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王子為威爾斯舉辦的舞會,就這樣被我和賴安公爵糾紛攪得不歡而散,威爾斯王子派遣他手下構裝騎士團里的幾位騎士將我送回皇家魔法學院的宿舍,路易斯也擔心我在路上被賴安公爵手下刺殺,和他的朋友們也是一路隨行,將我平安的送回魔法學院宿舍,才放心離去。
雖然賴安公爵在帝都貴族圈子裡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愛記仇,但他至少不會蠢到派人潛入皇家魔法學院行兇,我擔心艾麗婭夫人事後會被賴安公爵報復,她如今也無法回巴賓頓家族的莊園去,就讓她偷偷留在魔法學院的宿舍里。
艾麗婭夫人失去賴安公爵這個靠山,在巴賓頓家族註定會受到排擠,比利.巴賓頓不可能會在這時候心慈手軟,一定會找理由請家族長老院通過決議將艾麗婭夫人趕出巴賓頓家族。
事實上,想要離開賴安公爵,是註定要走這一步的。
雖然皇家魔法學院的宿舍規定,非本院學生不能在學院的寢室里留宿,但是對於很多魔法學生來說,這條規定形同虛設,宿舍管理員只能是減低要求,只要沒有學生私下裡投訴,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許女人們的留宿。
賴安公爵一拳打得頗重,路易斯的手臂不自然的垂下來,做到椅子上的還有些呲牙咧嘴的,不用說肩膀上受了一點輕傷。諾亞從我的書桌抽屜里翻出幾張『水療術』魔法捲軸,撕開一張,在『沙沙』的輕響下,一絲絲水系魔法元素的光華落在路易斯的肩膀上,疼得他直冒冷汗。
看到牆角的酒櫃,路易斯讓諾亞幫他倒一杯金蘋果酒。
諾亞輕車熟路地從櫥柜上拿出兩支高腳杯,倒了兩杯金蘋果酒,遞給路易斯和艾麗婭夫人,路易斯一口飲盡,眼中閃過一絲贊色,對我說:「你這兒的金蘋果酒還是蠻不錯的,哦,我差點忘記了你來至於北境的史洛伊特省埃爾城,那可是著名的金蘋果酒之鄉。」
我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發呆的艾麗婭夫人,忽然間失去了一切,讓她變得有點茫然,不知道她會不會早已習慣了那種奢華的生活,情願做一隻關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我這樣冒失的將她從那個紙醉金迷的世界裡拉出來,對她而言不知是好是壞。
艾麗婭夫人呆呆地看著寫字桌上高腳杯里的金色酒液,白藕一樣的手臂有些顫抖,她握住那隻高腳杯,將杯子裡的就灌到喉嚨里,她仰頭時,精美的鎖骨在白膩的肌膚下露出清晰的輪廓,蒼白的臉染上一層胭脂色,眼中帶著一絲茫然。
也許是齊默爾曼莊園的金蘋果酒,讓她受到驚嚇的心稍稍的平復了一些。
路易斯輕輕搖動著酒杯,輕輕笑出聲來,「我估計賴安公爵這時候也是焦頭爛額,我猜他會儘量讓事件擴散的範圍減小。」
雖然胸口猶如萬蟻噬心一樣的疼痛,但我對疼痛的承受能力遠超常人,不用躺在床上『吭吭唧唧』的。
諾亞大概是有點不放心我,在我面前連續撕開了三張『水療術』魔法捲軸,這傢伙還真是不用自己的東西不心疼,這麼一小會兒,寫字桌上那捆『水療術』捲軸就已經耗掉五張之多。
就聽路易斯說:「這次他真的有點拖大了,依仗著自己公爵身份,想要在埃里克的舞會上玩一場仗勢欺人的把戲,可惜踢到了鐵板上,不過你還真的很有勇氣,那顆火磷彈也很不一般,居然能夠將藏在皇宮中的宮廷魔法師請出來,跨越空間裂隙趕過來解決那顆火磷彈,但是還真是把嚇我一跳。」
我正想著要如何解釋那些火磷彈的事,就聽諾亞有些擔心的說:「不過吉嘉,你這時候就惹到了一位公爵,豈不是你以後要在帝都里夾著尾巴做人?」
路易斯篤定地擺擺手,說:「不至於,今晚既然有威爾斯王子出面,就足以說明皇室的立場了,事情應該可以到此為止,畢竟這老傢伙要依仗皇室的地方還很多。」
諾亞看了看坐在角落椅子上的艾麗婭夫人,欲言又止。
隨後,露出一絲擔心神色,問他哥哥:「布斯曼家族雖然多年霸占著格林帝國豪門貴族財富榜第三的位置,這多半是因為他們家族擁有的附屬位面數量在各個豪門世家裡面,也是要排到前三的位置,路易斯,你說會不會有人為了巴結賴安.布斯曼,會上魔法學院這邊來找吉嘉的麻煩?」
這時候,才能感覺到作為門薩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路易斯看待問題,比諾亞長遠得多。
就聽路易斯說:「我可不認為布斯曼家族還能有這麼豐厚的家底,這些年,他們家族在華沙位面上部署了數十萬的軍隊,投入了大量的資源,居然還要依靠皇室的援軍打開局面,估計這幾年陷入了戰爭的泥沼,讓布斯曼家族有苦說不出,要不是這次威爾斯帶著騎士團在肯帕托河戰役取得一場勝利,恐怕還要在位面上與淵獄惡鬼們僵持,指不定哪一天才能獲剩。」
對於布斯曼家族的情況,路易斯知道很多。
「就算是多麼富饒的位面,這麼多年一直內耗,也早就讓布斯曼家族蝕了老本,這次賴安借著威爾斯殿下勝利的機會,到帝都邀功,也多半是想要尋找其他的大領主,想要他們帶著構裝騎士團駐入華沙位面,將華沙位面的局勢打開,這麼一鬧,估計那些隱藏實力的各個豪門也要慎重的考慮一下,將自己的軍隊進入華沙位面的泥沼之中,究竟能不能獲得足夠多的利益。」
他嘴角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又說:「我估計,這件事經過舞會上的鬧劇,多半是要平添幾分難度,畢竟沒有多少人願意布斯曼家族能擺脫華沙位面的戰爭泥沼,讓布斯曼家族的有生力量一直這樣耗在華沙位面上,才更符合各個家族的利益。」
「這麼一說,賴安那老傢伙豈不是要恨死你了,吉嘉?」諾亞苦惱地抓了抓頭髮。
路易斯對此也深以為然:「怕是明天一大早,你用火磷彈按在賴安公爵臉上的魔法照片就會出現在帝都魔法報上,魔法報的那些編輯可不會給賴安保留什麼面子,不過說真的,到頭來這份仇恨還是要算在你的頭上。」
諾亞知道事已至此,也沒有了任何可以緩轉的餘地,就說:「真想看看賴安暴跳如雷的樣子。」
「不過想想,今晚上他實在沒必要一開始就做的那麼絕,他一到帝都,就來這麼一手也不是太光彩,不知道魔法公會那邊會有什麼樣的反應,至少在這種公開場合之下,一位擁有三轉實力的大公爵這麼欺負一位初級魔法師,這件事免不了被魔法公會裡那些老頭子拿出來說事兒。」路易斯這句話是在指責賴安公爵一開始不該下手這麼重,以至於我的反應也有點過激。
這時候似乎大家都沒提過萬一那顆火磷彈真的在舞會上爆炸,會有多麼大的影響。
看到諾亞偶爾會將目光落在艾麗婭夫人身上,他大概是認為這件事完全是因為艾麗婭夫人而起。
艾麗婭夫人身上的禮服已經在剛剛的舞會紛亂之中,裙擺上被磨了幾個大洞,身上沾滿了泥土,白藕一樣的胳膊上蹭破了皮,盤在頭頂上的長髮顯得有些凌亂,白淨的臉上抹了一道黑灰,整的個人顯得有些狼狽,她臉上還沾著淚痕,臉上茫然地看著我,成熟的風韻在這個時候展現得淋漓盡致,這種狼狽的模樣反而比精緻妝容更加引人憐惜。
我對路易斯和諾亞講述了與昆汀的一些過節,說起昆汀現在不敢在帝都里出現,也多半是因為我的關係,他擔心和我碰面的時候,我會要他履行諾言進行決鬥,也許他對於能戰勝我沒有一絲信心,又怕挨頓毒打,所以才不敢在帝都出現。
見我躺在床上絲毫不為現在的處境而擔心的樣子,諾亞有些話欲言又止。
之前和耶基斯學者平時閒聊的時候,我們也曾討論過格林帝國的政治體系,各地的大公爵在自己的領土裡完全就是土皇帝,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正是這種權利讓他們心底有些失衡。
「你不會是明知道賴安公爵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還故意站出來惹怒他的吧?」路易斯這時候好像咂摸出一點味道來了,可是他又偏偏有點不確定的說:「不不不,這一切都是巧合,一定是的。」
隨後他又給自己一個肯定的結論:「誰願意無緣無故的去惹怒一位公爵大人。」
最後又問我「你確定不用叫個醫生或者治療魔法師什麼的,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加拉赫魔法師恰好還在商行里。」
我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就是一位很出色的水系魔法師,擅長治療術。
路易斯並沒等太久就拖著他受傷的肩膀離開皇家魔法學院的宿舍,臨走還對諾亞叮囑說,要是再遇到麻煩就派人去翡翠海灣商行通知他一聲。
今晚舞會上發生的這件事,除去最後賴安發狂並催動自己『勢』的虛影對我進行音波攻擊,讓我瞬間失去了控制火磷彈的能力,以至於火磷彈被引爆,超過了我的料想,其他倒是都在我料想之中,我也想過自己可能會受傷,只不過沒想過會受這麼重的傷。
看到我的傷勢還算穩定,諾亞一路嘀嘀咕咕地返回自己的宿舍,他有點後悔為什麼沒有親自參加埃里克王子的舞會,以至於錯過了這麼大的一件事。
擁有『自愈』血脈之力的我,根本不需要擔心身上的傷多久才能恢復,我躺在床上艱難地伸手,想要摸摸斷裂的肋骨有沒有全部復位,可惜扯動手臂的時候,五臟六腑就像是如同油烹一般的疼,我吸了一口冷氣,決定放棄這種嘗試。
艾麗婭夫人見我在床上想要動一動,連忙湊到床邊,可惜她這麼多年一直是被人服侍慣了,倒是不怎麼會伺候別人。
我對她眨眨眼睛,表情儘量輕鬆一些,然後才對她說:「你要相信我,這樣的生活不會過太久的,我會讓你從巴賓頓和布斯曼兩個家族的陰影里擺脫出來,讓你可以自由的享受這片蔚藍的天空,無論身在北境的史洛伊特城,還是在帝都、海音絲、奇岩城,都可以不必顧及身後的那個影子。」
她見我受了這麼重的傷,卻還在考慮她今後生活的問題,感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是流著眼淚不停地傻傻點頭。
我想伸手去抹掉她臉頰上的眼淚,卻是因為疼痛,動作只是進行了一半就停止了下來,只好說道:「別擔心,別忘了我們是從北境省走出來的人,我要給史洛伊特城裡的景月.愛麗大公爵寫封信,北方的夏天對於北風軍團來說,就像是一個漫長的休假,也許他們根本用不了這麼長時間的休假,你能不能去宿舍管理員那幫我取個信封來,也許還能遇到我的扈從,這時候她應該快趕過來了。」
艾麗婭夫人點頭答應了一聲,提著長裙推開寢室門走了出去。
我只是想將艾麗婭夫人支開一小會兒,趁機用『時空碎裂者之錘』打開一道傳送門,將卡蘭錯從地底倉庫里喚出來,如今在地底倉庫的傳送祭壇外總會有輪值的獸人戰士,所以即便是我無法走進地底倉庫,一旦傳送門被打開,卡蘭錯也會在第一時間走出來。
獸人族戰士更擅長『接骨術』,因此我才想將卡蘭錯喚出來,又擔心卡蘭錯忽然出現在房間裡,沒辦法對艾麗婭夫人解釋,只好說有扈從外面趕來,至於兩個人不能在走廊和樓梯之間碰面,那又有什麼關係。
從傳送門裡走出來的卡蘭措儘管有了一些心理準備,可還是被我渾身血淋淋的樣子嚇了一跳。
「難道是你和威廉的決鬥提前了?」卡蘭措皺著眉看著我胸口的傷,疑惑地對我道。
我苦笑著搖頭,只好將下午舞會上的事情,對她重新講述一遍。
這時候,她開始認真仔細的檢查我身上的傷勢,看到我那略微有些塌陷的胸口,眉毛幾乎擰在一起,不過手上沒有任何遲疑,我的全身上下的骨骼全被她摸了一遍,她咬著嘴唇,一句話也不肯說。大概是在怪我沒事非要招惹一位公爵,算是自討苦吃。
馬上,我就開始後悔將卡蘭措叫出來了,因為賴安公爵讓我品嘗到的痛苦,她幾乎又讓我品嘗了一遍,她將那些幾乎要完全癒合的肋骨小心翼翼的掰開,又重新的拼接了一下。
雖然疼得我死去活來,但是這次感覺呼吸順暢多了。
艾麗婭夫人手裡拿著一個信封從外面走進來,看到床前的卡蘭措,明顯的錯愕一下,驚疑地問我:「吉嘉,這位是您的扈從?」
她見我點點頭,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門口,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見蘇和塔卡瑪一前一後,從外面的走廊里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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