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背後有條蛇 Chapt89 【煙火】

    王豆豆，或者說戴小丑面具的男人的要求已經得到滿足。

    那個被王豆豆稱作老大的新三合會成員馬彪，已經在一分鐘前被帶到了現場。

    可是劫匪，也就是王豆豆忽然做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讓在場所有人，讓全世界所有的正在明里暗裡觀看著這一場堪稱莫名的恐怖襲擊的人摸不著頭腦的動作。

    他在救人質？

    不，不能用救這個詞吧？

    他就是劫匪啊。

    但是現在，大屏幕上，那個幾分鐘以前還在冷酷地說著二十分鐘沒有做到他的要求，就要炸飛一個人的男人。

    他居然蹲下了身，在無比笨拙地拆解炸彈？

    他這是做什麼？

    突然良心發現？

    「阿榮……」張督察無比疑惑地看著自己多年的搭檔兼上司，這種詭異的事情，他辦案多年都還沒遇見過，「現在怎麼辦？」

    「問問他。」李璟榮也莫名其妙，但他隱約也想到了一種可能，「上面的匪徒，上面的匪徒，你的要求已經得到滿足，馬彪已經帶到現場了，你如果想見他，隨時都可以，請回話。」

    但王豆豆現在怎麼可能有功夫來回答他。

    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快。

    快，快，快，快，快！！！

    再快一點！！！

    要來不及了！！！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緊張過，自己的生死，別人的生死，未來，都系在一根炸藥線上。

    隨時，都可能爆炸。

    他不停地出汗，同時手忙腳亂地給第一個人拆炸彈。

    其他的一樣被綁了炸彈的人發現了他的意圖，都爭先恐後地想要讓他先拆自己。

    那種驚恐，絕望，又滿含了最後希望的眼神，簡直快要讓他崩潰了。

    他從來沒有一刻像是現在這樣被人寄託滿了希望。

    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發抖。

    可是，可是不能退後啊！！！

    滴答。

    汗滴下。

    還有幾分鐘。

    還有幾分鐘。

    還有幾分鐘！！！

    「啊……」

    「啊……」

    「啊……」他大口地喘息，終於拆下了第一個人的炸彈。

    這是個看起來還很年輕的姑娘，她在拆掉了幫助手腳的束縛以後，立馬站了起來。

    然後整個人被恐懼壓抑下的最後良知讓她頓了一下，她有些茫然地看著滿地的絕望的同事。

    還有那個在不斷出汗的男人。

    她在猶豫。

    要留下來嗎？

    「泡啊！！！」王豆豆用完全不標準的口音朝她大吼，那種充滿了濃郁鄉土氣息的口音在這一刻卻是這樣的絕對凜冽到赫赫生威。

    這就是正義啊。

    「滴答——」又一滴汗滴下。

    王豆豆這時才想起什麼一般地朝著鏡頭狂吼：「揪人啊！！！」

    救人？

    李璟榮愕然地看向自己的老搭檔，張督察也在看著他。

    從匪徒到拆彈英雄，這種轉變未免也太快了吧？

    鏡頭前的所有人也始料未及。

    這究竟……

    「要不要信他？」張督察有些遲疑。

    「再……等等吧。」李璟榮也完全不敢下這個決定，裡面可是有巨量的炸彈，如果一個不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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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看他們，這些人類啊，多無助啊，多恐懼啊，他們已經習慣了生活在自己熟悉的那套規則里了，完全無法想像這個世界還可以這樣啊。」花火看著大廈里玻璃窗背後那些已經扭曲了的臉孔，話語裡已經完全不再把自己當成一個人類，「還有那些警察，他們在猶豫什麼？」

    「這個世界不該這樣的。」他低語。

    「你冷靜一點。」李檐已經離開了門，他朝前走了一步。

    「我很冷靜。」花火轉過頭看著李檐，笑了起來。

    他又開始大口地呼吸城市上空的空氣。

    那些自由的空氣。

    自由啊。

    自由就好了。

    「自由，就好了。」他靠著牆，坐下，閉上眼。

    手指落下。

    最後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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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一秒。

    陰暗的房間裡。

    小丑男看著挾持著飛刀男的曾靜恆，殘忍地笑了起來：「我從來不受人威脅的。」

    最後一秒。

    巨大的電子屏幕前，所有人下意識抬起頭看向屏幕，那個有些無助的甚至還算不上男人的大男孩。

    最後一秒。

    還是沒有警察去增援。

    王豆豆茫然失措地抬起頭看向那個直播了全程的這一場荒誕的綁匪遊戲的鏡頭，窗外就是無盡的繁華夜色。

    有無數的人在看著他。

    但沒有人會知道，這個夜晚，在這個房間裡到底發生了。

    香港，這個城市好大啊。

    最後一秒。

    李檐有些無力地舉起手。

    最後一秒。

    「滴答——」

    不是汗水。

    是雨水。

    下雨了。

    下雨了。

    下雨了。

    下雨，了。

    「轟——」

    「轟——」

    「轟——」

    「轟——」

    轟———————————————————————！！！！！！！！！！！！！！！！！！！

    劇烈的轟炸，從上到下。

    電子屏幕的王豆豆的那張臉早已經在定格的瞬間消失。

    整棟興業大廈從上到下。

    不停爆炸，爆炸，爆炸，爆炸。

    不停地爆炸里，雨落下。

    雨落下的瞬間。

    獸化的小丑男驟然動手，鋒利的爪牙從曾靜恆的身邊擦肩而過，帶走了那個飛刀男的生命。

    鮮血在他的鼻端划過，但他卻還愣在那一連串的劇烈爆炸里。

    「那我們下次再見了。」

    李檐也想說出這句話。

    可是就在他開口前，他的脖子就一隻手卡住了。

    「我投降。」他舉起手無奈地說著，看了一眼已經變成了廢墟的大廈。

    幸好下雨了，否則這場火要燒到什麼時候？

    最後的最後。

    城市的另一角。

    一輛緩緩前行的車子裡。

    暖氣開的很足。

    楊天從前一瞬的震動里醒來，他有些茫然地看著被雨幕覆蓋的車窗，已經模糊的車窗外更遠處的火光。

    「是煙火。」忽然，前座駕駛的地方轉過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孔，她帶著溫和的笑。

    「是煙火？」

    是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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