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時候,手機幾近無電。乘著手機尚自輕喊的時候,我發了一條簡訊,林夕,你可知道我愛你。
當然,她是絕對不會回復的。
回去的時候,父母對我說:「林夕這個孩子是非常不錯的,雖然他們家有點過分了,可你不能辜負了林夕。」
我說:「爸,我壓力很大。」
「唉。」父親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說:「感情畢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們只能算是外人。」
「我明白,那我先走了,再見。」
調整好了心情,我回到了湖平市,生活並不會因為一兩件事情的出現而停滯不前,那些所發生的事情如同過眼雲煙般的在我的生活中漸漸的消散而過,除了曾經的痕跡外再無其它。
從那一刻起,我和林夕之間的感情陷入了中斷的狀態。我知道,她在等,等一個我的低頭,等一個她的台階。
重新回歸到單身的歲月,除了晚上回來時偶爾感覺房子裡有點冷清外,剩下的沒有絲毫的不適,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沒有她的日子裡,我的生活過的極其簡單,也極其乾淨。每天除了吃飯睡覺看店外,最多也就加個喝酒應酬,少了很多無謂的紛爭和心理上的疲倦。
「跟林夕分開了?」莎織的電話在我回來後的第三天如期而至。
「還差點,怎麼了?」我實話實說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沒什麼,我就問問,她給我打電話哭來著。」
「哦。」
「你倆到底怎麼了?」莎織明知故問的問著我
「你不知道?說起來這裡不是還有你的一份功勞。」我有些煩莎織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開口直接了當的回答了。
「呵呵。」莎織聽了我的話後,笑著掩飾了她瞬間的尷尬,不過聽得出來這尷尬只是一瞬間的。
「沒什麼事我掛了。」
「別,想請你吃個飯。」莎織在電話那面說著。
「地方,時間。」
「就麥當勞好了,一個小時後。」
「那行,知道了,我等等過去。」我挺好奇的想聽聽她能對我說些什麼。
一個小時後的那頓飯里,莎織在一開始只是有一句沒有一句的四處隨意的找著話題閒聊著,湊活著跟她吃到快結束的時候,她才漸漸的開始把話題轉進了主題。
「聽說你們差點打起來了?」莎織喝著飲料問著我。
「恩,這句說的挺對。不過不是我和林夕打,是我和她們家人打。」
「你打她了?」
「沒有。」
「真的?」
「我騙你對我沒什麼好處,這件事情別再問了,不是你該知道的。」
「哦。」
「說起來,我還欠你一個人情,說吧你想要什麼?」我對著莎織說道。
「做你女朋友。」莎織放下了飲料對我說道。
「做夢。」
「我開玩笑的,你那么正經幹嗎。」莎織突然對我笑了。
「如果是開玩笑最好,要是不是請你收回這個想法,我有老婆。」我嚴肅了下自己的語氣對莎織說道。
「哎,說點別的吧。」
「隨你。」
「哎…哎想什麼呢?」
「沒什麼。」莎織在我面前揮舞的那隻手掌,我推開她手掌說。
一頓簡單的飯,輕易的被莎織最後的幾句話攪和的不開心的散場。在走出麥當勞大門的時候,我謝絕了莎織陪我走一段的好意,一個人消失在了莎織的視野。
這個月,多事之秋,炒掉了三個管理人員,我其實不喜歡炒人,自己這麼多年的職業生涯中,極少炒人,但有時由不得自己,我對歷史還是喜歡研究的,讀史使人明智,對朱元璋的火燒慶功樓比較反感,我認為大肆殺戳功臣的皇帝沒有好下場,一個殺功臣的老闆也不會有什麼好結局,但我認為,一個不敢殺功臣的老闆也不會有好結局,就如余世維所說:喜歡裁員的老總不是好老總,相反,不敢裁員的老總也不是好老總。
通用電氣ceo傑克?韋爾奇在談到員工淘汰時說:為什麼強者會得到人們的尊重?是因為強者能夠帶領一個組織不斷壯大。領導是什麼?如果你不去淘汰弱者,結果就會是弱者反過來淘汰強者,因為弱者想存在的唯一辦法,就是為強者設置障礙,然後把強者淘汰。
淘汰很殘酷,但是反過來看,苦難同時也是一筆財富。一個不努力的員工能一輩子躺在企業的溫床上,他這一輩子也就毀了。如果你把他淘汰了,他也許就會去思考,我也有兩隻手,我也有同樣的聰明才智,為什麼我會被淘汰?也許他由此就會發奮,也許他就會重新選擇自己的生活,重新去選擇自己的道路,也許就成就了他一番事業。
凡事就不能走極端,合理且適度,這就是我認同的中庸之道,我研究發現,朱元璋過度殺功臣,一可能是他比較變態有嗜殺的病,二可能功臣當中居功自傲的人較多。唐太宗李世民即位之初,尉遲敬德仗著曾經捨身救主之功,在朝中專橫跋扈,動不動就毆打別的大臣,有一次為了爭座次,竟然在殿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皇叔任城王李道宗的門牙打落了兩顆。李世民看到他在大殿行兇後,沒有當時訓斥他,而是過幾天找尉遲敬德談話:「朕覽《漢書》,見高祖殺戮功臣,功臣獲全者少。心中常常憎惡高祖的行為。及居大位,常欲保全功臣,令其子孫綿延,與朕之後裔,永享富貴。卿居官,常犯憲法,方知韓信、彭越遭戮,非漢高祖之過。國家大事,惟賞與罰,非分之恩,不可數得!勉自修節,無貽後悔!」李世民的話說得很重,尉遲敬德聽後反思數日,終於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自此行跡大為收斂,不再仗勢欺人違法亂紀。李世民簡單真誠而又質樸的一席話,既喚醒了尉遲敬德的自知之明,使其不至危害國家和社會,又保全了他的名節,不愧是一位高明的政治家。
設想當初李世民如果不警誡他,尉遲敬德很可能愈演愈烈,在得意忘形之餘犯下不赦之罪,那時李世民就只好揮淚斬馬謖了;如果李世民當時簡單地把尉遲敬德殺掉,他就淪為和劉邦、勾踐一樣的人物,也就不可能成為中國歷史上最英明的帝王。李衛佩服李世民規勸的藝術,柔中有剛,既沒縱容,又沒當場破口痛斥,更沒有一怒之下痛下殺機,而是在恰當的時機用恰當的方法來達到懲戒和挽救這幫功臣的目的,這就是中庸之智慧。所以一個企業,一開始有功臣居功自傲,老闆不提醒,不能防微杜漸,多次犯錯不警示懲誡,就會傳染給其他功臣,量變最終產生質變,結果有一天老闆容忍到了極限,心裡一橫就大肆殺功臣,於是從極左就變成了極右,像李世民這樣寬容但不縱容功臣的明君真是少之又少,寬容是有原則的,縱容是無原則的。余世維講的「要隨時隨地啟發教育員工」,實在有道理。明君出良臣,昏君出忠臣和姦臣。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一個家庭出了孝子和逆子,做父母的要檢討自己;一個國家有忠奸之別,皇帝要檢討自己;一個企業如果出現幫派,高層要進行檢討。只可惜沒有父母會認為自己教子無方,沒有皇帝會認為自己是昏君,沒有老闆會認為自己不英明,就像沒有人會認為自己缺德無良一樣。我見到過太多的老闆,只會一天到晚指責自己的部屬不行,忘記了是自己不行才導致部屬不行。
我很喜歡《華為基本法》第二條:認真負責和管理有效的員工是華為最大的財富。尊重知識、尊重個性、集體奮鬥和不遷就有功的員工,是我們事業可持續成長的內在要求。
這其中蘊含著深厚的哲理,所以,我拿黃利和張濤兩個管理人員殺一儆百之後,打算不再輕易動刀了,而且已經起到作用了。沒想到這個月,卻發生一件內盜事件,管理員小竺,1983年出生的,可是周末放假後,行政人資部子寒發現小竺一個上午也沒來上班,到樓上機房,發現一部電腦的cpu、服務器的cpu、內存等零件拆掉了,陳子寒叫人打開文件櫃,發現投影儀也不見了。
她意識到,有可能發生內盜,馬上向我報告,我安排她找人清點一下,發現還少了移動硬盤。
我馬上通知陳子寒,一打小竺的手機,二叫人去找小竺租住的房子,最後發現手機關機、小竺前兩天就退了房,我意識到小竺是有預謀的盜竊。我向和小竺關係較好的人了解情況,原來小竺這段時間老打麻將,輸了很多錢,這件事看來已經非常明白了。
小竺是臻能河的親戚,我將這件事告知了臻能河,老闆說他還從財務借了幾千元錢,我叫子寒統計了一下,小竺偷竊的財物總金額大約為26000元左右。我讓陳子寒通知保安過來(外請的保安服務公司)。
我讓子寒保護好現場,暫時不想去報案,覺得小竺還年輕,才22歲,可能是一念之差才產生偷竊的念頭,萬一他這兩天冷靜下來有悔悟心理,報案可能毀了他的青春。我讓小竺的熟人打電話給小竺老家的父母,將其中的利害關係分析給他父母聽,希望他父母儘快打聽到他的消息,將財物歸還公司,或者他們賠償公司損失,公司暨往不咎,否則,過兩天沒消息的話,就會在公司所在地和他老家報案,會毀了他一輩子。同時,我讓臻能河發簡訊給小竺,以一個老鄉兼親戚的身份勸小竺,我希望小竺會偶爾打開手機看看,也許看到了會悔悟。
臻能河罵了主管一頓,指責主管將投影儀放在小竺上面保管,而且他也掌握了鑰匙。臻總總發完了火,冷靜後,我講了自己的處理方法,這個時候,也只能這樣了,臻能河要求,保安服務公司也必須對此事負一定責任。
第二天,還是沒任何消息,他的父母也表示不管這事,陳子寒就讓南林去派出所報了案。
我和子寒查了一下,電腦機房在三樓,無法把這麼大的投影儀偷出去,公司大樓的圍牆有鐵絲網,兩旁都是大樓,也難以弄出去,極有可能是從大門在保安眼皮底下出去的。我也曾看過,保安很少讓外出的員工打開包裹檢查。
我和子寒查了一下外請的這家保安服務公司,原來是家野雞公司,把合同條款拿出來看,發現是一個糊塗合同,我問他們是誰請的這家保安公司,誰訂的這個合同,說是李靖弄的。人離開了,責任是無法追究的。再者,是李靖弄的,我也不可能拿李靖問事。我通知子寒,找保安服務公司的負責人談談雙方承擔責任的問題。
子寒把這家保安服務公司的片區隊長找來,我第一次見到這種沒素質的人,那種霸道與目中無人,說起話來氣勢洶洶,兩眼朝天,眼珠翻白,簡直和一個土匪沒什麼兩樣,我說話本來比較客氣,但還是沒耐心和他繼續談下去,心裡罵了一句:***混帳,請了這麼一家爛保安公司。子寒再把保安公司的經理找來,我分析了投影儀不可能從其他地方偷出去,只能從大門出去的理由,希望雙方各承擔一半責任,分公司經理態度倒沒這麼凶,不過他表示不承擔任何責任,只表示會罰假期值班的保安元50元款,如果不認同他們的做法,就按合同到法院起訴。合同規定,凡是發生偷竊案,金額在5000元以上的,一律到法院起訴,按法律判決結果來辦。我沒這個時間和精力,而且,打官司自己未必會贏,耗費的時間和精力算上去實際上只能導致雙輸。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我知道再談下去沒意義了,只有等合同期滿換掉他們。
在一天早上的七八點鐘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不經意的扭頭看了看旁邊的枕頭。當我看著那個空蕩蕩的枕頭的時候,我才想起了我和林夕是該到了說話的時刻。
對於我和林夕之間的事情,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所以決定破例跟她開口。在拿出電話給她打這個電話之前,我想我應該先做好跟她說話的準備。
清晨九點的陽光總是那麼風騷的撫摸著你的臉。享受著外面柔柔的陽光,我出門買了一個lv的包。在重新回到家中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哪位?」我停了下來正在裝東西的手,拿過電話就那麼坐在地上說道。
「殷然,我。」一個女聲傳了進來。
「金蓮,你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了?」
給我打電話的女人,便是金蓮。
「李靖做生意,被人堵了。」
我心一揪:「怎麼回事?」
「他剛剛投資一家店面,被同行砸了店。」
「你說在哪,我馬上過去!」我急道。
「那你趕兩點前過來,喊點人。」剛一把話說定,金蓮急忙說出了她的要求。
「我馬上過去,你看人多少個能夠?」
「人的事你自己看吧。」她乾脆的說道。
「行。」
一個小時後,我帶了一車人過去了約好見面的地方,到的時候看到已經停了好幾輛麵包,透過窗戶看到麵包里坐滿了人。
「殷然,你也過來了。」勇哥的車緊隨其後的在我車旁停下,勇哥在背後給我打著招呼。
「我兄弟出事,我敢不過來麼。」我對著勇哥說。
「我替李靖謝謝各位了。」金蓮過來後,給我們面前放了一個箱子:「這裡有幾萬塊錢,你們分了吧,錢不是多,都別介意。」
「你看你這說的哪的話。」勇哥隨便說了一句,看看我,把箱子原封不動的又推了回去。
「該拿的都拿著,就當我給你們的菸酒錢了。」金蓮親手把箱子打開,把錢放到了我們幾個的面前。
「你別來這套,直接說說怎麼回事,讓我們等等辦事的時候心裡有個底。」我把錢推開後,問了問金蓮。
「沒多大的事,簡單的很。就李靖開店,同行眼紅,就把人給打了,店給砸了。」
「人家是誰?直接說最大的。」勇哥問。
「好像是叫駱駝的。」
「媽的,又他媽是駱駝,我早說了這小子***活膩了。」勇哥一聽到駱駝的名字後,陰沉沉的說道。
「傷的重不?」
「臉和鼻子一樣高了。」
「行,我們走了,你就別跟了,也不方便。等晚上我們辦完了,給你打電話。」我站了起來給金蓮說道。
「那不送了,我已經把晚飯訂好了,晚上記得把弟兄們帶回來喝酒。謝謝你,殷然。」
「晚上見。」我們冷冷的走出了大門。
我們幾個沒有絲毫猶豫的下了樓,上車後直接開到了那個店面。
「哎,李靖。」我站在店門口衝著裡面喊了一句。
「小洛,你怎麼來了?」李靖在聽到門外的喊聲後,抬起現在那張已經平平的臉在四處張望了一下後,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我。
「沒事我就不能過來看看你是不?哎,我說你臉怎麼了?」在開玩笑中,我假裝注意到了他臉上的傷。
「沒事不小心撞的。」他低著頭遮掩著說道。
「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我收住了開玩笑的口吻。
「真沒事。」
「算了,你不說我也知道。」我沒有在追問下去。
「恩,你怎麼知道的。」李靖那小子在聽了我的話後,詫異的問著我。
「你管我。」
就這樣,勇哥帶著上百人浩浩蕩蕩也砸了人家的店,對方一看是勇哥,哭嚎著求勇哥放過了他。我沒心情看這種表演,讓一部分人幫忙李靖收拾了店面。我看著李靖,說:「你和我都一樣,都栽倒在女人身上。」
李靖苦笑一下,沒說話。
我說:「有事給我打電話,我走了。」
我放下一個信封,裡面是錢,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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