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大昏君 第二百零八章 殺貪不留情,重用「閹黨」

    萬曆四十六年,遼東努爾哈赤建立後金後,發兵撫順,明遼東軍餉驟增300萬兩。時宮內雖有積儲,但不肯撥發。

    為解決軍餉不足,朝廷決定加征餉銀,每畝加派3厘5毫,共增加賦銀200多萬兩。此項加征,便是明末逼得百姓揭竿而起的三餉之一「遼餉」。

    這樣的苛政,作為穿越者的皇帝竟然一直沒有廢除的旨意,是不是很奇怪?

    其實,史書所載不可盡信,朱由校相信的是科學,依據的是數據,不輕易下結論,也不輕易否定或肯定某項政策。

    按照當時的物價計算,3厘5毫差不多就是一兩斤米。每畝多收一兩斤,並達不到讓老百姓活不下去的程度。

    何況,現在還未到小冰河期災害的高峰。雖然各地方也有災患,卻不是很嚴重,也不是大範圍性的。這和歷史上崇禎時期,是不一樣的。

    所以,遼餉加派儘管加重了百姓的負擔,卻不是不能承受的,更不是明末民亂紛起的主要原因。

    而且,仔細看朝廷的加稅政策,並不是按人頭加的,是按土地。每畝增加一點,誰的田產多,誰交的稅就多。理論上,應該是地主叫苦連天才對。

    崇禎時的楊嗣昌,就表態支持朝廷加稅,理由也是如此,「加賦出於土田,土田盡歸有力家,百畝增銀三四錢,稍抑兼併耳。」

    說得很有道理不是,增加賦稅還有抑制土地兼併的作用,還可以控制社會的兩級分化。

    但實際上呢,在收稅的過程中,經手的官員,總會想盡辦法,把既得利益集團的稅收,轉嫁到底層百姓身上;甚至藉此機會,大發國難財。

    這絕不是新鮮事,也不是在遼餉出現後才有的,一個公開的秘密,楊嗣昌能不知道?不過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忽悠崇禎皇帝。

    這樣一來,朝廷每畝只是加收3厘5毫,老百姓卻要繳3分5厘,甚是幾十倍,上百倍。

    所以,殘民苛政的根源不在於加稅本身,而在於執行上的偏差,既得得益集團的貪婪無恥。

    還有遼餉的發放,從朝廷到前線,各級官員和軍中將領,水過地皮濕,層層貪污剋扣,到了下層的官兵,就從來沒有得到過足額,窮得跟叫花子一樣。

    畢自嚴在出督遼餉時,就感觸極深,在奏疏中寫道:「即令東奴戀棧長伏穴中,不向西遺一矢,而我之天下已坐敝矣。」

    說得通俗一點,就算建奴不發動攻勢,養著那些官員將領,還有叫花子兵,大明帝國也早晚要被拖垮。

    而朱由校正是看透了其中的關鍵,並不貿然取消遼餉,專對貪瀆官員下狠手。

    文官不是成為集團了嘛,不是把貪瀆當成了司空見慣的事情,不是官官相護,就欺瞞朕一人嘛?

    那朕就重用廠衛,該殺的殺,抄家流放也不含糊,先從軍餉貪瀆入手,從兵部到地方,打倒一片再說。

    然後是更換兵部尚書,再提拔鐵面黑臉畢自肅,從督察院到廠衛,雙管齊下將打擊貪瀆從朝堂擴展到地方。

    天啟二年,朱由校認為是最艱難的,最讓他鬱悶的。能用的人太少,你打翻一個,接替者依然是一個德行。

    但到了天啟三年,朱由校就感覺輕鬆了許多。貪瀆和結黨的官員干翻了一大批,而新晉的官員越來越多的能為他所用,朝堂勢力發生了根本性的扭轉。

    地方上的情況也大有好轉,利用楊漣、孫傳庭等官員大力實施清屯棄餉,借著徐鴻儒造反,狠辣處置了一批隱冒偷漏的士紳地主,震懾了人心,使風氣大有改變。

    好轉和改變,依然不是皇帝的最終目的。對官場的洗滌,對官員的處置,如同波濤拍岸,並沒有停息。

    督察院奉聖意設立巡查機制,州府設立專員,這還只是在制度上的加強。依靠廠衛的暗中探悉,則更令官員們感到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年年都有官員落馬,數量越來越集中到地方,特別是縣官這一級。

    原因很簡單,縣官算是大明最基層的政府組織,收賦徵稅全是經他們的手。而貪瀆害民,也是他們最直接地接觸到百姓。

    一項並不算重的加稅,到最後竟變成洪水猛獸,難道不是這些基層官員造成的?而朝廷和皇帝,不過是他們貪瀆害民的背鍋俠。

    對於敢讓自己背鍋的王八蛋,皇帝展現了貫有的無情和狠辣,也造就出幾個酷吏似的督撫,江、浙巡撫魏廣微和倪文煥則是最突出的。

    魏廣微上任時間較長,對地方情況調查了解,又有廠衛偵悉的情報相助,稟承聖意是毫不含糊。

    朝廷所定的賦稅是多少就是多少,地方敢加一文一毫,就是貪瀆,不管你什麼藉口,什麼原因。

    先抄家羈押,再按照家產的厚薄確定刑罰。五千以下全家流放,五千以上砍頭示眾,家眷流放。

    這個標準已經是朱由校有所放寬,但真正處置下來,大部分落馬的貪瀆官員卻是人頭不保。

    刑部尚書薛貞略有些忐忑地將刑部擬判處死的罪犯名單呈上,偷眼看了看翻閱勾決的皇帝,心中安定了不少。

    作為新晉不到半年的六部尚書之一,儘管薛貞自忖已對聖心知之甚詳,平常也得過皇帝誇獎。但第一次秋後處斬,他還擔心皇帝有所不滿。

    抄家殺頭的官員真的是不少,甚至超過去年。主要是廠衛方面把精力集中於此的原因,而在賦稅上的亂收濫征,也讓朱由校感到震驚和憤怒。

    貪官,殺;貪官,殺;殺,殺,殺……

    皇帝似乎已經麻木,或是被憤怒所支配,只是掃上一眼案由,便硃筆一抹,一顆腦袋秋後便要落地,一家眷屬便要被驅趕押離千里之外。

    明末戰亂紛起,建奴入關竊取天下,百姓死傷千萬、家破人亡,都有這些貪官劣官的一分功勞。殺之,一點也不令人惋惜。

    知道歷史走向的朱由校,仿佛看到了赤地千里、哀鴻遍野,仿佛看到了饑民流離、餓餒遍地,仿佛看到了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殺,殺,殺……


    殺掉一個國蠹,國家便漲一分元氣,百姓便多一分鬆緩,大明的改革之路便少一個阻礙,多一分順利。

    皇帝終於勾決完名單,凝視著紙上仿佛血色的朱紅,眯了下眼睛,吐出一口濁氣。

    「薛卿——」朱由校示意宮人把名單轉遞給薛貞,沉聲問道:「對於這些貪官的處置,可有非議?大理寺那邊可還配合?」

    薛貞趕忙躬身答道:「對貪官處以嚴刑,自太祖始。雖《大明律》並無具體規定,但太祖創設《大誥》此形式,亦是名正言順。」

    「比之太祖,吾皇之用刑,已算寬宏。洪武年間,建昌縣知縣,接受四百貫鈔,凌遲處死;德安縣縣丞,收受羅、絹、布共十匹,鈔八十貫,凌遲處死;萊陽縣丞收贓百貫,凌遲處死……」

    聽著歷史上被定為閹黨的薛貞在羅列史實,朱由校的臉色逐漸鬆緩,原來自己這麼仁慈,只是砍頭,還沒凌遲,而貪贓的數量卻遠超洪武之時。

    據說,朱元璋在對待官員貪腐的問題上常常法外用刑,其中的典型就是剝皮揎草。但真正被處此刑的貪官好象並沒有,完全是誹謗。

    聽薛貞為自己辯護完,朱由校微微頜首,說道:「薛卿如數家珍,對律法案例甚是精熟,朕委卿為刑部尚書,亦算得上是慧眼識才了。」

    薛貞心中大喜,趕忙躬身謙謝。

    朱由校又勉勵了兩句,才讓薛貞告退而出。

    雖然沒撒開魏大爺的狗繩,但歷史上依附魏大爺的所謂閹黨,朱由校卻是重用了不少。

    沒辦法,人家知情識趣,皇帝指向哪裡就沖向哪裡,皇帝要打擊誰他們就全力以赴,這樣的下屬誰不喜歡呢?

    如果崇禎有朱由校這樣的智慧,幹掉老魏也無妨,殺掉一批「閹黨」中的貪官也無所謂,可別打翻一船人,換上那幫自詡正義、嘴炮誤國的文官呀!

    朱由校感慨了一會兒,又拿起抄家的清單看了一遍。雖不象干翻李三才等巨貪那麼豐厚,但也不無禆益。至少,打賞的錢有了,還能給官員搞點小福利。

    萬壽節——還是從簡吧!

    朱由校也想過大辦收收禮啥的,可要大辦就不是擺幾桌喝喝酒那麼簡單,京師裝飾,皇城張燈結彩,好象要虧本的樣子哈。

    算了,等平遼之後再說吧!那時候,朕就有錢了,有的是錢。

    「皇爺,新任陝西巡撫李精白前來陛辭。」王體乾入內稟報。

    又是一個「閹黨」啊,朱由校垂下眼帘,把抄家清單放下,開口吩咐道:「宣!」

    歷史上的明末,打擊某人,只要適時地貼個某個標籤便無往而不利。

    魏大爺得勢時,把「東林黨」的帽子一扣,不說收監入獄,仕途上卻是肯定沒希望的。

    東林黨得勢時,只要「閹黨」的標籤往腦門上一貼,朝堂上就沒有立足之地。

    黨爭到了莫名其妙的程度,只要之前說過一句政治不正確的話,便會被打倒批臭。

    東林黨們到了這種追究余惡不遺餘地的程度,卻無一策可救國,甚至說是誤國罪人也不為過。

    李精白就是一例,歷史上因為曾給魏忠賢建生祠,焚香祝詞「堯天巍巍盪,帝德難名」,而被東林黨人彈劾,徒三年,輸贖為民。

    而事實上李精白萬曆年進士出身,從夏津縣令干起,歷任山東巡撫、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太子少傅,卻是頗有政績的。

    何況,在魏大爺得勢的時期,為其修生祠者不計其數,難道都是趨炎附勢、品格低劣之輩。

    而戚爺爺還給張居正等人送禮行賄呢,不過是想保住自己的官位和兵權,以便為國家和朝廷多干點實事,多做點貢獻。

    大環境使然,要麼潔身自好,去做個閒人或平頭百姓,管他國勢敗落,百姓受苦;要麼同流而不合污,盡己所能,做些好事實事。

    戚爺爺就是後者,他知道自己的前途就在掌權者的一念之間。如果朝中無人,就不能安心地領兵打仗,甚至會失去領兵之權,又談什麼報國呢?

    在畸形的政治生態下,出現這樣的事情也是無奈。哪怕你多大的英雄,多大的本事,很多時候,為了實現抱負也不得不做些違心之事。

    朱由校既不為此辯護,也不深加追究,只看人的能力。

    李精白就任陝西巡撫,左光斗則被任命為河道總督,這是一個新職位,官銜全稱是「總督河道工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水利設施作為抗擊小冰河災患的重要手段,是必須要修的。可朱由校不懂這個,而能稱為水利專家的,還真找不出幾個。

    左光斗在陝西任上幹得不錯,整體的水利設施規劃已經完成,正在陸續施工,李精白只要蕭規曹隨便可。

    朱由校這才能夠放心把左光斗從將來的重災區陝西調出來,對黃、淮、漕等河進行巡視考察,特別是直隸、河南和山東,更要有總體的水利建設計劃。

    李精白奉召入殿,跪倒叩頭,山呼萬歲。

    「李卿免禮。」朱由校抬了抬手,「賜座。」

    待李精白謝恩後簽著身子坐下,朱由校也沒廢話,開口說道:「李卿初任縣令時,能訪察百姓疾苦,赦沙地稅,立《除豁沙田》碑,百姓感激涕零,朕亦深贊之,亦取卿能愛民之心。」

    李精白有些訝異,沒想到皇帝起用他,竟是他初任縣令時的政績。

    「陝西將是大災患之始,報紙上已說過,朕不再講。」朱由校沉聲說道:「左光斗已有水利規劃,李卿照做便是。只這安撫民眾,使朝廷善政得以落實,還需李卿克盡職守,忠心任事。」

    要求不高,把左光斗設計的水利設施修好,把朝廷的政策貫徹落實,本著愛民恤民之心好好工作,這就是皇帝的期盼。

    李精白躬身答應,但皇帝的交代和吩咐還沒完,關於甘陝的布置不僅細緻,還更加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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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殺貪不留情,重用「閹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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