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鬱金香小姐 第542章 ：恨會讓人迷失

    我將車開到了一條遠離蘇菡所住別墅的林蔭小路上，然後選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停了下來。我的身邊就是一片人造的湖泊，我站在湖泊的邊上將自己的位置給了秦苗。

    我回頭看了看還在車裡熟睡著的有路，心裡一陣憐憫。我不知道在他童真的世界裡，是怎麼認知「媽媽」這個詞的，也不知道蘇菡在他心中有多重的分量。我只知道，他會走在一條我曾經走過的路上，也許會很幸福，也許會很痛苦……這完全取決於秦苗用什麼心態去對待他。

    等了片刻，秦苗開著那輛已經跟著她好幾年的保時捷帕拉梅拉在我的車旁停了下來。然後打開車門，幾步就來到了我的身邊，向我問道：「有路呢？」

    「還在車裡睡著……先別把他弄醒，我有幾句話和你說，都是蘇菡請我轉給你的。」

    秦苗下意識回頭看了看那輛停在湖泊旁的車子，然後才向我點了點頭。

    我點上一支煙，迎著從湖泊另一端吹來的夜風吸了一口，心中卻是無限的空曠，我所有的情緒都好像跟隨著那些在高公路上飛馳而過的車輛，去了另外一個沒有愛恨情仇，只有滿目蒼涼的城市。

    一支煙吸了一半，我終於開口說道：「蘇菡她讓我告訴你，一定要對有路好一點……還有，千萬不要讓他知道，他曾經有過蘇菡這個媽媽……」

    說到這裡，我停了很久，才又看著秦苗說道：「他現在還小，只要你用真心對他，他會漸漸忘記蘇菡的……所以在我看來，蘇菡也就向你提了這麼一個要求……我也請求你能對他好一點，因為孩子在你們大人的恩怨情仇中是無辜的。」

    秦苗站在風口下，大風將她齊肩的頭吹得很亂，這使得我一點也看不清她的表情，所以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許久之後，秦苗將自己的亂理了理，然後注視著我，問道：「江橋，這些年來，沒有人比你更了解我們三個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了。現在，這一切的一切都落下了帷幕，在你的眼裡，你看出了誰是這場戲中，人生的贏家了嗎？」

    「沒有人生的贏家，只有刻骨銘心的痛苦和遺憾……到最後，你們誰也沒有得到最想要的東西。」

    「是誰的錯？」

    我想了許久，還是搖了搖頭，然後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目光卻看向了更遠的地方……我好似有一點幻覺了，因為我在一束清亮的燈光下看見了一株巨大的向日葵正在迅的成長，漸漸，它大過了我視線里的一切，比風還要自由。而我也在這一個瞬間變得清醒了起來，忽然就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我又看著秦苗……

    「到底是誰的錯……江橋，你是個旁觀者，沒有人比你更清醒了，我需要你的答案。否則，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去對待這個孩子。」

    我輕輕「吁」出一口氣，然後開口回道：「是誰讓愛情失去了自由，就是誰的錯。」

    秦苗點了點頭，然後背身對著我，她沒有再開口說什麼，直到有路在車裡哭鬧著，她才回過了頭，然後將有路從車裡抱了出來。

    她眼神複雜的盯著有路看了許久，才輕聲對他說道：「好孩子，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媽媽……你別哭，因為你的爸爸從來都沒有變過……我們現在就去找他，說不定，他現在就在家裡等著我們。」

    說完這些，秦苗便抱著還在哭鬧著要媽媽的有路上了車，然後離開了這個一定會被她銘記一輩子的地方。而我則在這片湖泊旁站了很久，直到又一次看見了那一株在幻覺中快成長的向日葵。

    ……

    即便是人們普遍晚睡的夏夜，我開車去往秦淮區的這一路上，也已經是人影寥寥，直到重新回到鬧市區，車輛和路人才又多了起來。而我也好像從一個世界穿梭到了另一個世界，在眼前的這個世界裡，燈火很閃，它照亮了大多數人腳上的皮鞋，讓他們的每一步都顯得很堅定，可是我卻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去哪裡，又嚮往哪裡。他們似乎並不知道，這座城市活在每個人的**里，是沒有盡頭的。

    又開過一個十字路口，我終於找到了楊曲所住的那間酒店。經歷了這樣一個夜晚，我心中有太多的話要和她說。

    來到她的房間門口，還沒來得及按門鈴，便聽見房間裡傳來了肖艾的聲音，她正在和楊曲聊著些什麼，但是因為隔音很好，我不太能聽得清。但這足夠證明，肖艾也很在意她，所以我倆不謀而合的在這個深夜選擇了來做說客，我們都很希望她能在明天和我們一起將楊瑾送到醫院。

    一陣沉寂之後，我終於按響了門鈴，裡面傳來了楊曲的聲音：「誰呀？」

    「你哥。」

    為我開門的是肖艾，她對我笑了笑，然後對我說道：「你走的時候，我知道，可是你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我都在這兒和楊曲聊了快兩個小時了！」

    我的情緒瞬間便低沉了下去，一陣沉默之後，才開口對她說道：「在來的路上，我接到了喬野的電話……有一個叫賀軍的人找到了他，開口就和他要五百萬。他說，當年他撞上秦苗的車，是蘇菡指使他的……」

    我就這麼用儘量簡潔的語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肖艾。肖艾在聽完後，也是一臉的沉痛。因為，蘇菡和她的關係一直很好，所以她的內心肯定會非常為蘇菡感到惋惜。

    她低聲向我問道：「你相信蘇菡說的話嗎？所有的一切只是那個叫賀軍的人自作主張所為，她一直都是被動的。」

    「我很想相信，但還是要保留一分懷疑，因為人性真的太無常了，也很容易被支配。」

    肖艾沒有言語，最終她選擇了放下這個話題，然後將我拉到了屋子裡，因為對於我們來說，蘇菡和喬野的愛恨情仇已經落幕，更為重要的，是怎麼經營好，我們現在這個共有的家。

    楊曲住的是一間看上去非常豪華的套房，但這應該不是劇組安排的，而是她自己所為。在我對她的認知中，她對生活品質有著很高的要求，這點一直都沒有變過。

    她已經躺在了床上，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在我與她面對面的時候，她卻轉移了看向我的目光。可是，我的情緒卻在一瞬間起來了。

    我低聲對她說道：「楊曲，在可以順著命運往下走的時候，千萬不要逆著走……恨，真的是一種特別容易讓人迷失的東西，而能帶給你溫暖的，永遠是那個在乎你的家，和你的親人。」

    「我沒有恨，我只是同情我爸，他沒有得到公正的對待。」

    「是不是公正，每個人心裡都有一把尺子，時間會給出答案的……你說你沒有恨，但是你卻在用最任性的方式懲罰我，還有媽……你知道媽在這個時候最需要的是什麼。」

    「我不聽，我不想聽你說這些大道理……我就是恨，行了吧？我恨你們把我當成利益交換的工具，還欺騙了我這麼久！」

    我有些無言以對，只能沉默著站在她的床邊，然後無可奈何的看著她。

    至我進去之後，一直沒有說話的肖艾，終於在這個時候開了口，她在楊曲的身邊坐下，然後拉住她的手輕聲說道：「楊曲，不要讓自己掉進仇恨的漩渦里，更不要因此而自甘墮落，你要試著去理解你身邊的人，更要學會寬恕自己……」

    說到這裡，肖艾停了停，然後又看著我，對楊曲說道：「就在你哥來之前，生了一件特別能夠讓我們警醒的事情……蘇菡你一定認識，就在剛剛，她出事了……因為她在仇恨的支配下，做了一件不像她能夠做出來的事情，雖然不能確定當年撞了秦苗的那個人是不是她指使的，但是她卻享受了別人犯罪之後的利益，而且那個人也是她當年在麗江選擇頹靡放縱之後結識的……她這一輩子可能就做錯了這一件事情，但是卻毀了她這一生，最後連視如生命的孩子也只能拱手讓人……你說這到底傷不傷？」

    楊曲驚愕的看著肖艾……

    肖艾又輕聲對她說道：「這個血的教訓我們都引以為戒吧……不管以後是什麼樣子，我們都不要讓恨支配了我們的內心，更不要因為恨而選擇自甘墮落……雖然現在我還沒有嫁給你哥，但是我已經在自己的心裡把你當成一家人了……在這個家庭風雨飄搖的時候，我希望你能伸出你的手，跟我們一起共度難關……你要明白呀，只有家和才能萬事興，你心中的恨只會讓你和你身邊的人，走向一道萬劫不復的深淵！」

    說到這裡，肖艾又看了看我，我的內心也已經被她的話所觸動，我看著楊曲，內心充滿了做哥哥的柔情，於是也輕聲對她說道：「跟我還有你嫂子回家吧……是非好壞我們都交給時間來驗證，但是這個家，現在真的不能沒有你……你是我們心中最想小心翼翼去呵護的珍寶，這樣一個珍寶，我不允許被消極和恨所支配，所以你一定要像陽光一樣，照亮我們內心裡那些因為也恨過，而留下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