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山谷里的那場戰鬥早已平息,然而給日怒之橋林區留下的卻是滿目瘡痍,如果從空中鳥瞰,便可以看到在日怒之橋的山地上到處是一些枯樹林,這些枯樹林經過大火的洗禮之後留下一片焦糊的痕跡,苔蘚們似乎無法在焦木上生長,因此只侵占到了枯樹林的邊緣。
我們的隊伍行走在枯木林的邊緣,透過那些焦黑的枯木,可以看到一些破土而出的小樹苗,正是這些樹苗為枯樹林增添了一抹新綠。
尼布魯蛛人在這裡一共建立了四座蜘蛛營地,它們試圖將這些營地連在一起從而形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曾經有近萬隻巨型蜘蛛在這裡開拓營地,而今只能在焦黑的泥土裡發現一些巨型蜘蛛的殘肢斷殼。
一根布滿了裂紋的觸肢埋在泥土裡,露在外面的部分只有短短一截兒,或許只是一根斷肢,或者是被邁進土壤中整個巨型蜘蛛的屍骸。
也正是由於尼布魯蛛人在日怒之橋前面的慘敗,吹響了尼布魯蛛人從耶羅位面黑森林南部撤退的號角,大批尼布魯蛛人退到黑森林最南端的沼澤海的邊緣。
蜘蛛營地周邊的林地里,一些巨樹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有些巨樹是被禁錮在林地間的樹精,也有一些僅僅是普通的巨樹。
守在日怒之橋頭上的那棵戰爭古樹在樹根處重新萌發出一片盎然新綠,只是那根被砍倒了的樹幹已經沒辦法重新聳立起來,就在巨大的樹根旁邊,一棵青色的小幼苗正汲取著戰爭古樹龐大根系輸送來的養分,僅僅過去大半個月的時間,這棵戰爭古樹的幼苗就已經長得如同十年左右的橡樹。
那根橫在日怒之橋橋頭的粗壯樹幹上的葉子已經全部凋零,巨木就像是一道百米長的樹牆橫在那,枯樹的樹皮上布滿了一層厚厚的青苔,我們的騎士團駐紮在樹牆的南側。
日怒之橋上的土著勇士們對我們顯示出了極大的熱情,他們給我們的構裝騎士們送來了一些荊棘環形山谷裡面特產的水果,而且迫不及待地將我請進了荊棘環形山的湖邊林地里。
我經過日怒之橋的時候,與那棵日怒之橋的守衛戰爭古樹迪讓打了個招呼,蒼老的面孔從樹根裂開的樹皮之間浮現出來,對我友善的笑了笑。
「年輕的人類勇士,這次的旅行一切順利嗎?」戰爭古樹語氣溫和地向我問候了一句。
我在大樹樁前停下來,這時候才看清楚,那棵拔地而起的高大橡樹竟然是從樹樁上長出來的枝,我對這位名叫迪讓的戰爭古樹說道:「還行,雖然中途有些波折,但是結果還是能夠令人滿意的。」
他聽我這句肯定的答案之後,有些激動地說:「這麼說……你已經拿到了十二枚力量之匙?」
「是啊,戰爭古樹先生。」我笑嘻嘻地說道,拉開硬皮甲的領口,向他展示項鍊上的心形飾墜。
「呵呵,你可以直接叫我迪讓,年輕的人類勇士。」迪讓笑得很開心。
「迪拉姆智者正在湖邊等您……」站在我身旁的土著勇士忍不住提醒了我一句。
我向迪讓投以歉意的目光:「抱歉,迪讓先生……」
迪讓對我微微點了點頭,那張樹臉漸漸地從樹根上消失了。
我們沿著日怒之橋繼續趕路,四周沉寂下來,四位土著勇士手持黑鐵長矛,他們板著臉表情嚴肅,一點也不風趣兒。
在經過日怒之橋的時候,看到橋上駐守的數千土著勇士一臉羨慕的樣子,他們彼此交頭接耳好像在談論我。我從普雅卡少女時候那位土著戀人身邊經過,看到這位年輕的吉爾達部落勇士表情有些尷尬,見我看向他,轉過頭避開了我的目光。
他顯得有些侷促,這群年輕的土著勇士當中要屬他的武器裝備最精良,他想要將手裡的黑鐵長矛藏到身後去,但是身上精良的鏈甲卻是無論如何也來不及脫掉了,他身上的鏈甲並不在我與日怒之橋戰爭古樹交易清單之中,我猜應該是來到這兒的吉爾達部落同胞給他的。
畢竟他來至于吉爾達部落,未來會成為吉爾達部落的首領,就算是在日怒之橋,也會獲得部落那邊最好的照顧。
荊棘環形山谷里還是那副老樣子,無數樹精擠在這座山谷裡面,走在荊棘環形山山谷林地中,我有一種很強烈的壓迫感,就仿佛站在熱鬧的廣場上,到處都是人擠人的景象,而偏偏我經過的地方有一條寬敞的林道。
林道兩側那些樹精們雖然沒有露出面孔來,卻給我一種『我是所有目光的焦點』這樣的感覺,或許這只是個錯覺。
……
荊棘環形山有一座占地近百畝的中心湖,整個環形山的雨水多半都匯聚於此。
進入夏季之後,湖水的水位持續上漲,湖水都已經蔓延到了迪拉姆智者的樹根旁邊,站在戰爭古樹迪拉姆長老的腳下,可以清晰的看見被湖水漫過的草地藏在水底,就像是湖底長著一片綠油油的草毯,青山碧水之間,湖光山色美輪美奐,正是一處景色秀美的好地方。
上次來這裡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有欣賞荊棘環形山景色的心情,因此也沒注意到這些。
這次不同,湊齊了十二枚力量之匙,尼布魯蛛人又紛紛向著黑森林最南端的沼澤海逃竄,壓在心中的大石頭一下子消失了,仰望頭頂灰濛濛的雲層都覺得沒那麼壓抑。
迪拉姆智者巨大的臉孔出現在六七十米高的樹幹上,它是荊棘環形山裡面最高大的戰爭古樹,傘狀的樹冠直徑甚至超過了百米,看起來就像是一把巨大的雨傘,它擁有兩根幾十米長的粗壯樹枝,就像是人們的手臂。
「年輕的人類勇士吉嘉,你將十二把力量之匙帶回來了嗎?」它說這句話的時候,露出期待地目光來。
我仰頭費力地看著他說:「是的,迪拉姆長老,不過在我湊齊十二把力量之匙的時候,這些力量之匙聚在一起變成了一塊心形飾墜。」
說完,我將脖子上的項鍊解下來,將那顆化成了心形飾墜放在手中展示給迪拉姆長老。
果然,迪拉姆長老認識這件飾墜,一下子就喊出了它的名字:「哦!這顆『力量之心』,竟然真的讓你拿到了!」
說完之後,又補充道:「沒錯,當所有戰爭古樹手中的力量之匙湊齊之後,就會形成一枚開啟封印法陣的鑰匙,我們稱它為『力量之心』,這枚『力量之心』曾經擁有無比強大的法力,但現在已經感受不到了。」
我對迪拉姆長老問道:「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可以幫諸位解除腳下的封禁法陣了?接下來我該怎麼做呢?」
我踮起腳尖,將手裡的力量之心高高舉起了,示意迪拉姆長老可以接過去,不過迪拉姆長老並沒有這樣做。
迪拉姆長老讓我和卡特琳娜站在它的手心裡,它將我和卡特琳娜兩人一起舉起來,直到與它視線平行。
他頗為感慨地說:「得有人幫我們進入湖心那座祭壇裡面去,你只需要將這枚力量之匙放在祭壇的魔法中樞的寶石凹槽里,那座封印法陣就會停止運轉,不在汲取我們的力量,也不會在束縛我們,『自由』這個字對我們來說可真是久違了。」
「只需要放上去嗎?不需要誦讀魔咒什麼?」我詢問道。
迪拉姆長老對我說:「不,完全不需要,當初世界樹在布下這座封印法陣的時候,就曾經做出一番預言:未來某天,有能力湊齊所有戰爭古樹手中的力量之匙的必定是外族的勇士,他會在黑森林最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聚齊所有的力量之匙解開封禁法陣,而且還會幫助古樹精一族度過危難。」
聽它這樣說,我表情有些尷尬,因為我並沒有打算讓北風軍團的構裝騎士們走出黑森林,去和那些尼布魯蛛人拼命。
「額,事實上,我想那位世界樹先生前半段預言都已經實現了,但是能否一起打敗尼布魯蛛人暫時還猶未可知。」我對迪拉姆長老說:「因為一旦它們離開黑森林進入沼澤海,在失去諸位戰爭古樹幫助的情況下,我們的構裝騎士與蛛人戰士交手,並沒有任何的優勢可言,在黑森林裡,我們每次能夠打敗它們,依靠的是您麾下那些樹精戰士幫助。」
聽到我這樣說,迪拉姆長老哈哈一笑,對我說:「年輕的人類勇士,你可能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當你幫我們解開封禁法陣之後,我們這些黑森林裡的戰爭古樹將會重新獲得自由,黑森林裡所有活下來的樹精戰士們也是如此,到時候,無論去哪裡征戰,只要是耶羅位面,只要是有土壤的地方,樹精戰士們能夠發揮更大的力量。」
我居然忘了這些戰爭古樹和樹精在解除封禁法陣之後是擁有行動能力。
於是我向迪拉姆長老問:「您是說,當封禁法陣解除之後,你的樹精戰士可以跟隨我們構裝騎士團,去耶羅位面任何一處有土壤的地方?」
隨後,我的腦海里出現一些畫面,想像著迪拉姆長老身後那些樹精在戰場上排成一列,用身體擋住那些尼布魯蛛人戰士的進攻,樹精後面站一排野蠻人奴隸,戰鬥或許會變得異常簡單。
戰爭古樹迪拉姆長老說道:「那是當然的了,畢竟我們已經締結了盟約,在尼布魯蛛人這個問題上,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將它們徹底從耶羅位面上趕出去……不過我想有必要在盟約上增加一些新條款,比如古樹精一族與格林帝國人共同生活在這片黑森林裡,我也需要您的一些承諾。」
聽到迪拉姆長老談論起我的承諾,我問道:「那麼,迪拉姆長老,到底需要我做出什麼樣的承諾呢?」
迪拉姆長老對我說:「很簡單,格林帝國人在黑森林中不可以再肆意砍伐樹木,不再捕殺樹精一族的擁護者和耶羅位面上的原住民……」
我對迪拉姆長老說:「這些當然都沒問題,雖然我承諾無法代表我們格林帝國駐紮在耶羅位面的最高執政官,我們可以將薩摩耶公爵請過來,大家簽署一份同盟協議,畢竟以後很長時間,我們會共同生活在這片黑森林裡,互相尊重是最基本的行為準則。」
聽我這樣說,迪拉姆長老乾枯的老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它又對我說:「吉嘉勇士,你真是與我見過所有格林帝國人都不同,那些驕傲自大的格林帝國人只會提出一大堆無理要求,可沒有人向你這樣,為我們古樹精一族的角度考慮這些事兒!」
「……那個,這時候我們聊這些,好像還有些為時過早,我看我還是先將諸位腳下的封禁法陣解開吧。」我對迪拉姆長老說道。
接著我又問:「迪拉姆長老,你說在湖心處有一座祭壇,我怎麼沒看到,會不會是夏季山谷裡面的雨水太大,湖邊的水位暴漲將祭壇淹沒了,那麼待會我要潛入水下完成解除封印的儀式嗎?」
迪拉姆長老呵呵一笑,用它的大手將我舉高了一些,並對我說:「不,吉嘉勇士,你沒有看到湖心祭壇,並不是胡說將祭壇淹沒了,而是你需要站得更高一點。」
站在高高的戰爭古樹肩膀上,這次我居高臨下的鳥瞰這片清澈的淡水湖,這座中心湖如同綠寶石一樣鑲嵌在環形山谷里的一顆綠翡翠。
這時候,我看到緊貼著湖面居然真的有一座祭壇,或者說那是一座祭壇的入口,如果不是居高臨下這樣觀察,還真是很難發現那裡,而且看起來中心湖周圍這五棵戰爭古樹多半也是為了守護這座祭壇。
接著我便對迪拉姆長老說:「好吧,我看到那座祭壇了,迪拉姆長老。」
迪拉姆長老將我放到它的腳下,本來它還想讓土著勇士們抬過來一艘獨木舟,吩咐土著勇士的話剛說到一半,就已經見到我和卡特琳娜站在水面上與它揮手,這才一臉釋然地與我們擺了擺手。
隨後我便帶著卡特琳娜向湖心浮在水面上的那座祭壇入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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