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很想下山看看,他想了解山下的世界,想看看人間風塵。最重要的是他想山下去吃點好的,而不是逮著觀里的大白菜啃。
只可惜白雲觀的弟子下山很麻煩,若是沒有真人掌教的批准,他得熬到成年以後才能下山遊歷。
就以他現在不到十二歲的年紀,還得等上好些年才能出去。天天呆在這無聊的山上,每日習文念經,他遲早是人要傻掉。
如果這次能被選上出去,那肯定是極好。李道玄心裡捉摸著等會該怎麼發揮好點,白雲觀雖是茅山一脈,但習的是正一道清微道派,主以神霄派符籙為主。
平日練的皆是靜修內丹之法,畫的是神霄雷法符籙。
這次下山,想必選的弟子也是雷法符籙畫的不錯的。他平日善畫五雷符咒,但多有藏拙。若是一下子表現出來,那豈不是明擺著說他平日裡摸魚划水?
這畫符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壞,只能在師兄師弟們前三的位置。
打定了主意,李道玄便是有了動力。
等到飯吃完後,果然如張明成所說的那般,老道喚眾弟子聚集於玉皇殿中。
他手持浮塵踩著四方步,滿是祥和面容上帶著幾分審視,掃過眾人,聲音悠悠道:「召爾等前來就是為了看看爾等的修習進度,今日正好大雪無事。便以道畫符籙之術為主,掌五雷符印。若雷符能畫上佳者,為師自有獎賞。」
老道話說完,殿中弟子驚愕片刻後便是交頭接耳。小聲議論一番,就各自開始在案桌上畫起符籙來。
且莫小看這畫符之術,道教中畫符可是一件重大的事情。放在平時是需要先點三炷香上告祖師道祖,然後洗手淨面,等到心靜氣和方才能執筆畫符。
而畫符途中且不可心猿意馬,也不能半途而廢。筆下亦要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更要講究美觀大氣。
越是畫得乾淨利落的符籙,據說威力也就越大。雖然李道玄對此嗤之以鼻,但他還是很老實的掌握了這項能力。
筆尖沾點硃砂,看著黃紙輕點上去。畫的乾淨利落,一氣呵成。一道堪稱漂亮的掌心雷符便是畫成。
李道玄欣賞著自己畫的符籙,眼前卻是有了變化。那符籙上的道文好似有了生命,化作一個個太極陰陽魚躍動。
這場面看的李道玄人都懵逼住,還沒等他回過神來,那些道文所化的黑魚便是跳進他的眼中。嚇得他閉上眼睛小退一步,確定到沒有什麼異樣後才敢小心的睜開眼睛。
玉皇殿裡依舊安靜,眼中也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剛才那般怪異的場面仿佛皆是幻覺,若不是李道玄看的清楚,他也會認為自己看花了眼。
但他可以確定自己真的看到了怪東西,符籙上的道文真切的化作了黑魚游到他眼中。
只是這事說出來也沒人會信,李道玄也只能暫時放在心裡。
看了看周圍的師兄,見有人已經將符籙遞上去,他也就不再等候。
符籙交到老道手中,老道端詳著露出輕笑。朝李道玄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
李道玄自然也不會呆在這漏風的玉皇殿裡,跺了跺腳跑回了住處。他住的是個大通鋪,眾十人皆住一間。
畢竟在白雲觀,也只有授籙的道士才能有單間住處。若是在宮觀之中持法,還能尋山間僻靜之地獨開洞府居所。
住處雖通鋪,但勝在俱全。李道玄脫下鞋爬到床上,從臥榻側面的書架上拿起紙和筆。趴在床上的案桌里,低頭畫著玉皇殿所繪的圖案。
只不過這次並沒有出現陰陽魚,紙上的符籙道文紋絲未動,叫李道玄不由的撓撓頭。
「莫非真是我的錯覺?」李道玄心中疑惑道。他還是不願信方才看到的是幻覺。
又用幾張紙細畫,皆是一無所獲。等到師兄弟們都回來的時候,李道玄正黑著臉看向紙上的道文。
師兄們見狀皆調侃他,紛紛笑道:「道玄師弟,你莫非是覺得方才在師父面前沒畫好,這會兒發憤圖強呢?」
這話引來眾人歡樂的笑聲,李道玄只是看了他們一眼,便是沒再理會。
他靜靜地盯著紙面,回想著在玉皇殿裡畫符的種種細節。
「專注,專注。莫非是需要專注才行?」李道玄思忖著,便是蔽去了師兄弟們嘈雜的聲音,靜下心來觀望著案桌上的紙。
待心如平鏡時,便是執筆畫符。筆墨漫開,一揮而成。等到符籙畫畢,就見那些道文化作陰陽魚,遊動於紙上後瞬間鑽入眼中。
這次李道玄沒有驚慌,而是看著那黑魚進入眼中。一閃而過中,他在眼裡感受到了兩枚黑魚。一枚應當是之前玉皇殿中所得的,一枚是現在所得。
只是這黑魚有什麼用?任由李道玄如何擺弄,眼中的黑魚紋絲未動。搞不明白的他只能暫時放棄,隨後又靜心畫符。
如他所想的那樣,只要專注畫符就能出現陰陽魚。看著第三枚黑魚躍入眼中,李道玄只覺腦袋迷糊,哈欠連天。
裹著衣服鑽進被子裡,沒多久他便是昏昏沉沉睡去。
似醒非醒之中,李道玄看到眼前有亮光。
他睜開眼看過去,就見幾本書浮現於眼前。
符籙,道法,神通,法寶,陣法,煉丹。
每本書上的名字他都能看的清楚。
「這裡是?」李道玄疑惑的環顧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不見上下左右,也無任何東西。好似混沌般,分不清界限。
李道玄有些驚慌,他想起自己應該是睡在道觀里,怎麼會無緣無故來到這裡。
只不過這驚慌持續了片刻,他便是穩定下來情緒,細細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除了眼前的六本書籍外,這裡便是再無一物。自己來到這裡肯定和書籍有關,李道玄毫不猶豫的走向這幾本書。
先是試著翻開道法一書,書籍卻是無動於衷怎麼也翻不開。
再翻法寶,神通,陣法,煉丹。也都是一樣,無法翻動。
最後只剩餘符籙,安靜的懸浮在李道玄面前。
「就剩下你了。」李道玄伸手翻動符籙一書,隨即便看到三枚黑魚從身體裡躍出,融入這書籍之中。
那符籙一書散發光芒,然後被李道玄輕輕翻開。
就在書的首頁,畫的是李道玄極為熟悉的人物。
還沒等李道玄說出此人的名字,畫上的人便化作金光浮現。
那人站在李道玄面前,朝他一拜。
「在下茅山林正英,見過小友。」
「九,九叔?!」李道玄大感震驚,他沒想到能在這裡看到九叔林正英。
「哦?看來小友還認識林某,當真是三生有幸。」九叔笑道。「不過林某在此是為了傳授小友符籙之術,還望小友不要三心二意。」
李道玄正想要說點什麼問候敘舊的話,就見九叔衣袖一揮,一張擺滿黃符的桌子出現。
而九叔則是笑眯眯的指著桌子,對李道玄說道:「還請小友先將這一萬兩千張黃符畫滿吧。」
「畫一萬兩千張符籙?!!你是要我命吧!」李道玄大驚道,他還從未聽過如此離譜的要求。要知道一萬兩千張符籙,尋常道士一生都未必畫的完。讓他在一夜間畫完這麼多符籙,那不是痴心妄想嗎?
「小友莫慌,畫不完這一萬兩千張符籙,你也難出去。無論這裡經過多久,於外面都是一夜。」九叔毫不在意的笑道。只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李道玄,看著他那鐵青的臉色。
李道玄望著桌上厚厚的黃符,知道自己是上了賊車。只能敞開袖子,開始了漫長的畫符之路。
等到他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手還不自覺的在畫符。
「一萬兩千張……初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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