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有人在敲門。
聲音很輕,響了以後就沒有其他聲音,外面的人很有禮貌的在等。
陳觀水在好奇,好奇東海地下鐵究竟會派誰來送手機。
陸軍華東總醫院裡面的醫生?護士?保安?
這邊四棟高幹樓里的病人?病人的家屬?病人的關係?
「請進。」陳觀水盯著門口。
「吱呀」很輕,門被推開了一條縫。然後陳觀水聽到一個很溫婉的女人的聲音在和門外的士官輕聲說著什麼。
聲音很低,傳到陳觀水的耳朵里已經很模糊。可是在現在處於超頻狀態的陳觀水的大腦里,這些低沉模糊的亂語就像是被塞進了音頻解碼調製軟體,高速轉動,瞬間解碼。
門外的那個女人,說的是:「你好,我是醫院的心理調解師,負責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我們主任讓我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況。那邊兩個小姑娘的情況不是太好,我現在要進去看一下這位陳先生。可以嗎?」
士官的鞋,往旁邊滑了一下,讓出了門口的位置。
但是這個女人的聲音為什麼這麼耳熟?
陳觀水瞬間就從自己的記憶裡面篩選出了門外這個女人的真實身份。但是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為什麼會是東海地下鐵的交通員,負責送手機給自己?
陳觀水的眼睛眯了起來,眼前的這種突變,似乎有著一種很濃的刻意製造出來的意外味道,有著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門開,門外的女人看見病床冷目直視自己的陳觀水。
「啊!······」
她捂住了嘴。
她沒有想到門裡面的人,竟然是他,陳觀水。
而陳觀水卻已經知道了她是誰!
劉濤。
惠南區陽光小區齊家愛心診所內科主治醫師,自己曾經的同一個小區的鄰居,自己曾經的高中同學,一個幸福的人妻,一個美麗的少婦,一個生活很舒服的女人,一個知道自己的落拓卻還把自己當成朋友的紅顏。
但她不是心理醫學出身的,也不會什麼兒童創傷型心理疏導,更不可能是這家陸軍華東總醫院的什麼醫生。她就沒有參過軍,怎麼可能是這家軍隊醫院的醫生?
士官感覺到了異常,探了下頭。
劉濤反應很快,笑著和士官說了一句:「剛才光看著名字很眼熟,沒想到是我的熟人,不好意思了。」
劉濤的態度很好,士官看了她一下,就拉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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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濤站在陳觀水的床前,咬著嘴唇,不知道開口應該說什麼。
難道說我走錯路了,剛才還在齊家愛心診所的,不知道怎麼我就走到陸軍華東總醫院來了?而且還突然發現自己很有心理醫生的天賦,隨手從路邊就撿了一個心理醫師的工牌,上面正正的有自己的照片?說自己突然間想到有兩個小女姑娘今天很可憐,就過來看望一下她們,然後得知有人被警察打斷了腿,所以我過來笑話一下他?
「嗡——
(本章未完,請翻頁)——」
劉濤兜里的手機響了,在裡面振動了一下。
劉濤急忙按了一下右邊的耳孔。
「劉姐,你現在到地頭了吧?」一個很嬌嫩的女孩子的聲音從耳孔里的小麥克風傳出。
陳觀水的眉頭抖了一下。
麥克風裡的聲音很低。在劉濤聽來正正好,在陳觀水的位置就變成了蝴蝶扇動翅膀一樣的細微。但是,陳觀水現在的耳朵很尖,腦子也很好使。
「劉姐,恭喜你哦。你現在安全了哦。等下我就要把指揮的事情交給紫叔叔,這兩天拜託劉姐你這麼辛苦了。我們會記住你的付出的。唔莫~~」最後的最後,女孩子在那裡親了劉濤一口。
下一秒,一個很冷的中年男人的聲音接過了頻道,直截了當開口:「劉濤,我是東海地下鐵紫龍站站長,歡迎你加入我們。現在,請把耳機和耳麥交給你面前的男人,下面你的安全由他來負責。」
劉濤在沉浸心神注意聽著耳麥那邊的話。最近兩天的生活就像是噩夢,就像是悠閒的野外家庭聚餐,和煦的陽光下自己周圍的親人突然變成口角滴血的灰色狼人,美麗的景色被脫軌的火車撞碎,一顆核彈頭在自己的臥室裡面爆炸。劉濤不知道自己的生活究竟是因為什麼,就突然斬斷了韁繩,奔馬一樣的躍下懸崖,跳入灣鱷狂鯊聚集的風暴海洋。
自己的丈夫,突然撕掉了臉皮,掐著自己的脖子想要殺死自己。自己的公公,衛生系統一個地位很高的官員,竟然宣布自己患有隱蔽性的精神疾病,需要禁閉治療,瞬間聯繫了青龍山第四醫院的車子等在診所的門口。
但是自己發現了什麼?
自己的公公和日本那邊談了一個醫療合作協議,引進了一批醫療設備。但夾帶著走私進來的是一千萬份的疫苗,就在自己家的診所地下室里完成了灌裝,貼上一個牌子轉身就被自己的丈夫推進了市場。而這樣的買賣,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難怪他很勤奮,努力的去做著醫藥代表的工作;難怪他總是很有錢,任由自己幸福的做著小資婦人的美滿夢想;難怪他總是出遠門,說是去支援邊區,送醫送藥。想想自己真是可憐,自己陪了他去了三次大別山,陪著他在那些破敗的縣城和鄉鎮裡推銷著很便宜的藥物,用著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的價錢,懷著一種救人的慈悲去把那些疫苗、那些藥注射進那些病人的身體。
現在想來,自己到底是做過了什麼?
劉濤想去死。
但劉濤更想的是先把那個狼心狗肺、欺騙了她感情和身體、侮辱了她人格和尊嚴、毀滅了她的理想的男人,她曾經的丈夫,親手殺死。
但是眼前的男人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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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這個是他們讓我交給你的東西。」劉濤很聽話,她很乾脆的把兜里的手機和耳朵里的耳麥掏出來,遞給了陳觀水。
過去的兩天裡,手機那邊的那群人,就像是神靈一般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準確的出現在每一個準確的地點,做著準確的事情,讓自己就像是游
(本章未完,請翻頁)魚一樣從四面八方的捕撈大網的縫隙中險之又險卻又很準確的溜過去。自己不眠不休的在東海這個大都市裡飄蕩,像一個塑膠袋一樣在風中起舞。他們就像那風,緊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他們的命令,嚴酷、緊急、而又不容拒絕。他們的話語,可以比西伯利亞的寒風還要刺骨,撕爛了自己的所有的猶豫和怯懦,把自己丟進絞肉機里攪碎成紅白一片。
但自己似乎有點依賴上了他們。
劉濤有點捨不得,但是身體不由自主的就按照電話那邊的命令自己去做了。
手機被遞出。
門外傳來一聲很輕的「嗤」的聲音,一個物體靠了一下門想撞進門來,然後被人扶到了一邊。
門開。
一個白衣大褂的青年男人手舉一支造型奇特的手槍出現的門口。
門裡。
劉濤正在把手機交給陳觀水。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
門口的青年男人看見了門裡的情形,毫不猶豫的舉槍,扣動扳機。
門裡的陳觀水卻在那一聲輕微的「嗤」的響聲響起的時候,就坐了起來。陳觀水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也看不穿那一堵水泥混凝土澆築的牆,但他看到了一種今天早上看到麵包車駛出小區時的那種感覺。
眼前的劉濤,帶著神秘的霧氣而來,像是一隻被送上惡魔祭壇的純潔羔羊。她很美麗,卻引來無數猙獰兇惡的殘暴魔鬼,揮舞著滴血的長戟,在牆的另一邊咆哮。那一聲輕微的響聲,一隻忠實的大狗,被狡猾的小偷用卑鄙的手段擊倒。門開,那種危險的氣氛直刺眉心,像是一柄劍插入腦門。
陳觀水放開對身體的束縛,像著早晨一樣跟隨著那種感覺。右手一抄,拿起了兩個蘋果。
蘋果。
蘋果就足夠了。
槍響,消-音器下,一根麻醉針飛射而出。但是剛剛飛出槍口,就被一顆蘋果砸回了槍膛。蘋果繼續飛,巨大的力量撞飛了手槍,撞彎了手指,撞上了那個青年男人的臉。
清脆。
蘋果很脆,男人的臉骨也很脆。
所以大家一起碎掉了。
衝進門的青年男人臉上帶著一顆碎裂的蘋果,平躺著飛出門,撞上了過道對面的牆才軟了下去。鮮紅的血和白色的漿液,淋漓一地。
另一個男人習慣性俯下身,衝進門,做好戰術隱蔽,舉槍。
然後,沒有了然後。
在他做好動作舉起槍的那個時候,他的腦袋自己湊到了另一顆蘋果的飛行路線上。
所以,清脆的聲音再一次的響起。
但危機卻依然在繼續。
陳觀水接過耳機,帶上耳麥,那個很冷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響起:「陳觀水,果然是你!」
聲音很冰冷,陳觀水卻聽出了一種宗教狂徒的興奮,一種沙漠旅人看到綠洲的喜悅。眼前的畫面在繼續,劉邦遇到了韓信,鐵木真得到了哲別,亞瑟王看見了梅林,井岡山上毛大的手和朱大的手握在了一起。
這是什麼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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