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飯店出來,李和感覺喝的有點太懵了,不敢再開車了,就靠著車門準備散散酒勁晚點再走。喝完酒以後酒精可以加速血液循環,頭部供血增加,思維會變得活躍,才會有李白斗酒詩百篇的故事。
因此會有平時鬱悶的、煩心的、糾結的,這會兒通通都感覺想明白了。可是呢,一清醒的時候,又tm糾結的一天!
其實,清醒的時候最痛苦!舉杯澆愁愁更愁。
但是喝酒有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酒勁剛上來,倍兒精神,感覺頭腦格外敏捷。可以積極往下喝。
第二個階段,酒勁上頭,精神開始萎靡,手腳身體漸不好使。
第三個階段,撲——
李和現在還處於第二個階段,腦子再清醒,身體也不會受神經控制,喝酒開車是可以的,但是喝多酒開車就是作死了,喝多酒不開車,這點控制力他還是有的。
他剛沒有閉眼一會兒,一陣急促的汽車喇叭聲把他給驚醒了。
看著一個瘦高的中年人從車裡走了下來,他有點印象,這也是新聞聯播的高頻率人物。
他不敢大意,拍了下額頭,笑著問道,「這位同志,有什麼事嗎?」
中年人道,「我見過你的照片,你姓李是吧?」
李和點點頭,「是的。」
中年人伸出手道,「我跟劉保用同志是一個單位的。」
「你好。」李和也伸出手,心裡有點驚悚。
「你的論文我都看過,很是讓人欽佩。」
「謝謝。」
「這是我號碼,有什麼困難以後打我電話,我們雜誌社可以盡力幫您。」中年人從司機手裡接過一張紙片,然後遞給了李和,「以後我喊劉乙博吃飯你也跟著去,大家都是朋友了,可以相互關照一點。」
李和接過,也不好表態,只是笑著道,「謝謝。」
他不敢拿這話當真,與任何人接觸時,他要常常問自己,我有什麼對他有用?使他得益。如果我不能以個人的道德、學問和修持的力量,來使人受益,就等於欠了一份債。
他偶爾也讀三國來窺探大人物的心思,比如曹孟德這老幾算是亂世梟雄,有匪氣,有戾氣,「對酒當歌」里,還有那麼一股遺世獨立的出塵的味道;卻在小心思里,透出了一點人間暖意。
曹操在要掛之前寫了《遺令》,全是雞零狗碎的日常。一生戎馬,臨別人世,他最急切說的話是:愛妻愛妾們平時都很勤勞辛苦,我死了以後讓她們住銅雀台,不要虧待她們。
後面的話更有點不可思議:餘下的薰香分掉,不要用來祭祀,免得浪費。關心的是各個房的妻妾和閨女兒子。
曹老大說:我一生不覺得對不起誰,惟獨不知到了九泉之下,如果子修向我要媽媽,我該怎麼回答。曹操夫妻倆曾經鬧彆扭,一氣之下將子修媽媽轟到了鄉下,後來去請也請不回來。
曹操閉眼前放心不下的還有最小的兒子。他要是死了,等於小兒子沒爹媽了,讓他擔憂不已。
老曹的遺言確遭到了很多人的不屑,蘇東坡都說,「留連妾婦,分香賣屨」,兒女情長的哪裡有梟雄的霸氣。
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誰又沒那一縷柔情百轉真性情呢。千百年後,正是一縷真性情,才讓曹操摘去「白臉」面具,成為一個真切的人。
看著中年人遠去的車子,心裡還在一陣恍惚,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種大佬會是劉乙博的同學,難怪劉乙博可以橫豎什麼都不怕。嚇得突然覺得身上有股涼意,原來不知不覺中出了一身冷汗,被中年人這麼幾句話挑撥的精神過於緊張。中年人儘管說話很和氣,李和卻是感受到了不同的氣場。
每個人都擁有屬於自己的氣場頻率。當他的氣場與某個人的氣場頻率相近時,你們會自然而然地相互吸引,更容易「合得來」。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這種自然的親切感。
不過,中年人的氣場頻率會與他的完全不同,所以他看見的第一眼就覺得緊張,甚至情緒激動。當然也許是心裡暗示的作用,他知道這個人有多牛,如果不知道這個人的根底,他也許就沒這麼緊張。
得罪了這種人,他死都找不到地方。
他又為自己的沒出息而羞惱,不過還是自我安慰,就是李科來了也得乖乖裝孫子。
這樣一想,心裡果然好受多了。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這個現實是必須承認的。人分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層,沒有他這種魚鱉蝦蟹,哪有這些花花世界,對大人物來說,我捧你時你是個玻璃杯子,我鬆手時你就是個玻璃茬子。
自己要是沒能耐沒本事,誰都不能慣著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多麼多麼牛逼,再厲害的香水也干不過韭菜盒子
說實話,地位差異太大根本沒辦法做朋友,最好聯繫都不要聯繫,否則委屈的都是自己。
人在江湖,最重要的是先保護自己,捍衛自己的利益。
周萍見李和還在巷口發呆,就上去問道,「我讓人開車送你回去吧。」
李和揉揉腦袋道,「不用。泡杯茶給我。」
周萍去給李和倒了杯茶,「你要不進屋坐會再走吧。」
李和道,「你今天怎麼對孟建國的媳婦這麼熱情?」
今天孟建國的媳婦過來,周萍基本是圍著她一個人轉,客氣的不得了,李和就感覺哪裡不對勁。
周萍不好意思的道,「孩子不是要升初中嘛,他戶口不在這裡,有點麻煩。」
「想去附中?」李和算是明了了,孟建國的媳婦是附中的老師,同時也兼任教導主任。
周萍為難的道,「也是沒撤了,他爺奶年齡大了,他要是在鄉下讀書,根本沒人照顧他。」
即使現在有錢了,讓她為難的事情依然很多,就是簡單的孩子的上學問題都解決不了,她前前後後託了那麼多關係,沒人都搞的定。
「她同意沒有?」
周萍搖搖頭,「沒鬆口,就是光說困難,說開學以後再看情況。」
李和笑著道,「你怎麼沒跟我說?」
「又不是多大的事,你何必犯難。」
李和道,「你明天置桌好酒好菜,我幫你請過來,一準成。哪怕她不成,不是還有何芳吧,理工附中也不錯的。」
周萍道,「何妹子也不容易,可不敢麻煩她。那我明天就置酒席?」
「就明天吧。」李和相信這個面子孟建國兩口子會給的,上學這種事就是他們一句話的事情,對外面不熟悉的人,他們總要端點架子,要是隨便的人都答應了,他們非累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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