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啊。」
萬紅壯轉過身,望著一臉苦相的王程鵬。
「又不是生離死別。雍州和鷺島雖然遠,但現在交通那麼發達,你想來,還不是分分鐘的事,雖然我知道你很忙,但要是想要見面,總歸還是能見到的,對吧!」
王程鵬咧著嘴,笑得勉強。
萬紅壯站起身,望著兩人,「行了,今天約你倆來,也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還別說,說完了這些,我的心裡倒也真是輕鬆了不少,畢竟,這個決定也關係著我的未來,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裡,我的生活方向,我聽說,那個地方可是苦寒得很呢!」
他的表情淡定,像是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兩人還是能夠感受到,他的這種平靜背後,隱藏著的淡淡的哀傷。
說完,他便準備起身離開,只是到了門口,他又停下了腳步,轉過頭望著王程鵬。
「死胖子!」
「哎!」
「如果,我是說如果。小雨到時候聯繫了你,請你一定要告訴她,我在哪裡?告訴她,我會等她,直到她來找我。」
「但那之前,我一定會照顧好自己,也希望你能轉告她,讓她也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還有對了。」
他忽然笑了,略顯雞賊地望著兩人。
「前面說的,以後新店成立,也有我的股份,不是騙我的吧?」
兩人一怔,苦笑著搖了搖頭。
「那就行!好了,真的走了!你倆記得買單啊!雖然是我請你們來的,但你們兩個大老闆,總不至於讓我這個打工仔來買單吧?」
轉身離開的瞬間,他再也無法壓抑內心澎湃的心緒。
他的雙肩微顫,略一遲疑,然後推門離開。
鷺島的風,依舊溫柔,即便已是寒冬。
萬紅壯並沒有選擇打車,而是用腳,一步一步地丈量著這座城市。
眼睛也是不住的向著四周張望,像是想要將這座城市的一切,統統納入眼底,鐫刻入心。
「鷺島呵——」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腳步無比沉重。
而眼前,夜色越發深重,就像是,他的未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回到那個路口。
夜已深,街上幾乎看不到什麼人了,他就這樣站在那,許久許久。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身,朝著遠處那棵巨大的鳳凰樹跑去。
俯下身,指尖輕輕從粗糙的樹幹拂過,不多時,他便摸到了一處凹陷。
借著昏黃的路燈,他看到了當時小雨鐫刻地,他倆的名字。
忽然,他的神色劇變。
因為那片本該鐫刻著他倆名字的區域,他的名字仍在,但小雨的名字處,卻只剩下「陸小」兩字,最後的那個「雨」字,竟是莫名的消失了
問題是,上面似乎也沒被人刻意損毀過的痕跡
萬紅壯一臉呆滯地站在原地,他根本無法解釋這樣現象產生的原因,那一瞬間,他只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從他的靈魂抽離。
痛徹心扉。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過神來,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房間。
一切如舊。
呆愣著站了許久,他才起身,收拾起行李來。
雖然他還沒決定什麼時候出發,但儘早收拾總歸不會錯的,何況,他也不敢遲疑,他擔心,自己越是遲疑,那種強烈的不舍,又會再次加重
只是,望著房間裡那熟悉的布置,他還是控制不住地想起小雨。
他甚至有一種衝動,將這套房子買下來,這樣就算小雨下次回來,屬於他們的,依舊還會屬於他們。
他開始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收拾,伴隨著一個個房間收拾完畢,所有屬於他和小雨的記憶,也伴隨著這種歸零,慢慢的割裂。
但他也只能儘自己的可能,將所有的記憶好好珍藏。
忽然,他的心一驚。
腦海中陡然湧現出一種強烈的預感:
他知道,自己的這次回溯即將迎來結束,一切正如他所想的那樣,當他做出那個決定,後續的劇情走向,也將迎來最終的確定!
他不清楚,自己的這個決定,到底是否正確,但起碼,一定是順著他的心意來走的。
他不後悔。
就這樣,一直收拾到了半夜,他才終於感到有些疲憊。
畢竟,先前的亢奮,幾乎榨乾了他這段時間積攢的精力,一旦這種激情褪去,泛上來的強烈疲憊,足以讓他這個尚未痊癒的人,徹底倒下。
但他沒有選擇回到自己的房間。
而是拖著沉重的腳步,強撐著,來到小雨的房間。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但每次看到房間裡的布置,還是能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溫馨。
房間裡,所有的布置幾乎都沒變,而她,就這樣匆匆地離開了。
以往每次的匆匆一瞥,他總心想著,應該還有機會,現在小雨離開了,他反倒是沉下心來,細細觀察起了她的房間。
可遺憾的是,他也要走了。
就像小雨離開時的那樣倉促,猝不及防。
來到床邊坐下。
空氣中,依稀飄蕩著小雨身上殘留的,好聞的氣息。
萬紅壯仿佛可以看到她的笑,以及偶爾的,嫌棄的表情。
一瞬間,他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道,整個人重重地癱在了床上。
柔軟的被褥,層層地將他包裹,瞬間讓他想起了,鷺島的那一夜。
他牽著她的手。
而小雨,則是低著頭,淺笑著跟在他的身邊。
是夜,晚風溫柔。
就連咸腥的海風,似乎都帶著一股清新的氣息。
就像此刻的我,是那麼的想念你。
一滴淚落下。
萬紅壯的意識漸漸開始渙散,終於,沉沉地睡了過去。
睜開眼,他發現自己再次出現在了那條甬道中間。
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沒有變,甬道的牆壁,依舊在那微微顫抖,脈絡分明。
而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另一道光門。
兩道光門的距離是如此之近,中間剛好就夠站下他一個人。
心中的預兆,越發的開始明晰:
一切,似乎真如他所猜測的那樣,兩段記憶,應該會在他回到現實後,迎來徹底的融合。
而他,也將再也沒法通過回溯,去改變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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