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滿宏連夜就帶著手下離開了居庸城的,可謂來去匆匆。
他除了居庸城原來的暗探,什麼人也沒有留給木彥。
在走之前,杜滿宏只是拍了拍木彥的肩膀,輕嘆了一口氣,再無其他。
誰又能想到,涼州州府六扇門氣勢洶洶而來,竟然會像喪家之犬一般離去。
就連木彥這個服指揮使,也不得不留在了清平府,而這,只是因為梁平一句話而已。
木彥在客棧院中,看著杜滿宏離開的背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今晚過後,自己還得趕回清平府府城,畢竟接下來的事情,還需要苟盛這個地頭蛇配合。
就在這時,他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木副指揮使,為何嘆氣?」
木彥轉頭之間,就已經恢復了平靜,臉上再也看不出一絲一毫情緒。
「林先生,你怎麼還沒睡?」
不錯,在杜滿宏告辭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告知了林耀天事情真相。
可是杜滿宏卻沒有想到,跟隨自己而來的林耀天,竟然說自己想要在清平府遊歷一段時間,暫時就不回州府了。
這就是林耀天此時還留在悅來客棧的原因,可是林耀天這麼晚還沒有休息,這讓木彥忍不住有些奇怪。
難道他也是因為梁平,心緒難平之下,這才難以入睡?
「木副指揮使,漫漫長夜,這麼早就睡,豈不是辜負了這秋夜美景?」
難道讀書人都這麼矯情嗎?
木彥聽到這話忍不住心下腹誹,但臉上情緒卻絲毫不顯,他雖然現在煩心透頂,但也不可能把氣撒到林耀天身上。
當然,雖然他不會遷怒林耀天,但這時候也不想和林耀天聊天。
平時倒也無所謂,花花轎子大家一起抬而已,但是今天,木彥真的連隨便應付的心思都沒有。
林耀天對此也沒說什麼,不知他從哪拿出一壺酒,對著月亮敬了一下,然後對著壺嘴直接飲酒,可謂瀟灑之極。
木彥回房前,看了一眼林耀天的背影,心下感嘆,何止梁平,就連司天監的人,自己也看不透。
院中,林耀天還在對月獨飲,眼睛卻閃閃發亮。
想不到墨者一脈竟然還有人能活下來,老師,這就是你讓我來涼州的原因嗎?
是與不是,林耀天自己心裡都不清楚。
呵!
天涼道聲好個秋啊!
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多事之秋!?
......
第二天一大早,衛家老祖就已經帶著衛浩然,坐在馬車上,準備拜訪梁平。
「孫兒,你那梁叔叔真的喜歡喝茶嗎?」
衛家老祖這時候竟然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孩童時期,隨家中長輩去拜見武道大家一般,罕有的忐忑起來。
這兩百多年都未有過的情緒,竟然會再一次來到他身上,實在是世道無常。
衛浩然心下有些無奈,這已經是自家老祖第三遍問自己同樣的問題了。
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家老祖竟然會緊張,這到底是怎麼了?
老祖,你好歹也是一代宗師啊,說好的宗師氣度呢?
衛家老祖這時候也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些異樣,但自己實在是太過緊張了,想到這,他不由苦笑一聲。
果然人生最苦,莫過於貪痴嗔念了。
自己現在就是倒在大宗師這個貪念和痴念之上了。
在知道梁平是一己之力,沒有藉助任何王朝氣運,自己突破大宗師的存在以後,他一晚上就沒睡著。
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其實還有突破的希望,如果梁平願意指點的話?
時間在衛家老祖的忐忑之中,慢慢流逝,而他們也終於到了梁平宅院門前。
這時,馬車外傳來衛家老僕的聲音:「老爺,咱們到了。」
衛浩然直接掀開馬車門帘,跳了下來,而衛家老祖下車時,竟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要不是衛浩然眼疾手快,扶住了衛家老祖,恐怕真的會鬧出一個大笑話。
宗師竟然會緊張到摔倒,恐怕就是玄幻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老祖,你放心吧,有孫兒在呢。」
看著衛浩然關切的眼神,衛家老祖終於開始穩住了自己的心態。
自己終究是患得患失了,讓自家孫兒看笑話了。
收拾好心情以後,衛家老祖走在前面,衛浩然提著禮盒跟在後面,衛家老祖清了一下嗓子,這才開始敲門。
周大福打開門一看,發現是一個風度非凡的老人家,不知為何,心裡就滿是敬畏。
這就是一個宗師潛在的氣勢,讓人不知不覺就心生敬意。
「這位老人家......」
可話還沒說完,周大福就看到了衛家老祖背後的衛浩然,瞬間眼中滿是驚喜。
只見周大福這時候也不理會衛家老祖,突然轉身就跑,口中更是大叫:「少爺,少爺......」
衛家老祖本來已經準備好說辭,瞬間就被周大福的舉動打斷,嘴裡的話卡在喉嚨,愣在當場。
這梁平家的管事到底怎麼了,怎麼話還沒說完,就一驚一乍的跑了?
接著他就聽到了院子裡面傳來梁子超的聲音:「周叔,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少爺,千真萬確,老奴的眼睛就算再怎麼瞎,也不可能認錯衛少爺啊。」
聲音還未完全落下,衛家老祖就看到一個俊郎少年,跑到了門前。
接著那個少年就放下腳步,看著自己身後,眼中滿是驚喜。
然後那少年快走幾步,直接對他視而不見,大步而行,來到自己孫兒面前。
「你來了?」
「我來了。」
接下來就是一陣沉默。
衛家老祖感覺頗有些尷尬,自己乃是宗師,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會落得無人過問的下場。
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情況!?
這時候,他只能和周大福兩人站在門前,大眼瞪小眼,頗有些滑稽的感覺。
還好,自己孫兒和梁子超並沒有保持一動不動的情況太久,只見衛浩然和梁子超冷靜下來以後,他第一時間看向衛家老祖。
梁子超這時候才注意到衛家老祖的不凡,這股氣度,他現在除了昨晚杜滿宏以外,再也沒見過這樣的人物。
於是他心中瞬間就猜測出眼前這位老者到底是誰。
清平府之中,除了自己這兄弟的老祖,又有誰的氣度能與杜滿宏比肩?
只見他彎腰行禮,對著衛家老祖恭聲說道:「小子梁子超,見過老大人。」
就算排除自己和衛浩然的關係,以衛家老祖宗師身份,他也值得自己尊重。
衛家老祖這時候哪有什麼宗師威嚴,完全一副慈祥老爺爺的模樣,看著梁子超忍不住誇讚道:
「果然是少年英傑,和我家孫兒可謂一時瑜亮,都是天驕人物。
老夫看著你們,就像是看著朝陽一般,未來終究會是你們的。」
梁子超被衛家老祖誇得有些不好意思,這時候看到他們幾人還站在門外,連忙邀請衛家老祖一行進門。
「我真是高興糊塗了,竟然還沒有請老大人進屋,實在是太過唐突了。」
「無妨無妨。」
衛家老祖一邊表示不介意,一邊小心打量著院子裡的情況,想著自己見到梁平該如何是好。
不過接下來他就知道自己多心了,因為他這時候根本就沒有看到梁平的身影,提著的心瞬間放下,不過也忍不住有一絲失落。
想不到自己今天竟然見不到這位大宗師,也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
就在這時,他突然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樣貌俊郎不凡,抱著一個女娃走出房門,不是梁平還能有誰?
突然之間的相遇,瞬間讓衛家老祖有些手足無措,自己現在還沒做好準備啊。
還好,梁平此時的注意力並沒有落在他身上,而是第一時間看向了衛浩然。
梁小念看到衛浩然,更是驚喜,掙扎著從父親手上下來,梁平怕她摔倒,連忙把她放在地上。
梁小念一落地,還沒站穩,就路小跑,來到衛浩然面前,口中更是驚喜叫道:
「浩然哥哥,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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