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 斑斑點點的篝火延燒照亮黑夜,遠方有巡邏的馬蹄聲環繞軍營奔行。一筆閣 m.yibige.com
營地之中血腥瀰漫,傷兵營里四處可見哀嚎的兵卒,隨軍的十多個郎中來來回回奔走。
而中軍主營,圍在火邊的士卒望著火焰垂頭沒有說話,另一部分躲在營帳里,拿著石頭打磨著刀鋒,偶爾聽到風吹草動,緊張的捏緊刀兵貼到帳口。
聽到的是風從帥帳裡帶來的隱約話語。
「大賢良師為何這般晚才趕來……」
成方形立起來的大帳內燈火通明,坐在帳中的人影,重重疊疊映在帳篷上,擦著甲葉上血跡的蘇辰看了一眼坐在右側第一位的張角。
後者笑呵呵說了句「……來的路上,順便招了一些信徒。」
見帳中諸將,如董卓、典韋臉色有變,張角笑意更濃,他擺了擺手「戲言耳,大將軍莫要當真,這可是郭祭酒讓貧道掐這個點趕來。」
嗯?
帳里眾將偏頭看去長案一側,正悄悄倒酒的郭嘉,後者端起酒水的動作頓時僵住,便乾咳一聲
「一朝之大將軍,用兵多年,做事謹慎小心,奇兵不出,他心裡就不會踏實。果然如嘉所料,大賢良師帶兵抵達戰場,他便撤兵,估計是擔憂奇兵帶來軍陣不穩,影響士氣。」
「祭酒,那如何打勝對方?容州兵馬一來,他們可是十二萬了,還有雲瑱為後托,有糧秣供應!」張佑心裡多少沒有底氣,緊挨著他的徐慶虎也擔憂的點點頭,這般大陣仗,他倆根本就沒見識過。
「閉嘴!」董卓陡然一聲暴喝,回營後未卸下甲冑清洗直接進帳了,身上還殘著不知誰的肉沫,「才這麼點陣仗,就嚇倒爾等?再囉囉嗦嗦老夫一刀劈了你們。」
砰!
長案上,蘇辰一掌拍在上面,「聽郭祭酒繼續說!」。
這邊,董卓瞪了那兩人一眼,冷哼著重新坐下,那張佑、徐慶虎也不敢吭聲,落座後將頭垂下。
郭嘉放下陶碗,像是得到極大的滿足,他清了清嗓子接著道
「此人謹慎,兵力雄厚,為將者很好,然,一軍主帥,太過謹慎,便草木皆兵,憂心我等是否還有奇兵,或伏兵。」
「呂布和文遠?對面應該早已知曉了吧。」很少開口的樂進拔下插在肩甲上的斷箭,「他們奇襲可會奏效?」
「以對方那位主帥的性格,定然是知曉呂布和張遼尚未出現。」他目光掃過眾人,眸子含著笑意「但嘉要的就是他知其名而不知其蹤,經大賢良師奇兵忽然殺來,其必疑竇叢生,排兵布陣也會瞻前顧後,估計這會兒要夜不能寐了。」
「那就讓姓賀的夜不能寐。」
蘇辰緩和了一下軍帳里的氣氛,隨後問起軍中傷亡,得知將近三千死傷,心情頓時沉了下來,當初老爹手中不足五千的兵馬,都覺得數量龐大,這一仗沒想到就傷亡三千餘人。
「死者名字都要記下來,往後回去多撫恤家眷,傷者也一樣,名字寫上戰功簿,殘缺之人往後由大將軍府撥錢贍養。或為他們謀一份差事,為我等打仗,不可寒了士卒的心。」
這條不需要讓諸將同意,便讓一旁書記官記下來,然後繼續軍議,提到定安城那批燕山鐵騎,諸將都是身經百戰之人,大抵認為對方可能會抽調一半趕回來,從後方襲擊本陣。
「先按郭祭酒的計劃執行,拖住他,讓他繼續犯疑心,露出破綻……諸位將領,就給他好好上一課吧。」
蘇辰看著今日描繪的戰場地圖,雙方進攻的鋒線,他手掌在上面按了下去,「十二萬又怎樣,那位朝廷大將軍的腦袋,我砍定了!」
「是!」
帳內,眾將轟的站起,齊聲喝道。
夜風漫捲。
距離這邊七十多里,十多個營地組成的巨大軍營同樣燈火延綿,作為主帥大帳,又是大將軍,中軍大帳要顯得大氣、奢華許多。
還有虎賁軍士兵拱衛四周,再往外就是作為運作機械的龍驤軍,對於白天裡的一戰,各軍士卒收起了對那支叛軍的輕視,神色格外低沉。
遠處的中軍大帳里,賀近臣的聲音持續著。
「……定安軍的步卒,感覺不比我們差…廝殺意志很強,若是兵力對等,恐怕今日戰場的局面就變了,這不是好事,還有那些藏匿起來的騎兵,我很好奇,他要將那些騎兵藏到什麼時候……」
自收兵後,賀近臣站在地圖前,盯著每一處地形,眉頭都快擰出水來。周圍都是各軍主將,也有人戰死了,便由下一級將校暫時頂替,他們都不敢隨意接話,站在原地安靜的傾聽。
「之前我還有些懷疑太平道妖人裝神弄鬼,愚弄百姓,今日看到閃電劈下來,我心裡是驚駭不已,可它並沒有劈中,是為何?我推測,那太平道的張角,只會引雷罷了。觀其信徒,雖然狂熱不懼生死,可對戰陣搏殺,終究差了一些,知曉情形,便不足為慮,唯一擔憂的還是對方那支騎兵。」
賀近臣嘶啞低沉的話語裡,他身後的虎賁軍統領兼中護軍李敢沉默了片刻「那支騎兵人數頗少,就算趁機襲擊中軍,卑職有信心將他們攔在中陣之外。」
「萬一不少呢?」
賀近臣邁開腳步,轉過身走動來,他披著單衣走到帳口那裡,遙望營中燃燒的火光,深吸了一口氣「傳我將令給凌驍,讓他帶三千騎兵趕回,從後方直插叛軍中陣,明日,費種率容州一萬六千兵馬依舊從側翼進入戰場,所有兵力都壓上去!」
想起今日的折損,他眼睛就變得都有些渾濁。
七千多人傷亡,涉谷軍主將陳放戰死,兩軍將校更死了七個……戰損之高,恐怕自十年來,最為慘烈一次。
遠方有馬蹄聲正往駐紮的軍營趕來,一連串馬蹄聲轟隆隆的響動,湧入打開放行的轅門,直奔中軍這邊。
守衛大帳的虎賁軍甲士上前阻攔,那幾名騎士勒停戰馬,跌跌撞撞的下馬跑來,他們臉上多有傷勢。
見到走出營帳的老人,他們上前半跪拱手。
「拜見大將軍,我等……我等是後營兵將!」
聽到『後營』二字,再見他們臉上烏黑、甲冑斑駁刀痕,賀近臣心裡咯噔猛跳一下,「後營怎麼了?」
「被……被燒了。」
老人趕忙追問「可是一支騎兵?」
地上幾人點了點頭「一個穿獸面吞頭甲的敵將,領了不知多少騎兵夜襲,營中主將被他一戟斬了。」
「後來呢?」
幾人多數不知,只有一人結巴的說道「卑職看到這伙騎兵燒了後營,去往北面……」
去往北面?
那是燕州所在!
想到這裡,賀近臣頓時瞪大了眼眶,軍中諸位將也大氣不敢出,這他娘燒了糧秣,還想領一千騎兵攻打燕京不成?
「這伙叛軍中的將領都他娘的是瘋子!!」
想到今日交戰中,那戴鐵面持槍沖陣的小個子敵將,不要命的往前殺;還有一個那身材肥碩,年齡不小的敵將,卻猛地讓人膽寒。
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個全身重甲的巨漢,簡直就不像人。
涉谷軍主將陳放也是四品境的高手,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給弄死,這是許多士兵親眼看到。
眾人想起陳放的屍體被帶回來時,他整個腦袋就被擠碎的畫面,就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還能清晰看到上面有五指捏出的痕跡。
「回帳軍議,既然他們騎兵去了北面,那明日就好辦了。」賀近臣讓那幾人起來,臉色凝重的快滴出水來,對方騎兵的布置有點超出他的意料。
居然跑去燕州!
不過有意義嗎?一支孤軍罷了。
……
夜色深邃,堪堪到的下半夜,距離戰場尚有十多里的山林,黑色鱗甲,左套長白大單袖袍的身影站在丘陵眺望前方的原野上,斑斑點點火光延綿的軍營。
他身後還有一眾就地休整的八百騎兵。
「人真多啊……」
張遼咧開嘴角,冷漠的眸子在黑色里眨了眨,回頭看向身後跟隨的副將,面容在夜色里又顯得溫和。
須髯在風裡微微撫動,他輕聲問道
「你說他家主將怕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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