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錦衣衛千戶楊寰一腳踹開周府的大門,抽出明晃晃的繡春刀,「捉拿周嘉謨全家,一個也不要放過!」
語落,上百名北鎮撫司的校尉魚貫而入,在周府外的街道上,還有幾十名錦衣衛嚴陣以待。
幾名百戶將手握在刀柄上,靜靜等待著命令。
很快,周府內一片的雞飛狗跳。
錦衣衛衝進去,逢人就抓,見桌就掀,不論男女老少,都是一併拿下,偶爾遇見抵抗的,也都是毫不猶豫痛下殺手。
隨著太陽逐漸升起,北京城慢慢的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農戶們去往城外分得的田地耕種,小商小販們繼續回到攤位上吆喝叫賣,街上的行人也愈發多了起來。
幾日之間,北鎮撫司居然出了這麼大的陣仗。
知道抓的是誰,所有人都是覺得不可置信,昨天還去刑部坐班的吏部尚書周嘉謨,堂堂的天官老爺,今天就被抄家了。
錦衣衛在周府中進進出出,很快鎖拿了包括周嘉謨妻趙氏,子周復言在內的一家三十六口上街。
隨後,在街上等待多時的幾十名錦衣衛進入周府,搬出了一個個大箱子,一撥是抓人,一撥是抄家,看似雜亂哄鬧,實則分工明確,有井有條。
這個時候,一個家僕忽然從周府跑出來。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話音剛落,一名錦衣衛百戶追出來,舉起佩刀,對準正奪路狂奔的那個家僕扔了出去。
百戶的佩刀狠狠刺進家僕的後身,慣性還帶著他向前飛撲到數步之外,方才在周圍百姓驚恐的目光中咽氣。
百戶追上去,在眾人眼中抽出滿是鮮血的佩刀,若無其事的擦了擦,轉身喝道:
「北鎮撫司奉旨辦案,閒雜人等迴避!」
說完,周圍人群頓時哄然散去。
不多時,棋牌街外已經是人山人海,錦衣衛都指揮使許顯純一身最為華麗的飛魚服,站在往日用於處決罪犯的高台之上。
見周府的人已經從街的另一側被押過來,暗自鬆了口氣,隨後大聲宣道:
「吏部尚書周嘉謨,勾結兩廣總督何士晉,謀害福建總兵俞資皂,今鐵證如山,抄家滅門!」
「斬!」
這一次,行刑的不再是劊子手,而是清一色身著大紅魚鱗服的北鎮撫司錦衣衛。
他們手中握著佩刀,聞言立時揮下,砍掉成片的腦袋。
數十顆腦袋一同落地,鮮血狂飆,血腥味散開,聞見的人無不是蹙眉不展,捂住口鼻,滿臉的又驚又怕。
周嘉謨被最後一個推上高台,許顯純來到他的身邊,冷笑道:「知道本使為什麼最後一個才斬你嗎?」
「因為我想要你看著自己的家人先死。」言罷,許顯純看著一臉憤怒正要說什麼的周嘉謨,卻是直接起身,大聲道:
「我來行刑!」
他抽出折射出寒光的繡春刀,朝周嘉謨的後脖頸比對一下,隨後揮起,再猛然間落下。
「噗嗤」一聲,世界清淨了。
不過這還沒完,緹騎早在昨夜就已經出京,直奔南京城郊的江南大營,去找江南大營總督黃得功宣旨。
......
年方二十餘歲,出身勇衛,已貴為一方總督,這話說的就是因作戰驍勇而在明軍中有「黃闖子」之稱的江南大營總督黃得功。
天啟七年,黃得功二十六歲,而今天正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
禮服厚重,他的紅裳,她的霞帔,他的軍靴,她的紅鞋,他的降紗,她的鳳冠。
新婚燕爾,衣物羅疊兩側,錦繡成堆。
年輕男女褪去白日穿著的華服,各自穿著最為輕薄的素服,有些拘謹地坐在床上。
往日裡殺伐果斷的黃得功,此刻卻是一個十足的靦腆男孩兒,坐在這裡,動也不是,不動則更不是。
女孩兒兩隻縴手緊緊握在一起,互相揉捏,紅霞由臉上直延伸到了脖頸深處,不時又輕咬紅唇。
不多時,黃得功挨上前一蹭。
女孩兒呼吸驟時急促,腦海里的兩個小人,經過極為短暫但卻不亞於一場大戰的激烈爭論,最終還是向前靠了靠。
黃得功嘿嘿一笑,再度向前一蹭,她又一靠。
兩人你一下我一下,愈發接近,直到雙目對視,呼吸想通,連眼眸也近在咫尺了。
黃得功在心中默念一句:真好看。
女孩妙目流傳,婉婉含春,也同時刻在心中驚嘆對方給自己帶來的安全感。
過不多時,黃得功顫抖著手,去解開女孩身上繫著的最後一縷薄紗,後者也緊閉雙眼,兩人的呼吸同時間變得急促。
下一刻,他呆住了。
女孩的眼中陡有晶瑩滑落,碧玉年華的軀體,潔白如玉、片塵不染,與自己滿是灰塵與傷痕的醜陋身體,形成鮮明對比。
黃得功伸出手輕撫上女孩的臉,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的手竟不再抖了,用十年軍旅生涯都從未有過的溫柔聲音說道:
「別哭,你別哭啊。」
女孩見他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終是破涕為笑。
恰在此時,大營外卻是傳來一片的雜亂聲,親兵的聲音頗為不滿:「你不能進去!」
「我們總督今日成親,現在正是洞房花燭,有什麼事,不能明日再說嗎?」
「滾開,耽擱了皇朝的大事,莫說你們總督,連我也要掉腦袋!」外頭那人極為的蠻橫無理。
黃得功一愣,頓覺面容如火,隨後,他倒吸一口涼氣,使得自己精神許多,一下子將女孩的衣衫合攏,淡淡道:
「進來吧。」
......................
「李部堂,叨擾了!」
「吏部尚書周嘉謨私通兩廣總督何士晉,謀害福建總兵,罪該問斬,不必審了!」
「由我們北鎮撫司帶走,直接拉到棋牌街!」
李養正連忙起身,看似是一臉震驚,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實則心中卻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錦衣衛能接手此事,自然是最好的結局。
錦衣衛不同於刑部,甚至和東廠也有天大的區別,錦衣衛出動,只能說明一件事,這是聖旨。
既然是聖旨,自然沒有絲毫迴旋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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