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聽葆初竟然做出如此下流的事,面色微怒,站起身跟身邊的宮女道:「去把那個冤家叫來,竟然做如此下作的事,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載淳見皇后氣得不輕,急忙安撫道:「皇后莫急,葆初也是孩子心性,屬無心之過。」
皇后氣得直喘,臉色通紅地道:「陛下不用替他遮掩,即便無心,這種行為也是不齒,待臣妾教訓他一頓便是。」
說完,皇后氣鼓鼓地走出大殿,隨即聽見門外一陣鬼哭狼嚎:「姐,你這是幹啥啊。」
「哎呀,哎呦,姐,你打我幹啥啊。」
「姐別打了,我到底咋的了。」
載淳聽著連哭帶叫的聲音,也是一縮脖子,沒想到平時看著端莊恬靜的皇后,動起手來這麼生猛。
「皇后,打幾下得了,別動了胎氣。」
載淳苦笑地搖了搖頭,對著冬霜道:「你還有什麼解釋嗎?」
冬霜擦了擦淚水,緩緩地站起身,看著載淳道:「你猜對了,我是春盈。」
本來應該為自己猜對了而感到驕傲,可載淳臉上卻一點得意都沒有,反而眉頭皺得更緊。
載淳道:「那你妹妹去哪了?」
春盈道:「失蹤了。」
載淳問道:「什麼時候的事?」
春盈道:「臘月初一。」
載淳思索道:「臘月初一?那個時候朕正病重,而她又正巧失蹤,這之間有什麼關係呢?」
春盈道:「其實不只是你,自傳出你病了之後,冬霜也是一病不起。」
載淳道:「同時嗎?」
春盈點頭道:「比你要早一些。」
載淳點點頭:「你繼續說。」
春盈道:「起初老鴇她們還算盡心救治,可沒過多久,來了個東洋大夫,說冬霜病得很重,用他們的治療方法,會好得快些。」
「開始時確有好轉,甚至跟沒病沒什麼兩樣。可是」
說著春盈的眼淚一個勁兒地往下掉,泣不成聲。
載淳也沒阻攔,就任由她哭泣。
哭了一會,春盈抹著淚道:「可是入冬沒多久,她的病情突然加重,到最後連叫都叫不醒了。」
載淳問道:「是中間又發生了什麼?還是治療的方法不得當?」
春盈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個東洋大夫開始時只給她吃藥,效果很好。可後來聽說給她打了個什麼針,冬霜的病情反而更加嚴重了。」
載淳氣的雙眼圓瞪:「媽的,又是這幫東洋的,怎麼哪都有你們。」
平復了好半天,載淳繼續道:「後來呢。」
春盈道:「臘月初一那天,冬霜已經昏迷了數日,老鴇說那個東洋大夫要把冬霜帶走治療,無奈之下,她就被帶走了,再也沒回來。」
載淳默默點頭,背著手在大殿內來回踱步。
「媽的,這幫鬼子就沒個消停勁兒,啥事讓他們一摻和,准好不了。」
載淳坐在椅子上,看著春盈道:「你見過冬霜生病時候的模樣嗎?」
春盈道:「她臥床的時候,一直是我在照顧,寸步未離。「
載淳道:「跟朕說說,她都有什麼症狀。」
春盈想了想,回道:「起初是全身起疹子,後來是水泡,最後全身上下到處都是潰爛,還高燒不退。」
載淳擺弄著桌上的茶杯:「呵呵,真是滴水不漏啊,像,確實太像了。」
聽到載淳叨咕,春盈不解地問:「你說什麼太像了。」
載淳沒回答,看著春盈道:「朕最後一次到杏花院,那個時候已經不是你了吧。」
春盈點點頭。
載淳繼續問道:「從什麼時候就不是你了?」
春盈哭著說:「中秋之後。」
載淳笑著點頭道:「好啊,這麼早就開始了,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春盈癱跪在地上抽泣道:「我和妹妹都是普通人,沒權沒勢,為了能在這世道里活著就是不易,只能聽之任之,唯一能為你做的,就是這條命了。」
載淳嘆氣道:「哎,就這麼送了妹妹的命,你也甘心?」
春盈放聲大哭:「不甘心能怎樣,我們有這個資格爭辯嗎?要不是她見我對你是動了真情,哪會用自己的命來換我?」
看著春盈這樣,載淳也動了惻隱之心,剛要起身去安慰兩句,可又坐了回去。
因為他知道,如果那麼做了,就不是春盈記憶中的他了,就會露出破綻。
載淳道:「你們的東家是誰?」
春盈道:「沒見過,我們能接觸到的就是葉媽媽和福伯。」
載淳點頭道:「那你可曾去過後院?」
春盈點頭道:「去過,冬霜自得病之後,一直被安置在後院的二層樓中。」
載淳道:「那你有沒有發現什麼?」
春盈狐疑道:「發現什麼?你是指什麼?」
載淳道:「就是後院與前樓有什麼不同。」
春盈道:「後院就是個大庭院,除了一座二層小樓,就是些花草山石。只是每日都有些舞槍弄棒的,叮叮噹噹的甚是吵鬧。」
正在這時,皇后從門外走進來,剛才的余怒還未消,撐著腰來到載淳身邊道:「陛下,高青他們來了,說是找您。」
載淳一皺眉:「他們什麼時候來的?」
皇后面色一囧:「是是剛才臣妾教訓葆初時來的。」
載淳一笑,摸了摸皇后氣得通紅的小臉:「哈哈哈,叫他們進來吧。」
皇后看了看春盈:「這」
載淳道:「沒事,去叫他們吧。」
時間不長,高青四人齊齊進了大殿,跪地磕頭。
載淳讓他們起來,見這幾個臉上或憂慮、或哀傷、或憤怒、或沉靜。
覺得事情有點兒不對勁,趕緊問道:「你們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高青道:「回陛下,是五哥那裡有了些事。」
載淳一聽王正誼出事了,急忙湊過來問道:「出了什麼事?誰出事了?什麼時候?」
高青道:「陛下莫急,五哥沒事,而是」
知道王正誼沒事,載淳安心了不少,可隨即又問道:「那是誰?」
夏紅道:「是老四的師弟,如今燕子門的掌門,李文龍。」
載淳疑惑地道:「李文龍?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義大利炮?」
看見載淳滿臉疑惑,夏紅道:「稟陛下,五爺自皇宮離開後,直接回到鏢局,剛一進屋就發現這個李文龍滿身是血,氣若遊絲地躺在床上。五爺不知怎麼回事,就給他做了簡單救治,之後進宮來找老四。」
高青道:「是啊,我們正好在一起,聽說了這事,覺得事關重大,就趕緊來稟告陛下。」
載淳聽了個大概,轉頭問蔡壽:「蔡壽,你師弟跟王五很熟?」
蔡壽點頭:「都是同鄉,自幼長大。」
載淳點點頭:「那他是怎麼受的傷,又怎麼會去找王五,又是為什麼來找你們?」
夏紅沉默了片刻,沉聲說道:「因為五爺說,李文龍模模糊糊地說了三個字。」
載淳一下就意識到了事情不尋常,皺著眉道:「什麼?」
夏紅道:「杏花院。」
「不出所料,又是杏花院。」
載淳道:「王五現在何處?」
高青道:「正在侍衛所。」
載淳也不廢話,邁步出了大殿,與他們四人說道:「走,過去瞧瞧。」
幾個人剛走到院外,迎面正撞上李蓮英。
李蓮英一見載淳,急忙躬身道:「主子,可算找到您了。」
載淳看著他道:「找朕有事?」
李蓮英道:「主子離開儲秀宮,奴婢一時找不到主子,擔心主子有什麼事,這才尋找主子,不想主子在皇后這裡。」
載淳道:「啊,朕走得匆忙,忽略了。」
李蓮英看了看眾人,問道:「主子這是要去哪裡?」
載淳臉色一沉:「李總管,腿長在朕的身上,這皇宮內院是朕的家,朕還是能要去哪裡就去那裡吧。」
見到載淳有點不高興,李蓮英也不慌,趕緊說道:「主子息怒,奴婢多嘴了,只是主子龍體剛剛痊癒,切莫勞累。」
載淳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走了。
高青四人緊跟在後面,剩下弓著身的李蓮英一個人。
李蓮英等載淳眾人走遠,慢慢抬起了頭,臉上不經意地划過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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