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年關將至,家家戶戶換上新桃符。
定安城中一片繁榮熱鬧。
長街上,人群熙攘,比尋常時間多了許多身影,忙碌一年的百姓終於在這個時節點上,有了空閒的時間,約上三五好友聚集茶肆酒樓,或與父母妻兒一起上街挑選年貨。
吵吵嚷嚷的街道,孩童嬉戲打鬧,偶爾有孩童停下來,跑到茶肆敞開的窗戶下,墊著腳尖掃過滿座的賓客,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書案後面,便聽著那傳來的說書聲。
「話說那西方來的蠻夷,身高八尺,腰大十圍,手有千斤之力,銅鈴大眼、血盆大口,抓住西域的胡人,一口便將其腦袋咬下,如同咀嚼炒豆,咯嘣咯嘣的吞進肚裡。」
「這些西方蠻人施虐西域,所過之處俱是森森白骨,仿若陰府抬上人間!」
「如此豺狼虎豹之輩,卻被架不住我大夏天兵!」
茶肆里的說書人『啪』的一聲,拍響了驚堂木,言辭鑿鑿,高亢激昂。
「天兵入境,披荊斬棘,將那西方來的蠻人打的如同喪家之犬,東奔西逃,賊首更是被名揚西域的神威天將軍一劍斬於馬下!」
「好!」
茶肆之中,一眾賓客大聲叫好,窗外偷聽的孩童興奮的鼓掌,小臉激動的通紅。
外面的街道上,有人在街邊檐下奔行,邊跑邊放聲吶喊。
「陛下回定安了!」
定安城頓時一片譁然,隨後整座城池躁動起來。
自長川縣向南通往定安城的官道上,旌旗獵獵,飄零的雪花里,一支數千人的隊伍沿道路前行。
隊列整齊有序,重甲在走動間發出金屬獨有的磕碰聲,身形強壯的甲士,面容肅穆,精神飽滿,後面的唐軍士兵多多少少有竊竊私語的說笑。
入延塘關之後,不必要的兵器已經放在關隘,由那邊統一運回燕京軍營,眼下他們只穿著保暖的棉衣,佩著刀劍走在整個隊伍的最後面。
長龍般蔓延的隊伍一側,不時還有攜帶將令的輕騎飛馳而過,各隊伍各段的將校帶去調整隊伍的命令。
落在最後面的便是糧隊,由房家、蘇烈送來的糧秣,車隊也顯得龐大臃腫,但是不用那麼著急趕路,便在後方緩行。
夏國的白龍旗下,是九馬拉動的龐大馬車,顏色各異的九匹駿馬邁著蹄子溫順的前行。
駕車的士卒不時揮舞鞭子,調整車架行駛的速度,來平衡道路帶來的顛簸感。
後面的車廂,帘子是拉開的,蘇辰換下了山紋甲,一身帝王袍服,頭上做了簡單的束髮,便坐在鋪有白虎皮的大椅上,看著手中從燕京送來的信函,以及西域都護府組建的事宜。
「都護府那邊,還是要加快進度,宣揚西方蠻人的恐怖,越快越好,有伊塔絲出面,其實要比老侯他們要便利許多,更讓西域百姓接受。」
蘇辰將這封信函看完,便遞給後面的李天罡,後者撣了撣信紙,恭敬的燒在香爐里。
車廂之中,曹操、李世民、朱棣、朱元璋都在,甚至漢武帝也出來溜達,將燒過來的信函,在手裡展開看了一眼,便冷哼一聲。
「時過境遷,蠻夷之輩,還以為這邊好欺負。」漢武帝一揚手,信紙飄飛到其他皇帝手中,他雙袖撫響,翻轉負在身後:「三萬西方蠻夷的鮮血,可洗不盡這入境屠戮之恨。長生,此戰務必使西方夷狄不敢小視這華夏,讓他們明白覬覦神器,亡國滅種矣!」
「息怒息怒!跟蠻夷置氣,不值當!」趙匡胤一旁勸說,「反正到時候,怎麼打,全看長生的了,咱們也幫不上什麼忙。」
「誰說幫不上忙?」李世民可是獨掌一軍殺出來的皇帝,在戰場上更是親冒矢石衝鋒陷陣過,可以說是文武雙全,「之前聽長生的意思,西方那些傢伙,可能跟咱們一樣,是同一世道的人。」
「呵呵,這可是好消息。」曹操甩袖冷笑起來,「希望他們要比東海之倭寇強上一些。」
「能與西方名臣猛將較量一番,倒也慰此平生,哈哈!」趙匡胤雙手叉腰,微微後仰。
「長生可確定?」朱元璋皺著眉頭,微微偏頭看向椅上的背影。
蘇辰正看著從燕京過來的書信,是蘇諶寫的,字跡工整漂亮,比他這個爹好上不少,信上的內容,多是噓寒問暖的話,偶爾也夾雜著孩童好奇的心思,話里話外詢問西域有沒有好玩的,那邊新鮮稀奇的故事。
信上的內容正看到一半,聽到朱元璋問來的話,蘇辰將信紙暫時收起,折好揣進袖裡。
「西方那些人,我記得不多,只有幾個印象比較深刻!」
蘇辰靠著椅背,手指摩挲硬茬的鬍鬚,思索一番,「凱撒、亞歷山大、漢尼拔、阿提拉」
這些名字曾經也只在書上、影視上看過,對於他們的軍事能力如何,只有短淺的認識,甚至對方的全名都不一定記得住。
至於厲不厲害,那只有等到真正交手的時候才知道。
不過蘇辰也根本不去擔心,論用軍事能力,從秦到明,華夏文武不知幾凡,手段通天的皇帝更是一個比一個強悍。
「其實諸位祖宗不用想那麼多,他們說不得此刻也戰戰兢兢。」
蘇辰笑著又說了一句。
時間快到晌午,隊伍已經進入定安地界,原本是不想聲張,直接回到城裡蘇府,給蘇從芳、蕭婥一個驚喜。
結果,隊伍剛到城門,孫叔武已經帶著一大幫城中官吏等候多時了,就連當年的幫派頭頭的陳洛平也在其中,過了這麼些年,沒了當初那種虎背熊腰的氣勢了,反而變得胖乎乎,臉上也多了老態。
眾人見到天子儀仗過來,由孫叔武領著,烏泱泱的上前行叩拜大禮。
蘇辰走下車輦,將年老的孫叔武攙扶起來,隨後朝其他人虛抬雙手,示意他們都起來。
「朕剛回來,正好年關,索性就回定安過年,沒想過張揚。」
看著眾人身後的城池,城樓前飄蕩的夏字大旗,不由想到當年自己殺入城裡的一幕。
他目光看向隨後落在陳洛平身上。
「這幾年可有升官?」
蘇辰當年還在城中四處亂逛的時候,陳洛平便跟了他,雖然有攀附權貴的心思,可終究算得上是當今天子的嫡系。
不過因為身份和能力的緣故,沒有機會站上朝堂,但在定安城裡,混上一官半職,舒舒服服的躺平,就算有人看不慣,也沒法狀告他。
「回陛下,臣剛升了官兒,不過也是閒差。」
陳洛平當年一手棍法,在呂布進城之前,可是將城中的兵將攔下不少,放到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
如此這樣的人物,此時像一個靦腆、拘謹的孩子,在蘇辰面前磕磕絆絆的說話。
「陛下一路風餐露宿肯定沒吃好吧不如來臣的家中,正好地窖里藏了好些酒水,都是上等釀造。」
「哈哈,有心了。」蘇辰笑了起來,在他肩頭拍了拍,「不過,朕啊,還是要回家看看,等抽空了,再到你那坐坐。」
說完,又與旁邊的孫叔武、張佑等人說話,詢問了城中情況,勉勵幾句後,方才重新上車,在眾人拱衛下進入城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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