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小木曽前輩的交往,在前輩的班級里是隱藏得很好的,或者說,我與前輩的關係只有少數的幾個人有所了解。儘管「小木曽雪菜曾經去找一位一年級學生」的傳言曾經在學校里形成了轟動,但是,在這種情況不再發生之後,絕大多數人也只是把它當做了普通的流言。
對於三年a班的絕大多數人來說,他們知道經常來班級里找前輩的北原春希和前輩的同屬一個社團的關係,但是他們不會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一年級學生與小木曽雪菜可能存在的聯繫。
所以,氣氛的一瞬間的尷尬僅限於四個人的小範圍的對視當中,在教室的其他地方,如釋重負的嘆氣聲和有些驚訝的呼喊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副十分正常的文化祭中每個教室在準備節目前的兵荒馬亂的景象。
但是,這依然無法改變四個人內部的這種一瞬間的冰凍的狀態。
小木曽前輩的臉上露出了一閃而過的驚訝,但是幾乎是在眨了眨眼睛之後,她就以一副理解而釋然的表情看了過來。
在看到我的時候,北原春希的臉上在一瞬間似乎也露出了一絲不快的色彩,但是同時,他的握著前輩的衣袖的手也鬆開了。原本似乎有快刀斬亂麻地帶走前輩的他,現在只是靜靜地站立著,似乎在等待著最後的選擇。
我試圖把我的手從小春的手中掙脫出來,我也感受到了她在一瞬間的猶豫——但是,很快女生的手又變得有力了起來,讓我無法在不得到她配合的情況下以不起眼的方式掙脫。於是我只能儘可能無視著我的右手地,也看著對面的兩個人。
「春希,你剛剛做得也有些不夠意思吧?明明都已經把門口的那群人驅趕到一半了,幫人也要幫到底啊!」但是就和我說的那樣,其他人並沒有意識到現在的只屬於四人的特殊情況,剛剛給我開門的一位三年a組的學長一邊拍著我的肩膀,一邊把我領到北原春希面前,一邊笑呵呵地說道,「要不是一年級的由比濱同學過來把你的後續任務完成了,剛剛那種情況我們都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不過由比濱剛剛趕人的氣勢也真的不像是一年級的學生呢!該說不愧是執行委員長的助理嗎?」
「嗯,抱歉,畢竟我今天過來有別的事情,不過由比濱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我也很開心——我和由比濱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他的確是能夠解決問題的人。」北原前輩輕輕地點了點頭,看著我,溫和地說道。
「喂喂喂,春希,你不至於真的要把雪菜給搶走吧?我知道雪菜對於你的樂隊來說很重要,但是,難道雪菜對我們班不重要嗎?她可是我們最重要的看板娘啊!」小木曽前輩身邊的一位和她一樣穿著女侍應生的和服的短髮女生打斷了北原的發言。
「但是對我們來說,最後一首歌的練習時間只有今天了,我想,這時候應該服從的還是小木曽本人的意願,不是嗎?」北原春希挑了挑眉毛,他在「最後一天」這個詞上著重強調了一下。
顯然,對於他來說,最理想的狀況,是在所有人都暈頭轉向的時候直接把前輩帶走,但是,到了所有人都把他包圍之後,他也只能試圖用說服小木曽前輩本人的方式執行自己的決策了。
「吶,雪菜,如果是歌曲練習的話,晚上也可以的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的餐廳吧?」
「小木曽,你也知道冬馬那個傢伙的性格的,如果你現在不過去一起合練的話,到了晚上,她也許因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而拒絕練習,那就麻煩了吧?」
短髮的前輩和北原前輩,同時看向了小木曽前輩。
小木曽前輩再次輕而易舉地成為了人群中矚目的焦點——無論這是不是她所願意的。我可以聽見我身邊的小春微不可聞地嘆息了一聲,我也感覺到了我在此時的尷尬的位置。
不處於矛盾的中心,就沒有人在意。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前輩和之前拉著自己的北原春希分開了一定的距離,小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隨後,走到我和小春的面前,柔聲說道
——只不過,說話的對象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小春:「杉浦同學,是來看三年a組的展示的嗎?」
小春剛剛還努力握緊的我的手,突然之間被鬆開了。面對針對自己的突如其來的提問,她滿臉通紅地低下頭,就和一個面對表白時不知所措的小女生一樣。
就好像之前的所有的想要抗爭的努力,在小木曽雪菜的一句話之下,完全坍塌。
「嗯,那個,如果小木曽前輩不介意的話。」她呢喃著這麼說道。
「北原同學,雖然你提到的冬馬同學的狀態我覺得並不是沒有道理,」小木曽前輩轉過頭去,看向北原,「但是,杉浦同學作為清泉中學與我們學校的合作的人員,她特意為了觀看三年a組的展示前來,我覺得,還是不應該讓她過於掃興地回去。所以,至少讓我先招待完杉浦同學,再考慮和你去進行練習,可以嗎?」
「嗯,沒問題,我可以在外面等小木曽。」北原點點頭,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吶,雪菜,招待完杉浦同學之後呢?然後就不管了嗎?」短髮的女生著急地說道,「如果讓其他人知道了對杉浦同學的特別優待的話,那他們肯定會不滿的吧?」
「嗯,依緒說的也有道理呢!」前輩的頭歪了歪,隨後眨了眨眼睛,「那對杉浦同學的招待就在開始前單獨進行吧?就像是試營業的體驗一樣?」
「就算是這樣,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那些問題,交給讓人放心的由比濱同學不就可以了嗎?」在我進入教室之後,小木曽前輩第一次對我說話,但是,說的是這番,我始終摸不清楚她的用意的話,「我想,由比濱同學,是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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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之前,三年a組的教室中的氣氛顯得更加詭異了。雖然絕大多數同學都已經被派到門外維持秩序,以防之前的那種長長的隊伍提前出現,但是,即使是這樣,偌大的教室中,只有一組客人和照應他們的服務生的「包場」待遇,卻讓我有些覺得渾身不自在。
更何況,除了小木曽前輩之外,另一名短髮的名叫「依緒」的前輩的視線已經在我的身上掃了很久了。
相比起其他人似乎很快就只能垂頭喪氣地接受了小木曽雪菜只會在開始營業前為清泉中學的成員提供服務的這種情況,依緒前輩似乎對此並不服氣。她似乎認為是我可能為前輩解決其他問題才使得小木曽前輩可以放心大膽地離開。這也使得她在小木曽前輩沒有注意的情況下,惡狠狠地對我警告了一句:
「喂,一年級,不要覺得自己是執行委員長的助手就可以妄圖對我們的雪菜出手了,照顧好你的國中小女友才是重點!」
對此,小春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在「國中小女友」上而滿臉通紅地不願意回復。而我也不願意暴露我與前輩的關係,只得無奈地苦笑。
當然,這種注視在小木曽前輩出現之後也就消失了——看得出來那位依緒前輩實際上也沒法把我怎麼樣。
「杉浦同學,行動得還是很迅速的嘛?」靠近我們的時候,小木曽前輩,以一種看似漫不經心但是又很認真的語調對著小春說道。
「嗯,」小春微微點點頭,隨後揉了揉自己的臉,又認真地回應道,「但是,這其實也是小木曽前輩告訴我的不是嗎?不清楚自己到底應該成為誰的話,那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努力就可以了,難道不是這樣嗎?」
「對啊,正是因為這是我所說的,所以,我才對小春的出現,沒有感到太大的驚訝啊!雖然在這時候出現的確有些——」
我看著小木曽前輩的略顯失神的眼神,似乎有些明白了兩人的對話的含義。之前的那一次小木曽前輩與小春的對話的內容,也許比我想像的要更加豐富。
那麼,對於小春來說,執意要來找小木曽前輩,到底是感謝,還是在體現她的堅強呢?
然而,讓我感到驚訝的是,小木曽前輩,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對小春說出那番話的。
「既然小木曽前輩明白了我現在的想法,那我可不可以也向前輩詢問一下您的想法呢?」
「我的想法——」我感到小木曽前輩有些焦慮地朝我這麼看了一眼。
但是,在我還沒來得及體會這一瞥的意義的時候,杉浦小春的追問就已經來了——一如既往的,單刀直入的,符合小春的風格的追問:「為什麼,不趁此機會,拒絕那位北原前輩?」
「正如北原同學所說的那樣,冬馬同學的情況很複雜——」
「——我想,這不是小木曽前輩就這麼接受的理由。」
「我覺得這是小春你個人的誤解吧?」
「如果前輩覺得這是我的誤解的話,那我是不是可以有一些更大的誤解呢,比如——」
「——只有這一點,絕對不用去想,杉浦同學,」小木曽前輩打斷了小春的話,重複著堅持著,「只有這一點,絕對不用去想,我的想法,一直沒有變過,之前和你交流的時候,是這樣,而現在也還是一樣的。」
「那麼,為什麼呢?」
「一定要說的話,小春的努力,我還是有些不開心啊!」小木曽前輩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無奈地轉過頭去,「那客人,請享受接下來的菜餚吧?」
兩位女生之間的啞謎一般的對話持續了很久,從中途開始,我就已經無法明白她們所表達的意思了。
或者說,如果一定要理解的話,我的心中有一種很微弱的,但是甚至都覺得自己不應該有的期盼。
——如果,這種期盼成為現實的話。
如果,這種期盼成為現實的話,那一定很美好。然而,如果這種期盼真的成為現實的話,那對於目前的我來說,卻實在是太沉重了。
試圖影響,試圖控制其他人的命運的理性人,在心中,應該把自己對美好的虛幻的情感的嚮往,徹底剷除才對。
有一類感情,對我來說過於沉重,對於理性人來說負擔過大,所以一旦敞開接受,就會讓人如同中了病毒的程序一樣,徹底地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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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為什麼你們都覺得之前那一章會是崩盤的預兆呢?像我這麼一個心地善良的作者君,在任何時候都會給人留一絲空間的——更何況是我的親女兒(不對,是親姐)是吧,所以這本書里我什麼時候捨得虐雪菜了,嗯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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