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山谷隘口的時候,我騎著魔法掃把在山城初具規模的石基上飛了一圈,然後指著這些巨大基石對卡蘭措描繪著我心中的設想.
我想在這裡建造一座山城。
我想讓這個辛柳谷成為我的領地。
看著這裡的一切都初具規模,我頗為感慨地對卡蘭措說:「這座山城修建起來之後,將會橫跨這道山口,到時候整個圓形山谷就是這座山城的後花園。我想在左側山巔修一座百米高的瞭望塔,看,就在那兒,那裡山體非常陡峭,但是山巔地地勢很平坦,城堡依山而建,可以將它包囊在城中,我想借著這麼高的基座,修一座瞭望塔的話應該不會太難!這座山城一定要有很結實的城牆……」
我對卡蘭措說著對這座山城的規劃。
她坐在我的身後,摟著我的腰,將側著臉緊緊地貼在我的後背上,我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
一路上,她一直在對我發著牢騷,我想這些話可能已經在她心裡積壓很久了,她是一位看起來非常堅強的獸人女戰士,大概村子裡的獸人們也是這麼認為的,所有人都視她為村子裡的領袖,所有的事情都等著她來做決定,她肩膀上承擔著很大的壓力,一直以來都是她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
如今終於有了可以傾述的對象,她可不想聽我談什麼山城,講什麼未來辛柳谷的規劃,她只想讓那些族人吃得飽,穿得暖,有個安穩的家,她只想安靜的看著小艾拉慢慢長大。
可是這一切從她走進奴隸市場的那一天開始似乎全都改變了,我走進了她的生活里。
越過了整個山城的地基,我們向圓形山谷內部進發,在山樑上我已經隱約地看到了那個處於幼年時期的世界樹,它已經長得超過了兩百米,繁枝茂葉將整個湖心小島全部都遮住了。
卡蘭措坐在我的身後,雙手緊緊地摟著我的腰,對我呢喃低語,輕聲地抱怨著辛柳谷中發生的瑣事:「我會幫你好好的看著這裡的,但首先你要解決的是這裡的人口問題,這裡真的很大,我們部落的人太少了,人手一分散開,有些事情坐起來難免有些捉襟見肘!」
她輕輕地感嘆著:「村子裡的人,有很多都在守衛地底祭壇和那裡的物資倉庫,還需要有人管理那些野蠻人奴隸,還要分出人手看護山谷里的藥園,還要在這山野里狩獵,找尋那個虛無縹緲的定向傳送門,做這些事都需要人手啊,可村子裡的人統統算在一起才不到二百人,這裡面還有很多處於哺乳期的年輕母親,她們需要留在村子裡哺育孩子,照看老人。」
我沒想到卡蘭措會有這麼多煩惱,聽她伏在我身後娓娓道來,雖然已經都是過去的事了,但過程一定很艱辛吧。
她又接著說:「說到底,還是缺人手啊,咱們存放在祭壇物資倉庫的東西太多了,那麼多金蘋果酒啊,碼垛在岩洞隧道里足有幾公里長,還有成捆的魔法草藥,赤銅礦石,鐵木木料,那麼多物資,不調用大量的人手,根本就看不過來,要不是這次清理那些地精部落,怕是有很多東西都會被偷走,不過現在總算是可以安靜一段時間。」
這條路很安靜,只有耳畔的風聲和她的低語聲:「你在埃爾城當獵鷹的時候,我最怕的事,就是你不斷的向辛柳谷,送這些脖子上套著奴隸項圈的野蠻人,後來,竟然不知道發了什麼瘋,居然和你一起去野外,瘋狂的捕捉那些野蠻人。明知道捉回來,受苦的人只會是我。」
她說著說著,竟然伏在我的背後『嗤嗤』地笑了起來,許久才停下來,接著說:「那些野蠻人的脾氣很大,性格粗獷蠻橫,不怕死,也不怕鞭笞,說實話,那個帶有懲戒魔法的奴隸項圈對他們的約束很有限。我帶著獸人戰士們日夜監守在採石場,每天都要將他們鎖在鐵籠子裡,就怕萬一有那麼一隻野蠻人逃掉了,翻過數道山樑衝進我們的村落里,那麻煩可就大了。」
一直以來,我都不清楚卡蘭措是如何管理那些野蠻人奴隸的,只知道那些奴隸似乎很聽話,所以她講述這一段故事的時候,我聽得很仔細。
卡蘭措說:「當時每天都提心弔膽的,就怕他們從鐵籠子裡逃出來。後來逐漸的摸清了他們的脾氣秉性,也知道這群野蠻人奴隸其實要求的並不多,他們也知道自己是戰爭的失敗者,失敗就意味著死亡與奴役,其實我們只要提供給他們充足的食物,可以讓他們在疲憊的時候,舒服的睡一覺,那麼他們就不會鬧事。」
「難倒你就沒有遇見一位不服管教的野蠻人嗎?」我終於忍不住心裡的好奇,向她問道。
卡蘭措抬起頭,將尖尖的下巴擱在我的肩膀上,她的氣息噴在我的耳朵里,感覺有癢。
然後才聽她說:「當然了,那些奴隸當中也有很多不老實的,他們力大無窮,有看不起我們獸人,總是試圖挑釁我們,但只要有人不老實,我就把他關進鐵籠子裡餓上三天,他們非常的怕餓,這種懲罰比皮鞭和棍子更有效。」
我倒不知道野蠻人怕餓,想一想,自嘲地一笑,那些跨過奔馬河,侵入史洛伊特省的野蠻人們又怎麼會餓?村落里那麼多食物,如果再不夠,他們甚至可以吃人。
卡蘭措又說:「後來,真就有野蠻人奴隸發動一次大逃亡,那些野蠻人奴隸躲進山林裡面,我一邊讓人把守住圓形山谷的隘口,一邊讓人保護村子,把那些黃羊都趕回羊圈裡。」
明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村子並沒有遭到野蠻人的破壞,但是我還是心裡一緊,像是被一隻大手握住了。
這些事是她第一次跟我說:「那些野蠻人也不知道村子裡有多少獸人,他們不敢貿然的襲擊村落,後來我將全部的獸人戰士調回來,跟他們打了幾仗,將他們困在一個山谷的林子裡面,他們藏在山谷裡面不敢出來,這片山林里可沒有多少小獸,那些小獸被他們吃光之後,他們就開始挖野菜,啃樹皮,等他們連樹皮都找不到,快要餓死的時候,才被迫跑出來向我們投降!」
說到這裡她得意的笑了笑,能夠戰勝那些野蠻人,是一件很得意的事兒。
「你的那些樹木妖精朋友,還在幫我們照顧那些魔法草藥的苗圃。」卡蘭措說道,她的胳膊從後面伸出來,指著圓形山谷下面湖泊周圍的苗圃,幾隻樹木妖精在田壟間忙碌著,那些鬱郁生生的魔法草藥,在世界樹的領主光環之下,瘋狂的生長。
卡蘭措顯得很高興,對我說:「苗圃中的魔法草藥有了這些樹木妖精的照料,它們的長勢變快了很多,而且這群樹木妖精還想還可以和植物進行一些簡單的溝通,自從它們接手管理草藥園,從來沒有魔法草藥病死過!所以,我只安排了一位懷孕的獸女守在草藥園那邊。」
接著,就聽見卡蘭措驚訝地說道:「咦,怎麼沒看到諾伊?」
天空中灑落下來的柔和光線,讓這座山坳里的圓形山谷比起其它地方要顯得昏暗許多,山谷中數道拱形的巨大樹根從湖岸這邊,跨越到湖岸的另一半,有的足足有幾公里的縱身,那些乾枯的樹根直徑甚至可以達到幾十米,就像是一座座天然形成的拱橋。
這些樹根的木材遠比鐵木還要堅硬,那株世界樹幼苗對我說:這些都是原本的那棵死去的世界樹的樹根。
如同金色絲帶一樣的時空逆流,帶給了辛柳谷略顯昏暗的光明,這些金色的光芒落進清澈的湖水中,頓時讓那片湖水在微風的蕩漾下顯得波光粼粼。一位渾身赤祼的獸人女戰士像是一條黝黑的大魚,忽然的衝出湖面,在清澈的湖水中露出姣好的上半身,她濕漉漉的長髮緊緊地貼在後背上,晶瑩的水珠掛在她光潔的皮膚上,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停的往下掉落。
她低著頭,雙手輕輕地撩撥著湖水,一步步向岸邊走來,當她露出隆起的小腹的時候,我才有些驚訝的想起來卡蘭措剛剛說的話,她把一位懷孕的年輕女獸人安排在這兒,為我管理著這片草藥園。
這不禁讓我有些唏噓感嘆,若不是人手不夠,我想卡蘭措多半不會這麼安排的。
站在橫跨最大的湖泊的圓拱形的樹根大橋上,卡蘭措向湖邊的獸人女郎大聲的呼喚:「諾伊!」
似乎聽見了卡蘭措的呼喚,湖中的獸女驚喜的抬起頭,目光不停的尋找著聲音的來源,並且用清脆高亢的聲音答應了一聲,那聲音在山谷中不停的迴蕩著,當她那雙跳動著喜悅的眼睛,看到我和卡蘭措的時候,頓時羞紅了臉。
『啊!』的一聲,像美人魚那樣又躍回湖水中,看她靈活的動作,怎麼也看不出來竟是位挺著大肚子的准母親。
卡蘭措從魔法掃把上跳下來,拍拍我的肩膀,有些揶揄看著我說道:「我去和諾伊說會話,你自己去見那棵老樹精吧!」
筆直的從幾十米高拱形樹根橋上跳下去,像是一顆夜空裡墜落的流行,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僅僅是將身體縮在一起,砸在水面上的時候,竟然看不到任何的水花,片刻之後,卡蘭措從諾伊身邊的湖水裡鑽出來,沒想到她的水性也居然這麼好。
為了避免尷尬,我連忙騎著魔法掃把向著湖心小島飛去。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到來,整個世界樹的葉子都在嘩嘩的響個不停,那種聲音像是數萬觀眾的掌聲。
我的精神之海里想起巨大如同洪鐘一樣的聲音:「你來了,我的朋友!」
「是的,應你的呼喚,我來了!」我在心裡默默的回應著。
剛剛進入湖心小島的地界之內,我立刻感受到那種濃郁的生命氣息,兩位身上裹著麻布片的樹木妖精巫師,就站在岸邊,似乎是在迎接我,我在湖岸邊停下來,跳下魔法掃把,並將它收進魔法腰包里。
那些樹木妖精的老巫師微微地向我行禮,然後用沙啞的聲音對我說道:「歡迎您的駕臨,吉嘉領主大人!」
我將手放於胸前,向這兩位樹木妖精的巫師還禮並說道:「感謝您的無私幫助,巫師大人!」
那兩位樹木妖精的老巫師綠色瞳孔里散發出柔和的光,他們渾身都包裹著一層枯樹皮,看樣子顯得有些蒼老,手中握著木柄法杖,聽見我這麼說,連忙向我擺擺手,並顯得有些歉意地說:「我們由於身體過度衰老的關係,很難離開主人樹蔭之外,領主大人的那些魔法草藥,都是我們的孩子們在打理,很抱歉沒能親自幫上您。」
我們一邊說著話,一邊向世界樹走過去。
「無論如何,這些魔法草藥的苗圃,都是受到了您的照顧!」我想了想,低頭從魔法腰包里的拿出了那兩根魔杖,這些法杖曾經都是這些樹木妖精巫師的物品,上次戰鬥的時候,我將那三位樹木妖精巫師打敗,繳獲了這兩根杉木法杖,現在我將它們歸還給這些樹木妖精。
顯然,這些僅僅是啟蒙了初級智慧的樹妖施法者,並不能理解我的用意。但是他們卻知道這兩根魔杖極其珍貴,見到這是我送給它們的禮物,連忙接了過去,對我也是千恩萬謝。我也是為之愕然,沒想到在這樹木妖精的頭腦中,竟然沒有對於以前事的記憶,它們只是世界樹的守衛者。
來到了世界樹面前,我沒想到僅僅三年的時間裡,它居然長成這樣高大。
我想繼續走進它,但這時候我的精神之海中傳來了一個無比清晰的柔和聲音:「哦,不!我的朋友,別再靠近我。」
我停下來,不解地注視眼前的世界樹。
厚重低沉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腦海,世界樹對我解釋說:「我將自己設定在一個時間逆流中,在我的身體周圍,擁有著另一種時間準則,我這裡的時間流速比你現在所處位置的時間流速快了將近一百倍,也就是說,你在羅蘭大陸度過標準的一年時間,對我而言實際上已經整整的過去了百年!」
我驚訝地問它:「你是說,在這三年之間,你實際上已經漲了三百歲?」
世界樹沉默了片刻,默默地回答:「你執意這麼反著說的話,其實也沒錯。所以請你不要踏進我的時間規則中來!」
我言歸正傳:「我在精神之海中,感受到了你的呼喚,有什麼事情嗎?」
世界樹很客氣地說:「很抱歉,因為無法保持太長時間的遠距離精神交流,所以我才喊你過來。那種遠距離的精神交流對我的消耗太大了。」
我繼續追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因為我要急著離開,我擔心自己也許會趕不上帝都皇家魔法學院的位面歷練活動。
世界樹繼續不緊不慢地說:「我知道你最近在地底世界清理那些地精,十分感謝你對辛柳谷做出的這一切,是的,沒有了那些地底世界裡的蛀蟲,我會舒服很多,否則它們總是挖掘我地下部分的根莖。」
我無語地說道:「您不會僅僅是為了對我說一句感謝,就把我喊過來了吧!」
世界樹終於說到了正題:「當然不止於此,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種毀滅的氣息,我的記憶傳承中有一些模糊的記載,這座浮空山的解體,似乎就與那種毀滅氣息有些關聯,那次毀天滅地的大爆炸,應該說是當初地精一族一手造成的,可惜我的傳承之鎖沒有全部打開,無法為你提供更詳細的信息,但是請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要在這片土地上,在動用那種毀滅力量的東西,它們會毀了這個半位面世界!」
我驚訝的問:「你是說火磷彈?」
「是的。」世界樹沉默半晌,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
我沒想到地精一族製作而成的『終極火磷彈』會有這樣大的威力,按照我的猜想,繼續問世界樹:「你是說,這裡在很久以前,曾發生過一次大爆炸,並且將浮空山炸成了九塊?」
「是的。」世界樹再次沉默下來。
我的天啊!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需要多大威力的火磷彈,才能將這樣一整座浮空山徹底的炸開,要知道,我腳下的這座縱深八百里的浮空山,僅僅是相當於整個浮空山的九分之一那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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