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內里上結著厚厚的霜花,雖然靠近床鋪的地方已經生了火爐,依然還是無法將寒冷一併去除。
院子裡的核桃樹,風骨凌然的屹立在那裡,絲毫沒有因為寒冷而拉枯腐朽的萎掉。
顧奶奶婆娑著整理著桌子上的幾味乾果和瓜子,招呼著前來拜訪的童琳。
「家裡也沒個什麼新鮮花樣。」顧奶奶笑言咪咪的看向了童琳。
「這已經很豐富了,謝謝奶奶。」童琳拾起一個花生,放進了嘴裡,顯然,這一次來了沒有上一次的拘謹和客氣了。
「嘿嘿!」顧奶奶上下打量著童琳,然後問,「你和楠楠在一個班級啊?」
「嗯。」
「那小子,問他什麼也不說。上次來過以後,奶奶就一直惦記著你呢,今天算是終於把你給盼來了。」顧奶奶起身去拿杯子,準備給童琳倒水喝,「這屋子年長了,有點陰冷,每年冬天,爐子燒起來很費勁兒,沒有以前好住了,就跟人一樣,老了老了,身體也就不太利索了。來,趕緊喝口溫熱的水暖暖身子,去去寒氣。」
童琳點點頭,接過顧奶奶遞過來的白色瓷杯,「奶奶,您可以去和顧政楠一起住呀。」
「也不是沒有想過這事,這一來是這腿腳不方便了,楠楠家在五樓,上樓太費勁兒,二來,在這老屋子裡住了大半輩子了,到了要換個地方住,還真捨不得,周圍鄰居都是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相識,去了新的地方,便是會冷清了,這老人不怕別的,就怕沒有和自己說說話。」
「嗯。」
「楠楠有時間也常常過來,不過現在仔細算算,差不多有四五天沒有過來了,年輕人愛湊熱鬧,保不定去哪個朋友同學家玩去了。」顧奶奶莞爾,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童琳抬眼,注視著慈祥善目的顧奶奶,正不知如何接話之時,門外卻是傳來顧政楠爽朗的聲音,「奶,今晚做什麼好吃的?我可是嘴饞了啊。」說話間,腿腳利索的顧政楠已經大步邁進了裡屋。
呵呵!什麼狀況?!在看到童琳出現在自己視線里的那一刻,顧政楠心裡不由得「咯噔」了一下,路過童琳時,眼神中無不顯露出「你怎麼來了」的神情,隨後不忘擠出一個極其歡迎的微笑。
「楠楠來了,剛剛我還跟童琳說,你可能去哪個同學家玩去了。」顧奶奶看到孫子來看望自己,笑的合不攏嘴,「晚上想吃什麼?奶奶這就給你備著去。」
「那個,當然還是老樣子。」顧政楠朝著顧奶奶「嘻嘻」一笑。
「好好好,你照顧著童琳,奶奶這就給準備去,那個童琳,晚上就在奶奶家吃吧,吃過飯再走。」顧奶奶走到童琳身邊,輕輕得拍拍她的肩膀。
「不了奶奶。」童琳道。
「這可不行,一定要留下來吃,也好嘗嘗我這老太婆的手藝。」顧奶奶笑的皺紋越發深了。
「這……」童琳說話間對上了顧政楠那要吃了人的眼神,看著他嘴型一張一合默聲哼著「你不知道要尊老愛幼啊?吃一頓飯能死人啊?完了本尊安全把你護送回家不得了?!」
童琳撅著嘴,朝著顧政楠揮揮手,表示不想再看到這付表情。
「奶,她說她不走了。吃過飯才走。」顧政楠洋洋得意的朝著窗台喊道。
隨即,童琳回頭去瞧身後,見顧奶奶已經出了裡屋。
「別看了,走了。」顧政楠拿起桌子上一圓盤子裡的紅富士蘋果,「咔咔」咬了兩口,「喂,我說,你怎麼來了?而且來就來吧,問題是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說什麼?我是來看顧奶奶的,又不是來看你。」童琳梨渦淺笑,兩條腿不自覺的併攏起來,隨後視線下移,看向了土灰色地板。
「說的也是,可是……」顧政楠見童琳低下頭去,不由得俯身走近童琳,用手扶著她身後的椅背,頷首貼著童琳的左耳垂,低聲道,「可是……她是我奶。」
此刻,暖風源源不斷的從顧政楠口中傳進了童琳的耳朵里,她條件反射的縮了一下脖子,抬頭看向了顧政楠,正好對上了顧政楠那雙不僅炯炯而且狹長的棕黑色眼眸,童琳只覺得自己身子僵硬,像個傻瓜一樣的在原位杵著,任由臉頰燙的厲害,不知該如何是好。
顧政楠見狀,立馬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下意識的伸手又拿了一個蘋果,遞給了童琳,「給,嘗嘗,自己家裡人種的,純天然的。」
童琳接過蘋果,抿了抿唇,咬了一口,柔聲說道,「去哪裡玩了這幾天?」
「沒去那裡,就擱家呆著呢。」顧政楠捏了捏上衣口袋裡的電影票,又補充道,「剛剛和……」。
「我下學期要調班了。」還沒有等顧政楠說完,童琳又說道。
「調去哪裡?三班?」顧政楠聽到童琳說調班,下意識的問道。
「還不知道。」
「理科重點班就兩個,其他就都是普通班了,難不成你要被調去普通班?不過,以你那飛流直下三千尺的成績,分進重點班也夠嗆。」顧政楠挑眉道。
「我假期已經在補習了,進步不少呢!」童琳不服氣的回道。
「那你可要加把勁兒,爭取去三班或者一班,雖然三班比不上一班,但是,比起後面的七八九十等班還是要好上很多的。」
「嗯,我知道。」
「那這樣的話,咱們這以後都不是同班同學了,那個……去了別的班,不要太想我。」
「哈哈,你想多了,才不會想你。」童琳揚起頭。
「哈哈……開玩笑的啦!」顧政楠雙手向後,支在桌子上,目不轉睛的看著童琳。
童琳目光躲閃著,轉而看向了窗外,「到時候,我要是有什麼不懂的,可是要去找你的。」
「那敢情好呀。」顧政楠說罷,不由得再次走近童琳,揪了揪她的袖口,「走吧,出去準備吃飯吧。」
「啊?這麼快?」童琳感慨道。
「你沒聞到飯菜的香味啊?」顧政楠俯身,再次頷首貼著童琳的耳垂說道。
童琳慢半拍的躲閃了一下,只覺得耳垂髮燙。然後不置可否抬頭去看顧政楠,卻見那傢伙事不關已的走出了裡屋。
壞人!童琳在心裡吶喊。
果然,出了裡屋,童琳便看到了大廳里的飯桌上排滿了飯菜,有紅燒獅子頭,大蔥爆炒木耳,干炸帶魚,一盤粉絲伴洋蔥,還有紅燒肉和涼拌紅蓮白菜。
「這麼多?」童琳看向了顧政楠,顧政楠微笑以對,隨後吆喝道,「奶,夠了,過來一起吃吧。」
「沒事,你們先吃,奶把餃子給下了,一會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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