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大左使了個眼色,大左故意說:"照片裡出現這個佛牌太搶眼了,你先把它解下來吧。"
凌穎不疑有他,把佛牌解下隨手放在一旁。
我偷偷把佛牌拿到隔壁房間,施法將古曼童召了出來。這隻古曼童看起來只有兩三歲,不會說話,縮在角落裡,警戒地看著我。
我說:"你別怕。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古曼童遲疑了一下,身體稍稍鬆弛,像是在說:"那你問吧。"
我說:"你的主人是凌穎?"
古曼童點頭。
我又說:"她有沒有指使你害人?"
古曼童搖頭。
我說:"那個被吊燈砸傷的女孩是你害的麼?"
古曼童眼神有些閃爍,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這是怎麼回事?我猜測:"你不小心傷了她?"古曼童眼眶泛淚,輕輕點了點頭。
我繼續問:"當時發生什麼事?"古曼童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情緒激動地"嘿嘿""嚯嚯"一通比劃。可惜我真心沒有能力明白他究竟想表達什麼。
看到我茫然迷惑,小傢伙也很著急。他指著天花板,比了個大圈的樣子。我皺眉看了半天,說:"你想說的是吊燈?"古曼童大喜,拼了命地點頭。
隨後他歪著小腦袋想了想,露出一絲壞笑,指了指自己的胸部位置,誇張地張開雙手虛抱成兩個半圓。"呃......"我分明看到我臉上出現三條黑線,"凌穎?"古曼童很滿意,樂呵呵地點頭。我心說這小傢伙是大左調教出來的吧!
古曼童又是一通比劃。這次我看明白了。他是想說那盞吊燈原本是要砸在凌穎頭上的。他為了保護主人,就撲上去把吊燈拉住了。輪到趙小悅的時候,他支持不住,就鬆了手,吊燈就把趙小悅砸傷了。
如果他所說屬實的話,遊魂的指控也明了了。遊魂看到吊燈是從古曼童手上掉下來的,自然很容易想當然地認為是凌穎讓小傢伙用吊燈砸趙小悅的。
大左在外大聲說:"啊,好!好!表現得很好!我們快結束了。"
我當然明白他是在催我出去。我讓古曼童回佛牌,又悄悄把佛牌放回原來的地方。
凌穎走後,我將古曼童的意思說了。大左撓頭:"搞了半天只是意外?要是這樣那傻大妞也太搞笑了吧?她的古曼童救了她一命還不知道,居然說人家是假貨。"
我說:"要不怎麼說傻人有傻福呢?"
這時候我們得到一個消息——那個節目組又出事了!
這次出事的是節目組的一個女編導。她經過一個工地的時候被一根鋼筋砸中。鋼筋砸下來的時候她應該正好抬頭看。因為那根鋼筋是從她左眼進去,右腰出來的。當場斃命。
又是被東西砸中的?我隱隱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麼聯繫。
那個電視台門口圍滿了各大網站、電視台的娛樂記者。他們逮到從這家電視台出來的人就讓人家對這兩起事件發表意見。
我和大左站在邊上觀察。當一個地中海禿頭,又高又瘦的中年男人從電視台走出來的時候,那群娛記一窩蜂湧上。那場面,就跟你往公園養滿鯉魚的池塘里投了一把飼料後看到的情形是一樣的。
大左說:"那人就是這個節目的總導演,謝向陽。"
"謝向陽導演,這已經是短短一個星期內模特大賽出的第二件意外了,你有什麼想說的?"
"謝導,你們節目會因此停播麼?"
"謝向陽導演,網上瘋傳你們節目當初開機的時候沒有祭天拜神,所以才會引起神靈震怒,造成這一系列悲劇。對你你怎麼看?"
"謝向陽導演......"
謝向陽雖然一律不回答,但是一直保持微笑。人群中突然有人陰陰地問:"那個女編導懷孕三個月。她一死就是一屍兩命,你良心過得去麼?"
我看到謝向陽整個人顫抖了一下,收起笑容,在工作人員的護衛下登上一輛豪車揚長而去。
我們跟上問最後一個問題的年輕人。他瞪了我們一眼,說:"你們跟著我做什麼?"
我說:"別誤會,我們就是想問問你怎麼知道那個女編導懷孕了?還有你為什麼要在這個場合問那導演這個問題。你認為她的死和導演有關?你應該不是記者吧?"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沒掛著記者證,手上沒拿話筒,身後更沒有攝像跟著。
年輕人對人充滿敵意,說:"我是什麼人關你丫屁事!讓開!"
我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我覺得那個女編導的死沒那麼簡單。如果你能給我們提供點什麼線索就再好不過了。"
出乎意料的是年輕人竟然鬆懈了一些。他疑惑地看著我問:"你們為什麼要問這些?"
大左說:"我是警察。"
年輕人聽了這話卻大失所望,說:"警察管什麼用?警察根本就奈何不了他。奈何不了......"
我心中澄明,說:"他害人用的不是凡人的手段?"
年輕人說:"你相信世上有科學解釋不了的東西?"
"那是自然。"
大左適時補充:"這小子就是專門跟妖魔鬼怪打交道的。比一般道士還要厲害。你如果被那方面的事兒困擾,找他就對了。"
"真的?"大左將信將疑。也許懷疑我們是準備搭台騙錢的神棍。
"當然是真的。"我不知要怎麼讓他相信我,乾脆簡單粗暴地說,"我絕不收錢,但也不能承諾能幫你什麼。只是覺得如果遇見不平事,能為受害者做點兒什麼都是好的。你如果不介意,就把事情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上忙吧。"
年輕人踟躕一番,終於開口道:"我叫陸永。楊琪,也就是那個女編導是我女朋友。"
我們到旁邊一家小店坐下繼續談。
陸永說他們兩人在一起好幾年了。各自為事業拼搏,一直沒要孩子。楊琪今年(2010)已經36了,兩人一合計,雙方都不小了,再不生精子卵子的質量都會下降。於是楊琪就在計劃內懷了孩子。
我腦子轟的一下,抓著桌子邊,幾乎站了起來,問道:"那就是說孩子和母親都是屬虎的?"
陸永掩蓋不住悲痛,說:"要是一切正常,孩子的預產期會是十二月初,確實也是屬虎的。"
大左莫名看著我,說:"孩子和母親都是屬虎的又怎麼了?"
我說:"關鍵在於凌穎今年24歲,是86年的,也是屬虎的!按古曼童的說法,她才是吊燈的目標,這不是很詭異麼?遭受意外的都是這個節目相關的屬虎的人。"
我一下覺得兩臂都起了一片一片的雞皮疙瘩。
陸永一拳打在桌子上,引得店員側目。我說:"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不然他也不會問謝向陽良心是否過得去。
陸永說:"當初我應該再強硬點逼她辭職,這樣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模特比賽準備開機拍第一期的時候,楊琪臨時發現弄錯了一個東西,然而那個時候已經是夜裡三四點了,總導演謝向陽已經回家了。
楊琪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她二話不說就拿齊資料直接殺去謝向陽家。
屋裡有燈,但是她按了半天門鈴都沒人開門。楊琪從窗戶往裡看,駭然發現謝向陽屋裡貼滿各種紅色的符籙,他正捧著一個骷髏人頭坐在一個八卦陣中念念有詞。楊琪嚇壞了,馬上衝上車踩油門往家的方向狂奔。
回到家後她把這事告訴陸永,陸永說:"你們那個導演該不會是什麼邪教的吧?這類玩意兒邪乎得很,保不齊會遭厄運的。你還是把工作辭了吧!"
楊琪怎麼可能同意?她說:"我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做到這個必火的節目,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辭職?就算謝向陽搞邪教那些東西,那麼有厄運也報在他身上啊。我行得正坐得正,怕什麼?"
就是當初的一念之差,造成如今的天人相隔。
"我實在沒有辦法接受我女朋友和孩子死得不明不白,希望你們幫幫我。幫幫我查出謝向陽那狗日的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害死她們的!"
我說:"我們自然是會查的。但是有一點你要清楚。就算我們查清楚他擺的是什麼陣法,用的是什麼方式,這些證據都無法將他定罪。"
陸永眼中充滿悲憤和不甘,他的瞳仁劇烈顫抖,如同戰士起伏的胸膛。他心中的怒火呼嘯,好比熊熊燃燒的戰場。然而怒火終將被現實的冷水澆滅,空餘一腔乏力的死灰。
我們根據陸永給的地址來到謝向陽家。然而他家的窗玻璃已經換成那種不透明的了。我們根本就看不到裡面。
我之前頭腦一直混沌一片,這時突然想起什麼,說:"陸永描述的時候說謝向陽家裡貼滿了紅色的符籙?"大左說:"對啊,怎麼了?"
我說:"我記得《獵鬼奇書》的附錄中記錄了一個叫絕煞的陣法。這種陣法所用的也是紅色的符籙。此陣要事先求得一個因故無法投胎的鬼魂的屍骨,至少在八卦陣中與屍骨溝通七七四十九天,將意圖傳達給該鬼魂。成功之後該鬼魂助布陣者達成心愿。這個陣法的代價是完成布陣者心愿後鬼魂就會在與布陣者相關的人中尋一個與自己屬相相同的人替命。"
被謝向陽選中的鬼魂必是屬虎的。它最先瞄準的是凌穎,沒想到凌穎有古曼童保護,它沒能得逞。於是它就把殺手伸向了同樣屬虎的女編導楊琪。
大左"啊"了一聲,說:"聽說那個謝向陽無親無故,無朋無友,他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這個代價。你看,被選中的只是比賽的參賽者和工作人員,謝向陽才不會管她們死活!"
鬼魂已找人替命,這個陣法就完結了。我們不需要費力去破陣,但是也無法挽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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