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瀰漫煙雨中,是茂密的綠色森林和掩映著的紅色佛塔。綠色的樹冠和紅色的磚塔相互映襯,穿著黃色袈裟的僧人在樹下念誦著經文。
現在是十一月四日下午的三鍾,這裡是緬甸北部的一個鎮。很的一個鎮,所以才幸運的在前面的暴亂中保留了下來。因為靠近中國邊境,因為緬甸國家已經崩潰,因為當地有很多華僑,因為有不少中國境內的暴徒衝出國門潛藏在附近的高山叢林裡,所以在三天之前這個地方就已經被中國的一支型部隊接管。
同樣的被中隊接管的鎮還有多,延伸開來覆蓋了很大一片的區域。有一支特別的部隊成為這一片國門之外土地上最高的權力掌控者,一大群身份很尷尬的異能者和一大群身份更尷尬的被懷疑者。
不被那個中國超人承認,不被中國異能局接受,不被允許踏入國境線,只能尷尬的待在國門之外的一群人。他們只能在世界上的很多地方,就近聚集各地的華人華僑,劃分出一塊地區,建立起獨立的統治政權。從國內流失出去的一些人,和當地的土著不斷的鬥爭,總算是有了一些可以安穩下來的意思。
位於緬甸的這個國外之國,是收容從國內被驅逐出來的被懷疑者最多的地方。本來應該是東方的北韓、南韓、倭國三國,再不好也應該是去灣島。但是陳觀水兩次血洗倭國,殺死所有異能者的暴力,讓所有想逃出去的人不敢去選這樣危險的地方。至於灣島,早就已經人頭打出狗腦子了。十幾個勢力瓜分了整個灣島,然後每一天都在血腥戰鬥中度過,幾乎毀掉了所有安靜的地區。
也就是緬甸,才有了讓人可以選擇的地方。
「她會來嗎?」一個高大威猛的軍官問著身邊的同伴。
「她肯定會來。這一次的事情和她相關,她怎麼可能會不來?」旁邊的一個女人插了進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穿著軍裝,卻很奇怪的沒有軍銜。二十多個中年男女裡面一多半都是滿面愁雲,沉默著不話。也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幾個人還在交談。
「吳傑,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恐怕什麼都沒有了。」一個男人拍著那個高大威猛的軍官的肩膀,動情的著。
「王哥,謝我幹什麼啊?大家現在不都是做的好好的嗎?我們以前待在國內,有想過像今天這樣做事情的嗎?所以啊,不要謝我,我們要謝的是那個把我們趕出來的人。」吳傑在笑,卻笑的意味不明。
「他?」
全場沉默。
所有人都在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才被從國內驅逐出來。因為那個男人,因為那個男人列出的名單,因為那個男人的建議、要求或者是威脅。
那些已經顯露的黑液之子,全部都已經被那個男人殺掉了。那些人,是死有餘辜,是死得其所,是死的理所當然,是死的讓其他人都不會對那個男人有怨言。
那些罪名昭彰的黑色手錶暴徒,也全部都已經在前面的戰爭死掉了。無緣無故屠殺數百上千人,無緣無故的就去做一些出格過分的事情,或者是暴亂之前掩蓋的醜聞被硬掀了出來,可以是無可爭議的要被殺的。這一,現在的這些人都是贊同的,並且他們在這裡的責任就有繼續追殺那些逃亡出來的人。
但是,作為可以商榷範圍的一些黑色手錶暴徒,作為在前面的規則裡面本來不需要被懲罰的一些人,作為一些僅僅因為行為、性格、心理偏激就要被管束的人,他們心裡其實很不服。
為什麼自己曾經美好的生活要被敲碎,為什麼自己過去富麗堂皇的一切輕易被砸爛,為什麼那些和自己一樣的兄弟姐妹輕易的就被拋棄,就被扔進了監獄?為什麼自己這些人要被驅逐,被驅逐到現在這個窮山惡水的地方來?甚至是自己如果不選擇主動離開的話,後面面對的就是那個男人瘋了一樣的殺戮!
僅僅是一天之隔,有很多人,都是在一種死亡威脅中逃亡出來。
因為在幾天前,那個男人就在背後的土地上瘋了一樣的殺死所有被他列在名單裡面的人。無論貴賤,無論天皇貴胄還是路邊乞丐,只要上了他的榜單就要去死。哪怕是已經被關在監獄,哪怕是已經被嚴格控制,仍然會被那個男人殺死。
殺出一片的白茫茫。
很多人,都是在那個男人刀鋒所向之前被家裡的長者硬逼著送上了飛機,被送到了現在的這片土地。很多人都是惝恍而逃,都是在落地以後才知道那些沒有及時離開的人竟然已經是全部都死掉了。
鑿穿雲層,利斧伐樹,是堂皇正道,卻也是自己等人切身之痛。
死的那些人,很多都是自己曾經的親戚、朋友、上司、下屬、同事。死的很多人,都是處在那種本來不應該那麼輕易就會死掉的地步。死的很多人,直接就塌陷了很多很多在十月十五日之前雲層結構。
天地風雲變幻,莫過於此。
而自己這些人,不管是不是異能者,卻只能站在那些界碑的外面,看著裡面那個男人從天空飛過的身影。自己的這些人,所有人被那個男人標記在紅色目錄上的,是這個區域的主管者,還不如是囚徒。被身邊越來越多的軍人和國內出來的異能者監管起來的囚徒,只要是有略微的異動,不定就會死於非命。
真的是很可笑。
自己這些堂堂雲上人家的子嗣,何曾有過這樣的狼狽?
現在這樣的地位,和自己以前的享受比起來,又有什麼值得驕傲?現在這樣的事業,不過是人家屠刀下面的遊魂,又有什麼值得安定?如果哪一天那個男人飛到自己的頭,他是會殺掉自己還是不殺自己?僅僅是因為自己以前藏起來的那些錯事,僅僅是因為自己以前放縱過的生活,僅僅是因為自己站的夠高享受的夠快樂?
不過是底層一條狗對我們雲上之人的嫉妒和憤恨!如此做的人那麼多,為什麼他們沒有死,反而是自己必須要死?我就不相信,那些人,留在國內的那些人,他們就真的無辜。
比如,我身邊的這位吳傑同志,作為中國一支特殊部隊的隊長,帶著十幾個戰士在南面的叢林裡執行任務。他做過什麼?真當我們都不知道嗎?
他也帶上了那個黑色手錶,他也殺了很多人,他也做了很多錯事,他也應該是要被你列在紅色名單,為什麼卻沒有?難道因為他殺的是緬甸、泰國的毒販,你就放過他?開玩笑!
吳傑卻在繼續開懷大笑。身邊的這些貨色心裡在想的是什麼,他一清二楚。但是,光有憤怒,又有什麼亂用?
自己是殺了很多人,自己是做了很多事情,自己年輕的時候在國內一樣的混賬,一樣的撈錢如死,一樣的玩弄女人,一樣狐朋犬馬。但是自己守住了本心,在暴亂降臨的那一刻,自己在黑色手錶上拒絕了前面所有的任務,而是按照自己的選擇去做著事情。
我沒有殺死我的戰友。
我沒有殺死那個潛藏在毒販團伙裡面整整六年已經染上毒癮已經回不了頭的那個警察。
我沒有殺死那個正好在自己所在鎮上經過的軍情局特工。
我沒有殺死那幾個正好在不遠處江面上坐船經過的正派中國商人。
所有的任務,我都拒絕了。
我選擇的,是和我面前的毒販團伙火併,是和這個鎮周圍糾結在一起的那些黑暗中人火併。一路殺到天亮,殺到我的心頭敞亮的時候。
我是吳傑,我是吳清晨的兒子,我沒有後悔,所以我不可能被那個男人殺死。
因為我不是你們這樣的垃圾。
吳傑沒有管身邊的那些人,抬頭看著佛塔前面慢慢走來的一個紅衣女人。
女人很美,衣裙更美。紅如艷陽,麗若天仙,有著一種眾生寵愛的魅惑。僅僅是眼角上的風情,就勾走了這邊幾乎所有男人的心。
女人慢慢的走到佛塔的前面,恭敬的在門龕前面跪了下來,禮拜佛塔中的佛像。
「信女子顏戀塵為陸卿相祝,願其托生天界,成就極樂。信女子罪孽深重,願於紅花地獄,立身贖罪。佛祖保佑。」
吳傑走到女人的身邊,同樣的跪在佛龕的門前,低聲禱告。
「信男子吳傑為中國祝,願其平安康泰,萬民靜寧。信男子吳傑為陳觀水祝」
吳傑看向身邊的紅衣女人,紅衣女人同樣在看著吳傑。
「阿傑,很久不見,沒想到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現在都已經敢在姐姐的面前主動挑釁我了?」
「塵姐,我只是替那位先生祝福一下。雖然他不需要,但我這不是一番心意嗎?」
「阿傑,你這麼向著他,是真心的還是唬弄鬼的?不要你爸爸做的那些事情他不知道?」
「塵姐,我爸爸做的什麼事情,陳觀水知道還是不知道,這個問題你要去問陳觀水先生,而不是來問我。我知道的,是塵姐你做的事情,陳觀水先生卻是知道的。不僅僅是他知道了,現在有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也知道了。塵姐,真的沒有看出來,你過去竟然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啊!我叔叔的事情,竟然也是你的做的。我是不是應該在這裡謝謝你呢?」
「哦,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爸爸吳清晨先生的意思?還是,那些老頭子其實並不歡迎我?」
「塵姐,那能呢?現在,我代表我的隊伍,歡迎你!」
吳傑敞開雙臂,臉上露出最真誠的笑容,向著顏戀塵獻上自己的擁抱。
「不過,塵姐,你敢和我一起回國嗎?」
你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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