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姐站在山崗之上,遠遠看著邢族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雖然比起人族來說,邢族人的生活依然顯得很艱難,族裡的孩童和老人們也要承擔繁重的勞作,但能夠看到,每一個邢族人的臉上都帶著樂觀的笑容。
那笑容,名為對未來的希望。
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遠遠站在這裡,小師姐的內心就得到了久違的安寧,仿佛跋涉已久的心靈終於找到了休憩的港灣。
小師姐痴痴的看著這關外桃源,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夠。
身後傳來唏唏索索的聲音,大師兄的身形從灌木後出現,他走到小師姐身旁說道:「小師妹,我們該換個地方了。」
「嗯。」小師姐乖巧的點了點頭。
他們所處的地方已經算是邢族的腹心之地了,不時能碰上狩獵的、砍柴的、甚至前出警戒放哨的邢族人,所以大師兄只好帶著小師姐不時轉移地點,避免暴露行蹤。
然而就當大師兄準備帶著小師姐去往另一個隱蔽的地點時,小師姐卻突然開口說道:「大師兄,我們回去吧。」
大師兄一愣,腳步為之頓住,好奇問道:「準備回去了嗎,你看夠了?」
怎麼會看夠呢?
別說三天了,哪怕是三個月,三年,乃至永遠也看不夠。
只不過這三天裡卻讓小師姐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對於邢族來說,可能只能是個看客了,就像這三天裡自己做的那樣,而永遠不可能融入其中。
因為這裡雖然有著自己魂牽夢縈的血脈聯繫,可九州關內,同樣有讓自己放不下的人啊……
「嗯,看夠了,大師兄我們走吧,」小師姐最後留戀的看了身後一眼,歉然說道,「大師兄,這幾天麻煩你了。」
因為自己的任性堅持,兩人來到這距邢族人聚居地咫尺之遙的地方,可以算得上是深入險境了。
這三天裡,自己只顧在那出神凝望,至於警戒安全、隱蔽行蹤之類的事情都交到了大師兄身上,只看他那嚴肅而又緊張的神情,就知道這並不是一項簡單的任務。
「嗨,這有什麼,」大師兄不以為意的說道,「跟大師兄還用客氣這些?」
不過話雖說得輕鬆,但聽到小師妹決定要回去後,大師兄心裡卻長長的鬆了口氣。
這種徘徊於危險、甚至可以說是生死邊緣的感受並不輕鬆。
這幾天裡,大師兄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不敢有絲毫放鬆。
更讓大師兄緊張的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感覺在這荒野之間,一直有雙眼睛始終在盯著自己等人。
這種似有似無的窺視感,讓大師兄心情緊張之餘還多了一份焦躁,讓他好幾次忍不住想要解下自己身側的墜飾——一塊巴掌大的小鏡。
不過似乎真的只是他的錯覺,罷了因為從今天早上起,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因此聽到小師妹提出離開後,大師兄分外輕鬆的調侃道:「那行,我們這就走吧,說實話師兄這幾天山林子夜鑽夠了。」
話不多說,二人順著來時的路線一路小心掃除痕跡退了出去,十數里後,漸漸遠離了邢族人的活動範圍,聚居地已經在兩人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大師兄心情愈發放鬆,甚至他已經在心裡盤算開了:
這趟來界外真是來對了。出來大半個月,回去的路上再帶著小師妹去幾個較為安全的地方轉轉,這樣一去一回兩個月就過去了。
再加上回去後長途跋涉總要修整一番吧,這樣下來師父交待的半年期限也就拖延得差不多了。
美滋滋……
然而就在這時,大師兄突然臉色一變,猛的一扯身旁的小師妹,將她擋在了自己身後。
小師姐一臉詫異,不知大師兄為何有這突然的舉動,然而大師兄已經顧不得向她解釋了,一臉警惕的盯著半空某處。
「咦,想不到你這鼠輩感知還挺敏銳的。」
伴隨著這聲譏諷的聲音,半空中突兀的出現了一群邢族人的身影。
「祭守大人,就是他們兩個當時一路跟在我的身後。」
邢族人隊伍中有個獵手打扮的青年族人,指著大師兄和小師姐兩人喊道。
大師兄臉色鐵青,他這才知道,原來他自以為得計的跟蹤行動,卻早已落入了對方的算計之中。
大師兄所不知道的是,他對蠻荒之地的了解遠不如他以為的那麼多。
與那些靠著蠻荒之地為生的狩獵修士不同,大師兄雖然去過幾次界外,但更多的只是抱著觀關獵奇的心態,與百族人偶有接觸,但也遠遠談不上深入了解。
至少大師兄不清楚,漫長的生死邊緣掙扎的經歷,百族人早就進化出了許多特有的能力。
比如說——對最大仇敵人族的感知能力。
在靈氣稀薄的界外之地,若非刻意掩飾的話,人族修士身上聚集的靈氣在百族人的感知中,簡直如同黑夜裡的明燈一般耀眼。
而在一個部族當中,能夠充當獵手職責的,也一般都是族中最機敏的年輕人,否則,也不可能一次次在界外險惡的狩獵行動中存活下來。
所以,當大師兄仗著自己修為遠高於對方,漫不經心的墜在人家身後時,卻不知道早已將自己等人的行蹤暴露給了對方。
到了這時,大師兄也終於明白自己感知中那若有若無的窺視感是怎麼回事了。
可眼下看起來,似乎一切已經知道得太晚了。
就像小師姐這幾天一直在觀察著邢族人的生活那樣,暗中的對手也一直在觀察著大師兄等人,想要確定他們的來意。
然後終於在他們打算離開的這一刻現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大師兄神色嚴峻的打量著眼前這一隊邢族人。
對方人數不多,包括那個指認他們的獵手也只有十人,然而這十人中大師兄看不透實力的卻有著三人之多。
特別是為首那個獵手口中的「祭守大人」,正是此人在之前施展法術遮蔽了一行邢族人的行跡。
此人實力之強,哪怕大師兄立時解下墜飾,也毫無抗衡的把握。
更讓大師兄焦慮不安的是,身後還有著小師妹在此!
若是自己一人,就算不敵一意逃竄的話,總還有著幾分脫身的希望。
而要是加上小師妹……兩人在這些人面前,那真是一絲逃生的機會也無。
可自己能丟下小師妹獨自逃生嗎?
當然不能!
心念電轉之間,大師兄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現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邢族人真像傳說中的那樣好說話,是對人族惡感最輕的一支部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放低姿態說道:「諸位,這只是一個誤會,我們師兄妹二人只是偶然路過此地,對貴部族並無惡意。」
「祭守大人,他在撒謊!」
還是之前那獵手滿懷敵意的說道:「若真是偶然路過的話早就該走了,哪會在這一連呆了三天?」
「依我看,他們肯定是聯盟的探子,來打探我們部族情報的!」
「好了,」那祭守拍了拍手,吩咐道,「先將他們帶回去再說,不管他們有何目的,總有讓他們開口的時候。」
聽到這話,大師兄已經在暗中繃緊了身軀。
若說此時放手一搏的機會十分渺茫,可要等到被帶到邢族部族後,那可就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就算再渺茫的機會也要把握在自己手中,大師兄從來都沒有把希望寄托在敵人的仁慈身上!
然而就在大師兄準備暴起發難放手一搏的時候,身後的小師妹卻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袖,輕聲說道:「不要……」
是啊,還有小師妹在。
就算自己逃出去了她又如何能得以倖免?
想到這裡,大師兄心中剛提起的那股子勁突然就泄掉了,暗自嘆道:「罷了……」
邢族祭守敏銳的感受到了大師兄身上發生的變化,譏笑道:「哦?不打算垂死掙扎一番了?」
說罷,他也不等大師兄回話,揮了揮手對自己族人說道:「帶走!」
或許是對於自己這方的實力有著足夠的信心,相信對方翻不出什麼風浪來,邢族祭守只是安排族人將大師兄和小師姐圍在中間,除此之外,並未對他們的行動和修為做出什麼限制。
不比師兄妹退走時的小心翼翼,帶著俘虜的邢族人行動極快,不多時便越過了這幾天裡小師姐他們停留的地方,毫不停歇的向著部族飛去。
到了刑族人聚居的山谷外,一行人這才放慢了速度。
大師兄這才發現,雖然遠望時未曾發現端倪,但這谷地外的戒備著實不弱。
一路行來,他已經好幾次感知到隱蔽處有著氣息存在,相信那裡應該是充當眼梢的邢族人。
「看什麼看!」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有人推了他一把,正是之前那獵手。
只聽那獵手回頭對邢族祭守說道:「大人您看,我就說他們是探子吧,到現在都不忘搜集情報。」
大師兄聳了聳肩,沒去辯解什麼。
不過想到現在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也沒那心情再東張西望了。
相比之下,跟在他身後的小師姐倒是坦然得多,目光中只有對這聚居地的好奇,神情中並無多少恐懼之意。
進入聚居地後,這個特殊的隊伍頓時引起了邢族人,特別是那些邢族孩童們的好奇。
雖然長相形體上人族和邢族並無太多區別,但外貌上的差別還是清晰存在的。
或許是界外長年累月的風沙侵襲,邢族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皮膚都顯得十分的粗糙,溝壑間布滿了風沙留下的痕跡。
而相比之下,哪怕是吹了半個多月的風沙後,就算是大師兄露在外面的一雙手,也要比那些邢族女子臉上的肌膚光滑白嫩得多。
除此之外,兩者最大的不同就是身上穿著的衣物了。
邢族人大多穿的是獸皮,也有少部分人穿的是山藤或者葛麻鞣製的布料做成的衣物,相比之下,師兄妹二人身上雲蘿紗織就的法袍無疑要精美華貴得多。
而這種精美的法袍,正是邢族人對人族修士最深刻的印象。
人族修士呢!
這或許是許多邢族孩童第一次見到活生生的人族修士,不少孩子像是看到了什麼稀罕物事似的,丟下了手中的活計,拍掌著、笑鬧著,奔跑環繞在這個隊伍周圍。
面對這種情況,隊伍中的邢族戰士明顯變得緊張起來,哪怕那位祭守大人也是如此。
一方面他們更為嚴密的盯著昊二宗師兄妹的一舉一動,另一方面驅趕起那些孩童們,不讓他們靠近。
雖然邢族戰士們有自信在敵人打算逃跑時攔下他們,可要是萬一他們突然發難挾持靠近的孩童以求脫身,或是乾脆拖著幾個邢族孩子陪葬呢?
雖然在邢族戰士們看來,這種行為很是無恥簡直不當為人,可人族修士又有什麼卑鄙無恥的事情是干不出來的呢?
不過邢族戰士們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一路上兩名俘虜都老實得很,似乎他們是人族修士中,為數不多的還殘留著些許良知的那一部分。
大師兄覺得很奇怪。
他知道自己表現出來的平靜更多是出於一種無奈:反正都這樣了,緊張還有什麼用?
然而他看身邊的小師妹卻是真的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神色從容,似乎還有些……悠然?
「你不怕嗎?」大師兄磨蹭到她身邊,小聲問道。
「為什麼要怕?」
小師姐的嘴角翹了起來:「大師兄你沒發現嗎?這幾名邢族戰士身上帶著的法器,都很是眼熟呢。」
「法器,眼熟?什麼意思?」大師兄一臉納悶。
之前遇敵時,他的主意更多的是放在為首的那位邢族祭守身上,還真沒空去分心觀察其他幾人用的是什麼法器。
就在大師兄打算按小師妹說的,轉頭去看看那些邢族戰士們用的法器的時候,卻又被人在身後狠狠地推了一把。
「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掉!」還是那個煩人的獵手,惡狠狠的威脅道。
若非不是時候,滿心鬱悶的大師兄真想問上一句:「我師妹也在左顧右盼呢,你怎麼就只盯著我卻不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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