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陣陣,黃色鑲紅邊的旗幟迎風獵獵作響,這是阿敏所統帥的鑲黃旗開始攻城了。
阿敏騎著一匹紅鬃馬,手持一桿精鋼虎槍,沖在眾多的八旗騎兵最前方,向城頭一指:
「城破之時,雞犬不留!」
「殺!」
負責守衛的鄒儲賢三十餘歲,正是器宇軒昂的壯年時,他精神抖擻地站在城頭,毫無懼色,神態自若的指揮守城。
「啊——!」
一名身披重甲的鑲黃旗騎兵剛剛飛馳到城下,就直接被一顆彈丸炸飛,連人帶馬,血肉模糊。
殘肢斷臂橫飛在半空,霎是血腥。
「轟隆隆——」
一顆又一顆的炮彈,被明軍從城頭髮射出來,落在攻城的後金軍之中,每落到一處,便是人仰馬翻,慘叫不已。
血肉之軀,可抵不住火器的威力。
定遼左衛是朝廷在遼東重點打造的大城,又是遼東都司的治所所在,火器配備比昔日的瀋陽都要充足。
阿敏攻打的南門,垛口足有一百六十餘,其中三十多處都架著令八旗勁旅膽寒的重炮,其餘垛口也都人頭攢動,不是大小銅鐵炮,就是猛烈射擊的鳥銃、弓箭。
游擊將軍王宣雖說是犯了錯誤,但他並不是孬種。
此刻王宣正帶著親兵,來回走在城頭,腳步不聽,嘴巴也一直張著,不斷的厲聲大喝:
「開炮!」
「幹什麼呢?石頭往下砸!砸不到人,也要嚇唬奴兵一番,要他們沒那麼容易攻得上來!」
城下,戰馬飛馳。
後金兵先是鑲黃旗漢軍悍不畏死的抬著雲梯,跟著盾車攻城,前方炮火連天,後面也是刀槍爍爍。
鑲黃旗一旗大軍四路排開,殺氣騰騰,仿如四股浪潮,從平原之上湧向城下,女真騎兵們各自施展馬術,向城頭射出箭簇。
城頭的炮彈沒有一顆聽寫,在偌大的平原之上,硬生生炸形除了一個後金軍見之膽顫的隔離帶。
左衛城下,土塵四濺,灰煙滾滾,慘叫聲不絕於耳。
前面跟著盾車的鑲黃旗漢軍還在沖,後頭騎射的女真騎兵卻已經變得有些膽怯,因而失誤更多。
驍勇善戰的女真騎兵,因為遭受了城頭炮火和風沙的干擾,逐漸出現了重大的傷亡。
前面漢軍無論傷亡多少,阿敏沒有絲毫的心痛,因為只要一回到老寨,他們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補充回來。
很簡單,強征遼民就行了。
擄掠壯丁,這一向是他們的強項。
可是鑲黃旗的女真騎兵遭受炮火傷亡,這是阿敏不願意看見的。
如果鑲黃旗傷亡達到一定程度,不僅回去無法和努爾哈赤交差,自己的勢力也會有所損失。
自己的勢力有損失,這是黃台吉樂於見到的,雖說阿敏現在和黃台吉關係還算不錯,可那是因為沒有矛盾衝突。
老汗一死,他們兩人必有爭端,這就連頭腦簡單的阿敏都能提前預知得出來,何況是老謀深算的黃台吉。
正在思量間,前頭的漢軍已經被城頭明軍炮火嚇退,狼狽不堪地扔下數百具屍體,緩緩後退下來。
見狀,阿敏上前手刃了一名漢軍都統,他將這名漢軍都統的腦袋懸於槍尖,喝道:
「敢退半步者,殺無赦!」
「殺!」
礙於後方督戰隊的淫威,漢軍不得不再次用命,奮不顧身地衝上去,向後必死,向前攻下城鎮,尚有一絲活路。
阿敏的本部大軍如同飛蛾一般,撲向定遼左衛城。
這一次,漢軍是真的不要命的在沖。
不消半刻的功夫,定遼城外屍橫遍野,城下漢軍的屍體甚至堆滿了極深的護城河,漢軍終於登上了左衛的城牆。
這時起,城頭明軍不得不開始與瘋狂的鑲黃旗漢軍進行白刃戰,雙方兵士面對面的劈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鮮血如雨,涓涓細流直抵城下,染紅了狹長的護城河。
城上依舊炮火連天,箭矢如雨,明軍喊殺著與八旗漢軍廝殺到一處,這個時候,沒有人會對這些被強征來的昔日遼民留手。
因為在戰鬥當中,對方為了活命,是不會給你活路的,給敵人活路,就相當於堵住了自己的活路。
城門之下,攻伐不絕。
阿敏領著鑲黃旗的女真騎兵位於小坡之上,靜靜看著相持的攻城戰鬥。
在這個亂世,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在遼東的遼民,他們的存在的唯一價值,對於後金來說,就是在攻城時擔當悍不畏死的炮灰。
不多時,阿敏輕輕點頭,道:
「差不多了,讓女真的勇士們去收割戰場吧。」
身旁白甲騎兵聞言,取出腰間的號角,向身後黑壓壓的女真騎兵發出了一道鳴音。
隨即,遠處煙塵騰起。
鑲黃旗的女真騎兵們不再只是在周圍發射箭簇,他們分為四路環繞起整個城鎮,配合著鑲黃旗的女真重步兵,對左衛城進行最後的進攻。
游擊將軍王宣頭頂的鐵盔,不知何時起便不翼而飛。
他手持利劍,披頭散髮地站在城頭,機械地揮出一刀又一刀。
虛報兵額,吞沒糧餉,這些事的確是他做的,自此他多日內疚不安,可是他也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總而言之,今日他將要用實際行動證明,他依舊忠於朝廷,忠於皇帝,絕不是貪生怕死,利慾薰心之徒!
火炮聲音愈來愈大,風沙也越來越濃,形勢愈發對守城的明軍不利。
儘管如此,鄒儲賢還是率領家丁親自督戰,奮死守城,與攻城的漢軍相持不下。
瓮城,游擊將軍王宣一刀砍死了一名漢軍都統,還沒來得及高興,只覺腹中一涼,繼之痛如刀絞。
一張醜陋的女真面容出現在他的眼前,卻是激戰正酣時,阿敏率領的鑲黃旗女真兵突然加入戰場。
轉瞬間,整個定遼左衛的形勢都危急起來。
明軍再也堅持不下去,精疲力竭的守城將校面對精神充沛的女真兵時完全抵抗不住,數息之間,紛紛戰死。
王宣被這名鑲黃旗的女真兵一刀捅入小腹,後者正在大笑,仿佛已經準備好將他的頭顱作為自己的前程,獻給他們的大汗。
「你們這幫建奴,我日你們老祖宗!」
王宣拼盡最後力氣,雙腳一跺,渾身使勁,眨眼間就抱住這名女真兵,將他按在地上,沙包大的拳頭不斷向他臉上砸過去。
「殺建奴!」
「殺建奴!!」
一時間,拳頭和臉的碎肉攪在一起,血肉模糊。
這名鑲黃旗女真兵生得人高馬大,又是努爾哈赤的親兵,但卻完全不是王宣的對手,被死死按在身下,急的額上冒出斗大汗珠,依舊無可奈何。
一會兒以後,王宣倒了下去,他身下的這名女真兵亦是被打得面目全非,沒了丁點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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