鷺島。
年關將近,街上的行人稀疏了不少。
即便暖陽斜斜的懸在天上,但海風肆意的卷著,絲毫不能給這城市帶來些許溫暖的味道。
這也正是這座城市最蕭條的時候。
中山路上,只剩零星的遊客。
巷弄里的攤販,斜靠在推車上,無精打采的招徠著,順手將一個空了的礦泉水瓶,丟到了一旁。
「嘿!」
一道黑影驟然閃現,猛地一腳,踩住空瓶。
「噫——」
四周,高低不一的嘆息聲不約而同的響起。
無數目光匯聚,在那道高大的身影之上,虔誠的,宛若凝視著,一位神。
是的,他就是這條街的神。
——夢紅塵。
沒人知道他來自於哪,只知道,自從他出現以後,每個拾荒者每天的營收,都開始雪崩似的下降。
紅塵輕輕俯下身子,輕柔的撿起哪已經踩癟了的瓶子,順手倒了倒,將殘餘的液體倒盡,隨手丟到身後的編織袋裡,整套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隱隱有種,千錘百鍊的味道。
「咣當咣當」
紅塵麻木的轉過身,拖著編織袋朝著遠處離開,只留一個偉岸的背影,接受著眾人的膜拜。
雖然他的表面看似波瀾不驚,但實際上,內心卻是無比的忐忑。
只因瓶子實在是太少了些。
一個瓶子五分錢,紙板紙盒稍微貴一點,但也貴不了多少,就上午撿的零零散散的物什,加起來,至多也就五十塊錢,除去吃的,基本剩不下多少。
拾荒者,正是紅塵現實中的身份。
但在網絡上,他的名頭,甚至比99%的作者,都要出名。
因為在馳騁,他就是無數作者的神。
只要是被他看重的書,他可以毫不吝惜的一擲千金。
在馳騁的紅包區,時常可以看見他活躍的身影,他和淡定從容,被認作是馳騁最大的土豪,引得無數作者的追捧。
不過,最近的紅塵,有點苦惱。
只因他寫的一本書,被馳騁給封了。
這也意味著,一個月的努力,幾百塊的全勤獎金,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最令他不忿的是,這件事,馳騁做的非常不地道,就在月底前一天,封了他的書,前面二十九天的努力,統統白費!
要知道,為了完成每天既定的字數,他犧牲了不知多少撿瓶子的時間。
「哎——」
紅塵一臉苦澀的搖了搖頭。
下午三點,正是一天中的淡季,遊客該吃吃該喝喝,或者早已去了其它景點,需要等到晚上,這條街,才會重新熱鬧起來。
想了想,紅塵還是拖著編織袋,回到了橋洞,等到天暗下來時,再開始晚上的奮鬥。
橋洞,是不少拾荒者的根據地。
基於優勝劣汰的叢林法則,身為拾荒之王的紅塵,在最裡面的橋洞,擁有一方獨占的領地。
「紅塵,回來了?」
「今早的收穫怎樣?」
「喲,還真不少麼。」
眼見著紅塵回來,無數人頓時從各個角落鑽了出來,一臉艷羨的望著他。
——他所不滿意的,對很多人來說,卻是極其渴求的。
紅塵一臉的淡然,但還是緊了緊身後的編織袋,腳步加快編織袋磕磕碰碰的與地面碰撞,發出劇烈的聲響。
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他不斷的環顧著四周,點著頭,故作淡定的說道:「還行吧,約莫著可以換個五十塊錢!」
「行呀!一個上午就有五十,一個月估摸著往三千去了。」
「湊活,湊活。」
紅塵擺了擺手,迎著所有人崇拜的目光,回到了根據地。
將編織袋隨意丟到了一旁,紅塵便再度鑽回了被窩,幾床破舊單薄的棉絮,是他渡過漫漫長夜的唯一依仗。
他的手,悄無聲息的伸進被窩,不停的鼓搗著,最後掏出三四個手機,依次登錄馳騁app。
望著一本本更新完畢的書,他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這是他一天中,最為愜意的時光。
只見他的雙手翻飛,不停的切換這賬號,一邊給這本書打賞一個幣,一邊又去另一本書的評論區發幾張美女圖片。
順道還去紅包區發了幾個紅包,埋汰一下馳騁
做完一切,他又從衣服裡面掏出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咬著筆頭,記錄下拾荒途中乍現的靈感。
厚厚的筆記本早已卷頁,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色字體,望著不斷浮現於筆尖的靈感,紅塵的臉上浮現出滿意的微笑。
就在這時,身旁的一台手機,忽然開始震動。
——是企鵝軟體的系統提示。
紅塵的臉上露出幾許的茫然。
——他知道,沒人會聯繫他,除了企鵝軟體里的,各個讀者群。
他的眉頭微蹙,不禁為忽然中斷的靈感感到懊惱,但他還是掏出了手機,查閱起信息來。
除了幾個日常活躍的群外,意外的,還有一個小喇叭,在那裡不停的跳動。
——有人正在請求通過好友申請。
「老子都那麼窮了,竟然還有人想來騙我的錢?」
紅塵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從微信興起後,企鵝已經成了詐騙的集中地,這忽然亮起的提示,依據紅塵判斷,基本跳不脫詐騙、瑟情。
雖然紅塵確實有這方面的訴求,但想要騙他的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無奈之下,紅塵還是點開了系統消息。
「咖啡煮粥請求加為好友?」
望著那個熟悉的頭像,紅塵不禁有些愣神。
他不是不認識咖啡,如果說,紅塵的大名是因為發紅包而響徹整個馳騁,那咖啡就是靠強大的人情世故,打遍馳騁無敵手。
雖然她也搶紅包,但她可能是馳騁唯一幾個會認真讀別人書,並認真留下評論的作者之一。
——雖然,她也挺撲的。
不過,與紅塵一樣,咖啡也混跡於馳騁各大作者群,幾乎每個群都能見到她的身影。
這也是紅塵佩服她的地方。
能搶紅包,能雨露均沾水群,能完成每天的碼字任務,同時還能兼顧到本職工作雖然紅塵不知道她的本職工作是什麼。
但能將時間管理做到這個份上,羅志祥見了可能也只能甘拜下風。
不過,兩人並不熟。
或者說,在混跡的幾個群里,兩人並沒有實際的交集。
不過紅塵還是在咖啡新書上架時,給與了起碼的支持,甚至還幫她發過幾個紅包。
——摳門的咖啡,甚至不捨得給自己的書發紅包。
僅此而已。
——只是,她忽然加自己好友,又是因為什麼?
紅塵的眉頭微蹙。
直覺告訴他,咖啡並不是來討好自己,從而從自己這兒獲得更多的好處。
雖然這樣的作者,紅塵並不是沒有見過。
不過他還是點了通過。
「紅塵大佬,你好。」
一通過,咖啡就發來一聲招呼。
「?」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咖啡,和你在好幾個群里有見過,不知你又沒有印象?」
——熟悉的套路。
紅塵的臉上流露出些許的不屑。
「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寫書,放心,條件優厚,一定讓你滿意。」
紅塵頓時愣住了。
這神奇的劇情走向,又是幾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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