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頭情緒激動,和他一起的人紛紛跟著起鬨。「蛇美人」也不是省油的燈,指著他破口大罵,她叫來的人也跟著起鬨,雙方摩拳擦掌,形勢一觸即發。
「幹什麼幹什麼,想打架是不是?」
韓朝陽只學過《治安處罰法》,只看過《治安處罰法》和《治安處罰法》兩本法律書籍,搞不清這輛車到底屬不屬於夫妻共有財產,也不知道到底誰有理。
但有一點非常清楚,這屬於債務糾紛,想說理去法院,不管公安管。
當務之急是控制住局勢,別讓他們打起來。
「別嚷嚷了,吵什麼吵,你,還有你,把胳膊放下!」韓朝陽給聞訊而至的小區保安陸新使了個眼色,走到兩幫情緒激動的人中間,厲聲道:「既然吵架打架能解決問題,那你們打什麼110?當著我們面大吵大鬧,甚至大手大腳,你們眼裡有沒有公安,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行為?」
「韓警官,是他們要動手的!」
他們要動手,你也不是吃素的,不然能叫來十幾個人,其中一個胳膊上還有紋身。韓朝陽對養大蟒蛇的陶慧實在沒什麼好感,拿起筆打開文件夾回頭道:「身份證有沒有帶?」
「您上次不是登記過嗎,姓名、身份證號碼、電話號碼,您那兒全有。」
「上次是上次,快點。」
原來你們認識!
大光頭很直接地認為警察會幫陶慧,非常不服氣,正準備說點什麼,正在接電話的顧爺爺突然大聲問:「顏律師,您在哪個律師事務所執業?」
大光頭本以為律師會跟穿白襯衫的老警察把事情說清楚,結果電話通了不到三分鐘,老警察把手機遞到他面前,「你請的律師掛電話了,建議你去律師事務所問問到底有沒有他這個人,他到底是不是律師。」
「警察同志,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國利雖然不是很精通法律但見過太多債務糾紛,一些法律常識還是很清楚的,把他叫到一邊,循循善誘地說:「鄭進東,從欠條上看你確實不是放高利貸的,借錢給朋友,朋友卻不還,而且這是二十萬,不是兩千兩萬,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但做事不能衝動,要搞清楚情況。你可以回去看看新婚姻法,上面寫得很清楚,婚前財產不算共同財產。以前還要搞什麼婚前財產公證,現在不需要,只要是婚前的都不算,所以這輛車你肯定是不能開車的。」
請的律師是騙子?
鄭進東反應過來,想想又急切地說:「警察同志,但欠條上也寫得很清楚,這輛車是朱振興抵押給我的,他們那會兒沒離婚!」
在處理這個問題上的態度,顧國利跟小徒弟是完全不一樣的。
韓朝陽態度明確,這不歸公安管,讓他們去法院通過法律途徑解決。顧國利不想看到再發生這樣的事,更不希望矛盾激化,耐心地解釋道:「借錢時把車作為抵押物,這是朱振興的問題,不是陶慧的問題,可以說你鄭進東也有問題。當時你應該看看行駛證,應該搞清楚車主是誰,應該讓他們兩口子一起簽字。
現在陶慧說不知道,說朱振興是瞞著她借錢,瞞著她把車作為抵押物的,她跟你一樣是受害者。這就相當於我管別人借錢,拿你鄭進東的東西抵押給別人一樣,肯定不行。」
「警察同志,她不可能不知道!」
「關鍵人家說不知道,退一步講,就算她知道,就算車是在結婚之後買的,是夫妻共同財產,你也不能就這麼把人家的車開走。一樣要經過法院,要先保全,然後再走程序。不是嚇唬你,你們這麼幹跟搶劫沒什麼區別。」
「朱振興跑了,電話都打不通,難道這二十萬就不要了?」
「你說你這麼精明的人怎麼在這個問題上犯糊塗呢?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借出去的錢要不回來,當然要找借你錢的人。除非你能找到他們是假離婚,能找到他們有夫妻共同財產的證據。」
顧國利回頭看看,又提醒道:「搜集證據可以,但不能違法。今天這樣的事不能再發生,更不能發生其它擾民、尋釁滋事等行為。考慮到你是初犯,你也確實是受害者,今天的事就算了,不對你進行處罰。如果再有下次,我們只能公事公辦。」
「警察同志,我討債還要被處罰?」
「對你來說或許只是討債,但在法律上這就是在公共場所尋釁滋事,違反了治安處罰法,你說要不要接受處罰。」
正說著,在東明小區執勤的保安到了。
吳俊峰帶隊,一下子來十幾個!
鄭進東意識到再鬧下去沒好果子吃,只能顧國利提醒下去韓朝陽那邊接受詢問。
按程序做筆錄,讓雙方在筆錄上簽字摁手印,打發他們各回各家,給值班室打電話匯報處理結果,見陶慧站在車邊欲言又止沒回去的意思,顧國利輕嘆口氣,走過去問:「陶慧,怎麼還不走?」
「顧警官,他們要是再來怎麼辦?」
原來你也怕!
韓朝陽腹誹了一句,站在邊上一聲不吭。
顧國利一邊示意吳俊峰帶保安們回去,一邊意味深長地說:「不管怎麼說,朱振興是在跟你離婚前管人家借的錢,當時你和他確實是夫妻關係,如果你們有共同財產,那麼你就有償還的義務。二十萬,不是小數字,換作誰,誰也不會善罷甘休,你自己好好想想,最好能聯繫上朱振興。」
「我跟他有什麼共同財產,我也被騙了,被那個王八蛋騙走三十多萬!」提起朱振興,陶慧就是一肚子火,竟啪啪啪拍打起轎車引擎蓋。
「你也被騙了?」顧國利將信將疑。
「顧警官,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丟人,那王八蛋真是個騙子。說起來也怪我,有眼無珠,居然相信他那個騙子。」
「怎麼騙的?」韓朝陽忍不住問。
「我們是在一個朋友的婚禮上認識的,他說他是警察,在公安廳上班,說是什麼處長。加了個微信,微信朋友圈裡有他穿警服的照片,朋友們也都以為他是警察,我信以為真,就……就……就跟他結婚了。他一會兒說跟朋友一起做生意差一點本錢,一會兒說跟哪個縣的公安局長合夥搞房地產,反正就是變著法管我要錢。」
這無疑是她的傷心事,說著說著淚流滿面。
對韓朝陽而言,省廳太遙遠。
對顧國利而言,對省廳雖然算不上有多熟悉,但廳領導、各總隊總隊長政委和各處一把手還是知道一些的,怎麼也想不起來有姓朱的處長,不禁追問道:「後來呢?」
「後來發現不對勁,就跑公安廳去打聽有沒有這個人,門衛說沒有。」
「再後來呢?」
「我當面質問,他說他們處是保密單位,說要帶我去他們單位看看,結果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我再傻也明白遇到騙子了,本來想去報警,我的幾個朋友突然找上門,才知道他背著我管人家借了十幾萬。他是不是真警察放一邊,我跟他結婚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外面還借過誰的錢,我不敢再拖,就拉著他去離婚。」
肯定是假警察!
顧國利跟韓朝陽對視了一眼,追問道:「你要離,他就同意離?」
「我跟他說得清楚,不離就報警。」
「他借你朋友的那十幾萬有沒有還?」
「還了,他還的,我叫了十幾個朋友,如果他不把錢還上我就報警,就把他送公安局。」
「你的三十萬呢?」
陶慧猶豫了一下,擦乾眼淚忐忑不安地說:「也還了,沒還全,算下來就被他騙了四五萬。」
很厲害啊,「止損」措施做得很不錯,韓朝陽徹底服了。
顧國利也覺得這個漂亮的女人不簡單,沉吟道:「既然你們結過婚又離了婚,對他的情況應該很了解,以前沒報案是不對的,現在不能再不報案。跟我去所里吧,把事情說清楚,早點找到他,你也能早安生,也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提心弔膽。」
「好吧,我跟您去。」
「朝陽,我跟陶小姐去所里,你先回警務室。」
「師傅,您坐她車去,到時候怎麼回來。」
「坐公交車,挺方便的,別管我了,早點回去吧。」
冒充警察,招搖撞騙。
這樣的案子別說警務室,或許連所里都沒管轄權,可能去所里做個筆錄就直接移交給刑警隊。
韓朝陽沒再說什麼,警務室一大堆事也沒想過要管這樣的案子,目送走師傅和「蛇美人」,爬上警車打道回府。
快到警務室時,只見門口站在幾個人。
記者果然來了,一個很漂亮穿得很時尚的大美女,分局政治處的封幹事正陪著她說話,韓朝陽急忙停好車下來敬禮問好。
「錢記者,楊記者,這位就是你們要找的『最帥警察』韓朝陽同志。小韓,認識一下,這位是《燕陽晚報》的錢記者,這位是《燕陽日報》的楊記者。」
原來警務室還有一位記者,人家似笑非笑,韓朝陽被搞得很不好意思,連忙再次敬禮。
「別拘束,我們進去說。」
「請,二位裡面請。」封幹事像主人一般熱情邀請兩位記者進警務室。
鄭欣宜、李曉斌等人早有準備,強忍著笑端茶倒水。
引爆微博和微信朋友圈的「最帥警察」果然很帥,錢娜娜舉起相機先拍了幾張照,旋即把相機放到一邊,掏出採訪本問:「韓警官,相信你也看到了關於你的微博微信爆料,許多網民仍在轉發,請問你有何感想?」
幾天來,面對這突如其來、鋪天蓋地的褒獎和讚譽,無論是柴天明本人,還是特警支隊全體民警都感到很慚愧。
韓朝陽感覺像是在做夢,感覺這一切是那麼地不真實。
急忙定定心神,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錢記者,實不相瞞,網上發生的一切讓我感到很慚愧。昨天下午,許多同事戰友都冒雨堅守崗位,有的指揮交通,有的排查隱患,個個都是渾身濕透。我師傅今年已經六十歲,一樣在市六院門口冒雨執勤。我只是在履行職責,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
「其實不止我們公安,街道幹部,環衛工,保潔工,全在路上。當時在中山路排積水的也不止是我,我們朝陽社區義務治安巡邏隊50多名隊員,全在防治內澇。我們治安巡邏隊教導員、朝陽社區居委會黨支部書記蘇嫻同志一直搞到深夜11點,我們花園街道綜合行政執法大隊同志們,一直干到12點……」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6s 3.552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