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南,茶館。
「埋弧焊機,離心泵等十六種機器設備已經全部買到,共耗費四千六百大洋,材料方面,鋼材和硫磺等材料物資採購完畢,共耗費一千六百大洋,機器設備和材料正在運往白洋淀趙北口實驗場地。」會議室內,一名身穿中山裝的機要秘書,雙手握著一份文件,背脊挺直,面容嚴肅,向坐在主位抽著香菸的劉微報告道。
劉微吐出一口香菸,點頭下達最新指示:「將這份採購清單送往石碑胡同,交給青鸞同志,實驗場地的安全問題一定要高度重視,任何可疑人員靠近都要報告,地基還有多久能夠建成?」
「根據青鸞同志給出的指標,大約七天之後,地基建設即可竣工。」機要秘書報告道。
「平津間日軍最近情況如何?」劉微轉換到下一個話題,嚴肅問道。
機要秘書回答道:「明面上日本人提倡和平民主,發展商業,暗地裡平津間日軍活動極為頻繁,本月各種軍事演習和調動次數已經達到132次,大大小小的部隊都在演習,演習類型涉及步兵進攻,步炮協同進攻,夜間長途奔襲,摩托化進攻戰鬥,步坦炮協同作戰,根據最新情報顯示,大量軍用物資和武器彈藥通過海運和鐵路運輸等渠道進入平津間,關東軍向平津間調動大批兵力,兵力通過聯隊編制,甚至大隊編制分散, 進入平津地區, 新增兵力人數已達到八千人, 具體編制為」
「通過頻繁的戰鬥演習來提升戰鬥力,並降低二十九軍的警惕性,暗地裡調動兵力進入平津, 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心思果然狠辣, 看來小日本準備動手了, 第29軍的反應呢?」劉微面容變得尤為嚴肅,嗅到一股不妙之意, 腦海思索分析,隨即繼續詢問道。
「宋哲元疑似厭倦與日本人打交道,認為日軍不會發動戰爭, 有消息傳聞他準備返回山東樂陵老家養傷休息, 二十九軍一切事物交由秦德純和馮治安等人處理, 張自忠老樣子, 同日本人經常進出,南京那邊暫不清楚, 據悉,東南沿海地區有大批工廠停工搬遷,疑似遷往南京。」機要秘書仔細說道。
「中原大戰埋下的禍根, 讓宋哲元對南京充滿猜忌和懷疑,不難猜出, 南京方面應該給宋哲元告知了一些情報,但宋不相信。」聽聞這番話, 劉微深深吸了一口香菸,吐出白色煙霧, 心中發出感慨。
第二十九軍雖然隸屬國民革命軍作戰序列,但卻是地方系,壓根不是蔣中正的中央嫡系部隊,加上中原大戰產生的種種矛盾,導致宋哲元對南京充滿猜忌,南京這邊數次試圖調動宋哲元南下剿共,卻被宋哲元屢屢拒絕。
因為種種因素,致使雙方不和,互相看不順眼。
不難想像,掌握紅密破譯資料的南京方面,大概率給了宋哲元一些日軍準備發動戰爭的情報,然而,身為第二十九軍長的宋哲元,卻無動於衷,或者說,壓根不信任。
「首長,那我們怎麼辦,給宋哲元提個醒?」機要秘書詢問道。
「良言難勸該死鬼,慈悲佛不度自絕人,我們救不了宋哲元,況且,第二十九軍跟個篩子似的,基本被日本人摸清了,宋哲元身邊不知有多少日軍間諜,如果貿然提醒,很可能會暴露我們掌握紅密破譯資料的事情,在日本人沒有更換新的密碼體系前, 決不能暴露這件事。」
劉微輕輕搖手, 彈了彈菸灰:「這場戰爭是無法避免的, 我們能做的就是儘量減少損失, 增強自身實力, 如此來提升戰爭勝算, 對北方部而言,當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余氏七塔項目,注意保護好余華和青鸞同志等人的安全,這是一場與時間的賽跑。」
言語中滿是鄭重,他不知道戰爭什麼時候爆發,日本人什麼時候發起進攻,或許今天,或許明天,或許後天。
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協助余華等人儘快研發出余氏七塔,並以此建立根據地的硫酸炸藥工業。
「是。」機要秘書點頭。
「希望我們剩下的時間還夠。」劉微起身,雙眼凝視掛載會議室的中華地圖和平津區域地圖,面容凝重,輕聲自語。
時間。
最重要和最關鍵的時間。
東交民巷,日本使館。
「閣下,這是近期情報匯總,宋哲元即將離開北平,前往山省樂陵老家養病,他身上的病情非常嚴重,北平城由秦德純和馮治安實際管理,天津衛由張自忠管理,此外,張自忠對於前往本土考察的事情並沒有答應。」一間房屋內,身穿軍裝的廖雅權立於辦公桌前,放下最新匯總整理的近期情報,面色鄭重,簡明扼要述說重要信息。
辦公桌前,坐著在華情報機關最高負責人,土肥圓。
世人皆知土肥原晉升中將後,調任本土留守第1師師長,然而,他卻一直待在北平,從未離開過。
「哦,為什麼?」土肥圓放下正在批改的軍事情報文件,打開文件夾,一邊閱讀一邊詢問。
邀請張自忠前往本土考察,這是大東亞戰爭計劃的一部分,張自忠作為第三十八師師長,如果戰爭爆發時沒有待在天津衛指揮部隊,毫無疑問,整個進攻計劃受到的阻力將會小很多。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本土方面特地下血本,開放大阪兵工廠、三菱重工和石川島播磨等重要軍工設施的權限。
大阪兵工廠、三菱重工和石川島播磨重工,這是日本軍工核心,對任何一名中華軍人而言充滿極致誘惑力。
然而,在如此誘惑之下,張自忠竟然沒有答應。
奇怪。
很是奇怪。
「他說心情不好,最近張自忠經常出入天津八大胡同,去打茶圍。」廖雅權搖了搖頭。
土肥圓嘴角微微抽搐:「」
心情不好?
這是哪門子理由?
當然,土肥圓不知道的是——歷史上張自忠在37年四月下旬和五月初左右,受到日軍邀請之後,答應前往本土考察,考察時間長達一個月以上。
「他既然喜歡美色,那就滿足他,加大籌碼,儘量讓張自忠離開天津衛。」土肥圓深呼吸一口氣,下達指示。
「是。」廖雅權點頭。
「袁文會的事情調查清楚沒有?」土肥圓雙眼投向文件,繼續問道。
廖雅權搖頭:「沒有進展,不過,一切線索指向藍衣社和第二十九軍,能在天津衛擁有大量人員和捷克式機槍的組織,只有他們。」
「我知道了,關於《中華機械製圖》作者張三的真實身份找到沒有?」土肥圓抬起頭,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之前安排的事情,詢問道。
「沒有進展,我們動用大量情報資源,都沒有找到這個作者張三,清北學報和科學雜誌對張三的個人信息保護非常嚴謹,甚至連郵件信息都沒有泄露,無從下手。」廖雅權搖頭說道。
如果說袁文會的事情還有些眉目,那麼,這個作者張三的真實身份簡直毫無頭緒。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對方的年齡、性別、面貌特徵,不知道對方的住址、家庭背景和身份信息。
這種情況,怎麼找人?
「袁文會的事情暫告一個段落,死了便死了,還有其他狗可以用,這個張三必須找出來,除掉他。」土肥圓雙眼陰冷,透出一抹殘忍之意,冷聲命令道。
「是!」
廖雅權點頭。
天氣愈發炎熱,北平大街小巷已有推著冰棍吆喝售賣的小販,時間一晃已是三天過去,昨日青年節,街上年輕學生很多,不過並未出現令當局擔憂的學生遊行隊伍。
青年節一過,北平聯考成績終於出來,由教育部門下發到各所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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