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失憶太久一朝解封的人來說,重新接受自我並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虛無,荒謬與幻滅將會伴隨終生。
在黑暗重壓的數百米地下,陳語晗靈力全開,以毒龍鑽狂飆突進著,而久違又陌生的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千年之前的秦淮河邊,歌舞雙全名動江南的歌妓姐妹,風華絕代名滿中原的風流詩人,煙雨籠罩的歌舞樓台……
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那一夜,從來賣藝不賣身的姐妹倆,被詩人肆意揮灑的潑墨給征服了。
一液過喉,詩人竟莫名的憂傷起來。
「我睡過許多姑娘,仍是半生荒涼,人生苦短,如我這般沒有天賦的人,只能借酒消愁,及時行樂。」
姐姐作揖道:
「誰不知公子與李義山乃當今詩壇絕代雙驕,您若不算有天賦,天下人豈不都是目不識丁?」
詩人苦笑著,忽然以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姐妹倆。
「有人說過你們姐妹倆……很有天賦嗎?」
「公子說笑了,妾身與妹妹只會讀詩,卻不會作詩。」
長嘆一聲,詩人神色落寞,鬢角蒼白,悲然長戚道:
「我說的天賦……可不是作詩啊。」
三十日後,姐妹倆被帶到崑崙山修行。
三十年後,再次見到詩人的時候,踏入仙門的姐妹倆依舊是二八年華,而詩人墳頭的荒草已經三尺多深了。
第一次,姐妹倆感受到了凡人的悲涼……
七百年後,輪到修真者的黃昏。
天地靈氣急劇枯竭且不可逆轉,修真者民不聊生,逐一身隕道消,姐妹倆強撐了三百年後,最後在姐姐的堅持下,不得不融合一對同卵青蟒的獸丹,雙雙墮入魔道,過上了非人的生活。
為了讓妹妹遠離血腥,姐姐親手封印了她的靈根和記憶,每月悄悄為其輸送充足的靈力,讓妹妹過上一世又一世的凡人生活,而姐姐的雙手卻沾滿了雙倍的血腥。
直到有一天,姐姐似乎找到了再也不用殺人的方法,然而前往調查時,卻誤觸格物學會的機關陷阱,當場被抓了……
若不是機緣巧合,被用來充當學會新人考核的通關boss,姐妹倆恐怕再無見面的機會,卻不想,這一見即是永別。
「姐姐……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你特地為我解封,寧願犧牲自己,也要讓我帶走他,到底是為了什麼?」
對於失憶太久的人來說,重新接受自我並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但找回力量卻要簡單的多!
趁著姐姐靈爆道消,陳語晗一口吞掉林奇,直接遁地逃走,從學校南邊強行突破了學會布下的層層陣法。
這道陣法雖然很強,但在數百米的地下陣法的強度衰減太多,在陳語晗的毒液面前如紙糊一般脆弱。
出了學校,為防止被學會跟蹤,陳語晗從南轉西,狂飆數十里,一直逃到了江南市人煙稀少的郊區。
在一個破落的小鎮上,陳語晗潛入一家門上貼著「轉讓」字條的服裝店,偷偷的換了一套衣服,又在試衣間給自己重新「捏」了一張臉,竟搖身變成了略帶土味的打工妹模樣,和之前的文藝青年天差地別,直接來了個180度大轉彎。
就這麼大搖大擺離開了小鎮,叫上一輛出租車,打的出了江南。
坐在出租車的後排,望著窗外萬物復甦的春景,陳語晗腦海中卻都是千年之前的舊時光,姐姐,詩人,青蟒……
她依然沒法適應自己的身份,只是依靠著本能在麻木的逃跑。
打的,轉大巴,再轉三輪車,最後步行,跋山涉水,一直逃到了數百公里外的深山老林中。
望著眼前幽深的原始森林,陳語晗茫然鬆了口氣。
這座森林是姐姐大多數時間養身的地方,如今姐姐不在了,但記憶卻留給了自己,有了姐姐的經驗,就算從未沾染血腥,也能在這末世生存一段時間。
「姐姐為了我……」
眸子裡淚如雨下,陳語晗握緊拳頭,咬牙自語:
「我會帶著你的記憶和意志活下去,一直等到靈氣復甦的那一天,我們再次跳舞歌唱!」
……
正在這時,陳語晗感受到了一絲胎動。
等等!這不是胎動,是胃動……
陳語晗雙眸一滯,頓時驚慌失措,捂著肚子靠在樹邊,目中駭然如見滔天巨浪。
「你——還活著?」
被這麼一聲尖叫,林奇又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睜開眼還是一片漆黑,周圍是溫暖胃壁和刺鼻的腐蝕液。
「果然翻車了啊。」
在剛被陳語晗吞掉後,林奇沒抗住她那能腐蝕土石的胃酸,很快昏死過去,身體髮膚被腐蝕殆盡,眼看著只剩下骨頭……
這時候體內靈氣發力了,迅速在骨頭上生成新肉,新肉的成長速度很快壓過了毒液腐蝕的速度,並產生了微妙的抗體。
林奇就這樣適應了陳語晗的胃袋。
衣服已經被腐蝕掉了。
只能光著屁股。
在陳語晗的胃袋裡來回遊走,感覺裡面濕濕的,暖暖的,空間雖然狹窄,但胃壁上的褶皺擦著身體很舒服。
比住寢室爽多了……
林奇就這麼游來游去,不多時,竟莫名成了賢者,開始思考起宇宙蒼生和自己現在的處境。
不妙啊!
中午還在一起吃飯,晚上倒成了你的飯。
女人從來沒有倒貼的,這句話果然是至理名言,兜來轉去,陳語晗到底還是和塗山老師一樣是個妖艷道魔。
空間戒雷達顯示出陳語晗的道魔信息——
【陳語晗:推測年齡1200歲,當前修為鍊氣境(d級),推測巔峰修為金丹境,融合青蟒獸丹成魔,魔能為蛇鞭和毒液。】
「1200歲……陳語晗也是唐朝人?」
林奇驀的一怔,忽然想起杜牧的那首《江南春》。
中午吃大豬蹄的時候,陳語晗說夢見杜牧在秦淮河邊的青樓里,為一對雙胞胎歌妓即興潑墨寫下了這千古絕句。
敢情這對雙胞胎歌妓……就是毒鑽龍和陳語晗?
想到這裡,林奇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幅秦淮河邊潑墨霜飛的河蟹畫面,心中那叫一個羨慕嫉妒恨。
「這狗日的杜牧會玩啊……」
但林奇也不是等閒之輩,你杜牧霜飛是夠快樂的,但能比的上我一步到胃嗎?
我的快樂你無法想像!
雖然身體很快樂,但林奇的處境卻不容樂觀。
他甚至還搞不清楚狀況。
「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可是空間戒中滴答的倒計時已經停了。
給李無邪發訊息,直接提示發送失敗。
打開空間戒的通訊錄,發現所有聯繫人的頭像都變成了灰色,顯示掉線中。
顯然,這不可能是考核!
「難道學會也翻車了?」
林奇心中不祥的預感終於落實了。
陳語晗果然不是個小角色,連整個江南分會都被她給騙了,簡直是老陰比中的戰鬥機,奧斯卡中的終身成就獎。
局面很不妙啊!
林奇眉頭深蹙,雙手抱胸,他意識到情況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是時候和陳語晗攤牌了,於是扯著嗓子喊道——
。
。
。
「老鐵,說好的八萬塊手術費還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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