停,音調連綿不絕,悅耳至極,
還有一個人,背對著大門,這是女孩,竟然裸著上身,能看到她白皙的後背,黑色長髮飄下,散落在肩膀和後背上,她下半身穿著一條白裙,整個人純潔無暇,
她讓我想起有一幅很著名的油畫,好像叫《泉》,一個少女斜舉水瓶,往外倒水,讓人一看,就清高絕俗,
輕月看都不看那個彈奏鐵算盤的老人,當他為無物,
他慢慢走過去,來到女孩的身後,輕聲說:「櫻,」
女孩慢慢轉過臉,果然是賴櫻,她一頭長髮散下,遮擋在身前,雖然沒穿衣服卻勝似穿著衣服,
賴櫻沒有化妝,素顏裸面,清麗絕倫,輕月慢慢伸出手,
賴櫻盯著他,卻沒有伸手回應,而是輕聲地問:「是你嗎,」
我明顯能感覺到輕月心裡一緊,猛地顫了顫,心情竟然有些灰暗:「櫻,我原來的肉身已毀,只能暫借一副臭皮囊來找你,」
靠,我在心裡罵,臭皮囊你別借啊,
輕月道:「如果你願意,我重新打造一副身體,和以前的一模一樣,」
賴櫻拉住我的手,慢慢站起來,緊緊看著我,我心跳加速,賴櫻是個很知性的美女,長得不說驚艷,但經得起端量,越看越美,尤其這姑娘,真要動起情來,眼睛水汪汪的帶勾,看得人心裡酥酥麻,
我活這麼大還沒被這樣的姑娘如此看過,看的我都呻吟了,心想輕月有這麼個紅顏,真是不枉此生,難怪古代有為了美人一笑,又燒烽火又丟江山的,女孩真要風情萬種起來,是這世界上最美的一道風景,
「輕月,外相皮囊不重要,我看重的是你的人,」賴櫻輕輕說,
輕月忽然展懷,能感覺到他的心情霎時間開朗,我不禁暗嘆,現在的輕月天上地下無所不能,陰間都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可他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孩的一句話,為了女孩的歡心,竟然情緒發生幾次巨大變化,
賴櫻看著他,忽然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輕月,你看重的是我的皮囊嗎,你是因為我好看才接近我的嗎,」
輕月笑:「我是那樣的人嗎,世上好看的女人多了,可我只愛你一個,」
賴櫻慢慢湊過來,我幾乎能嗅到她身上的氣息,她靠在輕月的懷裡:「你還挺會哄人的,」
輕月沒有說話,緊緊抱著她,雙臂環到她的胸前,
「我想和你跳只舞,」賴櫻哈氣如絲,湊在我的耳邊輕輕說,
輕月衝著牆角彈奏鐵算盤的老頭說:「會彈什麼,來一支,」
老頭看都沒看他,算盤聲停滯,隨後曲風一換,彈了起來,他演奏的是一首古風之曲,我從來沒聽過,極是悠揚,意境虛無縹緲,猶如仙境雲海風飄,
輕月摟著賴櫻,賴櫻懶洋洋斜靠在我的懷裡,兩人隨著音樂節奏,開始輕輕起舞,
房間裡春色濃濃,暖人心扉,最怪的是那老頭,本來二人世界,他在中間坐著是電燈泡,卻一點都不突兀,好像背景的一部分,
曲風和暖,無拘無束,猶如神仙漫遊雲端,白雲飄散,仙風道骨者騎著白鶴穿梭雲層,遠遠一棟巨大的神仙府邸,無數仙女翩翩起舞,
神仙從仙鶴上飄落而下,看著白雲,仙女,那種暢通通達之感,那種無有所絆不在紅塵的超脫感,簡直沒法用筆墨來形容,
輕月和賴櫻在房間裡赤腳跳舞,輕月帥,霸氣十足,猶如項羽,賴櫻婉約,楚楚動人,性子裡卻有著堅韌的一面,猶如虞姬,
牆角的燈火冉冉,房間裡充滿了無邊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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