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臉上露出無比嚮往的神色,眼神也明亮了幾分,似乎是回憶起了以前,但很快,眼中的亮光又黯淡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我女兒忽然生病了,怎麼都治不好。於是,我帶著她去了泰國最大的醫院,但那裡的醫生卻告訴我他們治不好她,說她活不過一年了,可她才六歲啊!」
「我跪下來求醫生救救她,醫生卻說他沒有辦法,在泰國,這種病是治不好的,要想治,只能想辦法去m國試試。」
「於是,我把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了,借遍了所有親戚朋友的錢,帶著她去了m國的大醫院。」
「很快,她的病情在那裡慢慢控制了下來,但沒等我高興,那裡的醫生又告訴我,現在只是把病情控制了下來,要想徹底治療,至少還需要幾年的時間,還需要花很多很多的錢,而我身上的錢甚至連治療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夠!」
「我跪下來求那些醫生,求他們先治好我女兒,錢我以後一定會湊齊的。但他們只是搖頭,說沒有錢他們是不給治的。」
說著,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回想起了那時的絕望
「我沒辦法,只能回到泰國想辦法賺錢,讓我妻子去照顧女兒。但我只是一個泥瓦工,儘管我每天不停地刷牆,但那又有什麼用,那點錢甚至不夠她們在m國吃一頓飯。而身邊的親戚朋友知道了我的情況,也都不肯再借錢給我了。」
「好在一個朋友知道我的困境後找上了我,讓我去打拳,他知道我小時候和一個老拳師學過拳,於是就把我帶到了一個地下拳場。從那時起,我就在那裡拼命地打拳,賺到的錢終於勉強能維持我女兒的治療費用,也打出了不小的名氣。」
「後來一個m國人去到那裡看中了我,要我去給他當保鏢,開的價比我打拳高了一倍,我就去了。」
「跟他去了後,我才發現他是一個毒販子,還是一個騙子,根本付不了我那麼多錢,但那時已經沒辦法,只能跟著他。」
說到這,忽然他笑了笑,嘲諷地說道:
「但他沒想到,第一次帶我去拿貨,他就被僱傭兵一槍給打死了,我並沒有能保護他,反而像一個瘟神一樣。」
「那些僱傭兵並沒有殺我,而是讓我加入他們,我沒有選擇,只得同意了。所以,從那時起我就成了一名僱傭兵。」
「當僱傭兵錢並不好賺,有任務時才有錢,沒任務只能空等著。」
「但我女兒等不了,她要做手術了,需要一筆很大的錢。所以我只能找隊長拼命地接各種任務,但任務卻不是那麼好接的,他沒辦法給我,知道我需要錢,就告訴我有一個地方可以拿到錢,但是要通過一個測試,而且以後命就不屬於自己了。」
「我努力通過了測試,拿到了一筆錢後,就被送到了這裡。我也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但在進到這裡的第一天裡就有十個人死在了訓練下,那時我就知道,在這裡我要努力活著才能出去。」
說完這句,那人便把頭靠在樹上,久久未語。
林蕭沒想自己的一個問題會引來他這麼多的回答,或許是因為壓抑了太久,亦或者是因為林蕭也是一個華夏人的緣故。
聽完他的故事,林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但林蕭也總算從剛殺完人的恐懼和迷茫中恢復了過來,或者這也是那人說這麼多的目的吧。
想了想,林蕭想起自己還不知道他叫什麼,便說道:
「我叫林」
但沒等他說完,那人便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不用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和你說這麼多,只是不想你和那華夏人一樣死在我面前。我很感謝你上次在懸崖上救了我,但如果哪天我和你只能活一個的時候,我還是會盡力的,因為我答應過我女兒我會回去的。」
「你是說像剛才那樣嗎,如果輪到我,我不會選你出來的。」
「哪有那麼簡單,殺戮時刻並不是每次都只會選出一人,然後任由人挑選對手,可能是兩個,也可能是三個、四個,但最後無疑都只能活下一人。」
那人搖了搖頭,說完慢慢站了起來,低頭看著林蕭繼續說道:
「以後別跟著我了,你的恩情我只能報到這了,如果能活著出去,或者是下輩子我會報答你,但現在,我不希望到那天你我都下不了手。」
「這是食物,第一次殺人的感覺或許不太好,但你要慢慢適應,你要找到一個理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我的理由是我的女兒,你自己的,只能你自己找。」
將一個用樹葉包裹著的東西扔到了林蕭懷裡,那人便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林蕭伸了伸手,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離去。
回過神來,林蕭拿起那包東西,怔怔地看著。
活下去的理由嗎?
良久
抬頭透過稀疏的樹葉,林蕭看到了那朦朦朧朧的月亮,看著那不停閃動的光影,林蕭忽然覺得,自己的理由一直都在……
……
第二天……
依然是一陣刺耳的哨聲,林蕭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這一晚,他睡得很不好,腦海里一直出現那人的身影,惡夢時刻籠罩著他,雖然很努力地在說服自己,但終究這個檻還是需要更多時間才能度過。
掙扎著坐了起來,林蕭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臉上腫脹處一陣刺痛,手掌撫摸在上面還清晰地感覺到了一條條硬塊,那是殘留的血痕。
額頭上的傷口雖然已經癒合,不再往外流血,但曾經流下的鮮血赫然已經凝固在林蕭的臉頰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或許自己現在的外表會很猙獰吧,但林蕭也無暇多顧,在這裡並沒有什麼鏡子,更沒有什麼乾淨的水給他清理傷口。
伸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負重,慢慢往身上穿去。以往他都是穿著它睡覺的,昨天為了查看傷勢他才把它脫了下來。
他的傷勢並不重,這負重在昨晚救了他一命,那人狠狠的一記肘擊,和那勢大力沉的膝撞,全被它裡面的填充物緩衝分散了大部分力道,所以林蕭才沒什麼大礙,不然單憑林蕭本身的抗擊打能力是絕對抗不下來的。
不得不說,當時沒脫下它是林蕭的運氣。
穿好後習慣性地往旁邊看去,卻發現那邊的樹上已經空空如也,樹下亦是空無一人。
看來他已經走了,從此自己就真正要孤零零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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