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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是奸雄
蘇阮去的巧, 蘇致雅正要出府,便帶著她一道出去了。
坐在馬車裡,蘇阮捏著手裡的繡帕,猶豫良久之後才緩慢開口道:「大哥,那小皇帝為什麼會被困在春風十里中?」
蘇致雅未正面回答,只道:「阿阮可知, 這宋陵城內的四大世家?」
&蘇阮輕緩點頭道:「可是陰, 曹, 袁, 鄭, 這四家?」
&蘇致雅面色嚴肅的接道:「陰家, 當今太后的娘家,家中曾出過三個皇后,外戚掌權多年,現今在朝中仍占有一席之地。陳郡曹家, 先帝以兄弟相稱的異性王, 曾有童謠言『曹與宋,共天下』, 由此可見其軍兵勢力非同一般的藩王。」
&有鎮國公府袁家和武國侯府鄭家,都是在先帝時期便紮根頗深的簪纓世家, 即便現今被那陸朝宗打壓剝了實權,底子卻還是很豐厚的, 單就鄭氏一族在朝為官五品以上的便有百人, 沒有那麼容易倒台。」
&哥與我說這些……」蘇阮顫著眼睫, 突然覺得自己的面前擺著一盤大棋,自己就是那芸芸眾子中的一枚圓子,被一隻無形的手推搡著往前去,毫無目的,毫無頭緒的即將墮入深淵。
&今宋陵城表面安穩,內里卻已然動盪不安,那曹家藩王蠢蠢欲動,聽說正要以『清君側』之名領軍討伐陸朝宗。」
說罷話,蘇致雅端起面前的茶水輕抿一口,眸色微沉道:「阿阮,蘇家正處於暗濤夾縫之中,現今如何站隊,站在誰人身後,決定了日後蘇府幾百口人的生死。」
所以上輩子就是因為父親站錯了隊,才導致那陸朝宗怒而興起,派錦衣衛和御林軍連夜屠殺了她蘇府幾百口人嗎?
攥著手裡的繡帕,蘇阮深覺心驚,她完全沒有想到,原本她只是單純的以為父親得罪了那陸朝宗才會招致滅門慘禍,卻不想竟然是因為這種原因。
&阮,原本這種事我是不應當與你說的,可是你也瞧見了,整個府裡頭,除了你,真是沒有一個明白人了。」
說到這裡,蘇致雅忍不住的嘆出一口氣,眉目緊皺,面色十分苦惱。
看著這副模樣的蘇致雅,蘇阮輕動了動唇瓣,最終卻還是什麼話都沒說。
其實她也不是一個明白人,若不是重活了一世,哪裡會想到要去攀那陸朝宗的高枝,而就算是攀了,也沒有大哥想的長遠。
&哥,我有一事,還有些不明白。」抬手替蘇致雅添了茶水,蘇阮用手中繡帕擦去茶案上留下的茶漬。
&阮,大哥知道你要問什麼,你讓平梅出去辦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側眸往旁邊掛著蘆簾的馬車窗子外看了一眼,蘇致雅壓低了幾分聲音,「我前些月,與那厲蘊賀相約於春風十里。」
&蘊賀?」聽到蘇致雅提起那厲蘊賀,蘇阮不自禁的便蹙起了娥眉,下意識的對這人有了些偏頗的意見。
「『夫有尤物,足以移人』,是那厲蘊賀與我說的,當時我看阿阮你似乎對那陸朝宗有意,便試探著讓你與他多處了些時辰……」
說到這裡,蘇致雅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蘇阮,然後才輕咳一聲繼續道:「阿阮,那耳房一事,是興文自作主張了,我已然罰過他,你若是還不解氣,我便將他交與你,讓你隨意發落。」
「……那事已然過去了。」一想到昨日耳房一事,蘇阮瞬時便漲紅了一張臉,又羞又惱,手裡的繡帕都幾乎被攥爛。
&了,關於那小皇帝為何會在春風十里一事,是因為那武國侯府鄭家搗的鬼,他們自詡忠義之臣,打著要將小皇帝從陸朝宗手中救出的幌子把人給哄騙到楚湘園藏了起來。」見蘇阮面色羞赧,蘇致雅趕緊轉了話題。
&陸朝宗為何不自己去救,反而要我去?」蘇阮抬眸,面頰兩側是還未褪去的紅暈,色艷若春杏。
蘇致雅面色微紅的偏頭,目光游移道:「阿阮你進楚湘園後,攝政王便站在了沉檀院的朱閣上,若不是他站在那朱閣高處,鄭家那些埋伏在暗地裡的人,怕是早就把你射成篩子了。」
所以那陸朝宗不是不去救這小皇帝,而是他以身犯險的去做了誘餌,幫蘇阮引開了鄭家的人?
絞著繡帕,蘇阮為這一猜測心驚,但細想片刻後卻又覺得這陸朝宗應當是為小皇帝去引開的鄭家人。
但如此說來,卻又說不通了,如果小皇帝死了,這陸朝宗不是正好登基上位嗎?
&今有小皇帝壓著,所以四大世家稍顯平穩,如若小皇帝出了事,這宋陵城說亂便能亂。」看出蘇阮面上的疑色,蘇致雅解釋道。
所以陸朝宗才會將小皇帝綁在身邊當平安福,即便知道她是女兒身。
&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鄭家人意圖用小皇帝做誘餌暗殺陸朝宗,卻是不想被錦衣衛給端了窩。」
所以這事說到底,至始至終都在那陸朝宗的掌控之中,他不僅用小皇帝的秘密挾制住了自己,還傷了鄭家的元氣。
&小皇帝她……回宮了嗎?」穩下心緒,蘇阮對那年幼的小皇帝陡生同情之心。
虎狼環伺,四面楚歌,無一人可信,隨時都會失去性命,可憐長在了帝王家。
&然是隨攝政王回去了。」朝著蘇阮輕點了點頭,蘇致雅眸色輕動道:「阿阮,春風十里內雲龍混雜,不管是高官權貴還是下等儒生,皆會前去飲酒作樂,所以誰人得了春風十里便是得了宋陵城內的一家暗樁地。」
春風十里是青樓,每日裡來往人最多,因此消息繁雜,可算是宋陵城內諸多勢力的必爭之地,現今被陸朝宗收入囊中,可說是又幫他添一虎翼。
&奸何以霸天下,陸朝宗是那註定要稱霸天下的人。」纖纖玉手伸入面前的茶碗之中輕輕攪弄著,蘇阮眉眼低垂,細膩媚軟。
清冽的茶水帶捲起細嫩茶芽尖,繞著蘇阮的指尖輕微轉動,泛起陣陣漣漪。
&了大哥,你這是要去何處?」抬眸看向面前的蘇致雅,蘇阮的聲音微有些嘶啞。
&撫順大將軍府。」蘇致雅面色微有些尷尬,但卻還是開了口。
&與那厲蘊賀有約?」將手指從茶碗之中拿出,蘇阮把裡頭的茶水倒了,又添了一碗新茶。
&不過也沒甚大事。」蘇致雅應了一聲,然後側眸往馬車窗子外看了一眼道:「潘樓到了,人多眼雜的太亂了,我陪你一道去吧?」
&必了,大哥有事要辦,我自個兒去就行吧。」說罷話,蘇阮拿起一旁的素白帷帽戴在頭上,然後踩著馬凳就下了馬車。
平梅候在一旁,看到蘇阮從馬車上下來,趕緊上前攙扶。
蘇致雅跟在蘇阮身後下了馬車,面容清雅道:「今日我就先不去那撫順大將軍府了,難得偷閒,陪你逛逛這潘樓。」
&蘇阮彎唇輕笑,那張掩在帷帽之後的臉透著一股朦朧媚色,但即便是看不到臉,蘇阮裹在裙衫下的嬈媚身段卻依舊吸引著他人視線。
潘樓前很熱鬧,蘇致雅一邊替蘇阮隔開人群,一邊道:「我們去隔壁的鋪子裡頭看看吧。」
潘樓前的乞巧物價錢低廉,惹得人競相爭買,所以人擠人的很是熱鬧,蘇致雅怕蘇阮受傷,便趕緊帶著人往一旁的鋪子裡面去了。
相比於潘樓前的盛狀,旁邊的鋪子前就是門可羅雀兩三隻了。
&阮,你瞧瞧這金銀愉石,做工甚是不錯,明日可用其來穿七孔。」蘇致雅隨手拿過一金銀愉石遞到蘇阮面前,眉目舒展道。
&哥忘了,明日宮中設乞巧宴,要登結彩樓用五彩絲穿九孔針。」
&對,我竟把這茬子事給忘了。」抬手一拍腦門,蘇致雅轉身朝著那掌柜道:「去取針來。」
&是,客官稍等。」那掌柜的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物,一見蘇致雅和蘇阮的穿著打扮,便立時知道這是有貴客上門了。
小心翼翼的用漆盤捧著數十個排列整齊的九孔針呈於蘇阮面前,那掌柜的笑眯眯的道:「姑娘您看,咱這九孔針都是老手藝,別處可買不著。」
掌柜的說的確實不錯,他這門面雖不大,但做出來的九孔針確尤其好看。
其實所謂九孔針是用九根有針眼的銀針排列在一起,橫成一排,所以謂之為九孔針。
這九孔針不僅要形狀模樣相似,還要打磨光滑,針眼細膩圓潤,這樣在穿孔時才能順滑。
&娘,咱這九孔針是老手藝,自然有老手藝的妙處。」那掌柜的見蘇阮感興趣,趕緊取過一根彩線上前示範了起來。
只見那掌柜的手指一撮,彩線立時就穿過了九孔針,一氣呵成。
&麼厲害?」看到那掌柜的動作,平日裡手藝還算精巧的平梅也忍不住的驚呼出了一聲。
&是這九孔針有妙處罷了。」蘇致雅笑著輕搖了搖頭,然後轉頭看向蘇阮道:「阿阮,你可看中了?」
&這粗笨手藝若是拿了這九孔針,怕是會被人用唾沫淹死。」蘇阮彎著唇瓣輕搖了搖頭。
&既然不要,那本姑娘就要了。」蘇阮話音剛落,那店鋪門口便傳來一道嬌蠻聲音。
蘇阮尋聲看去,只見一女子身著朱色大袖的袍子,正氣勢十足的站在店鋪門口嚷嚷,身後是開路的丫鬟和僕從,身旁是穿著一身常服,手盤花中花的陸朝宗。
女子長相嬌美,眉眼之中卻帶了幾分英氣,揉在這張嬌美面容之上,乍看之下有些怪異,但卻並不突兀,尤其是那雙眼,黑亮的嚇人,看著便讓人感覺十分精神。
&爺,郡主。」蘇致雅率先上前,拱手與陸朝宗和那女子問安。
&禮吧。」女子隨意的朝著蘇致雅揮了揮手,那雙精神氣十足的眸子盯在蘇致雅的臉上看了半日,然後才道:「這宋陵城果然人傑地靈,隨便一個小鋪子裡頭都能看到這般的好顏色。」
這被蘇致雅稱為郡主的女子說話毫無遮攔,活似一個正在調戲良家婦女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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