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不喜社交,應付完人就找了個清淨地方坐下來。
桌上放著本掀開的菜單,他撐著下巴翻了一會,這些花花綠綠的小甜品他沒見過,都想嘗嘗。
服務生進來送酒,郁霈招手等他靠近,沉吟一會低聲交代:「麻煩你給我一個香草桂花小圓子、一個芒果草莓雪媚娘,再來一個抹茶牛乳茶,要甜一點。」
服務生看著他的臉有些恍神,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好、請您稍等。」
陸潮一隻手擱在桌上,視線不知不覺又飄遠。
郁霈坐在吧檯邊上,在周遭嘈雜的划拳玩鬧聲中慢條斯理泡茶,細白手指端起白瓷茶杯輕輕吹了吹茶葉喝了一口像是不太合口味,略微蹙了蹙眉又放下了。
服務生很快回來,給郁霈面前放了三個杯碟。
郁霈和他頷首道謝,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小圓子送進口中,細嚼慢咽吞下去,喉結在光線照耀下一動一動非常明顯。
陸潮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視線一斂。
郁霈吃東西非常斯文,輕咬了一口雪媚娘咽下去,白色奶油粘在嘴角就下意識伸舌一舔,嫩紅舌尖一閃而逝捲走奶油。
陸潮猛地嗆了下。
酒過三巡,褚思文酒勁兒上頭,踩在椅子上大著舌頭撒酒瘋,「來,我們來玩遊戲!誰、誰輸了就就把這個餅乾吃、吃了。」
褚思文挨個點了一撥人,暈乎乎的指著陸潮:「潮、潮哥你也來!」
陸潮頭都沒抬:「不玩。」
褚思文踩著椅子不依不饒,「是不是玩不起,啊?陸大爺你是不是玩不起!」
「不能。」陸潮剛起身就被褚思文一把按了下去,當即「嘶」了聲,皮笑肉不笑的靠回椅背看他:「我不給你面子是吧,把我送你的那個限量款遊戲手柄吐出來,現在就吐。」
褚思文縮了縮腦袋:「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哎郁霈你怎麼坐那麼遠,快過來玩遊戲啊,就等你了。」
郁霈剛好咽下最後一口雪媚娘,正在慢吞吞喝他的牛乳茶,他沒喝過這個東西正咂摸品味兒,聞言含著吸管茫然抬頭。
褚思文已經開始招呼別人了,「校花也來啊,別光坐著喝果汁啊。」
賀薇薇輕笑了一下:「我不會呀,還是你們玩吧。」
「哎那有什麼會不會的,有手就行。」褚思文喊了一圈,扭頭去找道具了,郁霈視線微偏落在賀薇薇身上,她今天穿著件藍色繡花連衣裙,在昏黃燈光下顯得格外溫柔。
郁霈略微眯了眯眼,隱約看到她臉上的紅暈和嬌俏的害羞,上次陳約提過一嘴她對陸潮有意思,照這麼看應該是真的。
「我真的不會玩這種遊戲,我看你們玩就好了。」賀薇薇彎眼輕輕笑著,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
褚思文舉著酒瓶挨個兒數了一遍,「郁霈不來,你也不來,那缺個人啊。」
賀薇薇側眸看了陸潮一眼,思忖片刻:「如」
「我來吧。」郁霈。
賀薇薇一怔,抬頭看向起身的郁霈,眉頭倏地皺起來。
郁霈見賀薇薇再三拒絕,想來女孩子在這種場合確實比較羞澀,褚思文的熱情總是帶著點兒強人所難的意味,他今天來生日宴也因為如此。
陸潮右邊空著,郁霈走過去坐下來,按照兩兩分組,陳約和林垚,徐驍和徐斯沐,郁霈和陸潮毫無懸念地被分到了同一組。
褚思文愣了,眾人也都愣了。
「那個,要不然郁霈你跟徐驍換」
陸潮把手機往桌上一扔,斜靠著椅背抬眸,「要玩趕緊。」
褚思文忙說:「玩!玩!」
郁霈用餘光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陸潮,忽然有些悵然,驀地又想起那天在球場陸潮說的喜歡乖巧溫柔的女孩子,那賀薇薇確實不錯,端莊嫻靜,長得也漂亮。
思忖幾秒,他略微傾身靠近陸潮耳邊低聲說:「你放心。」
陸潮:「?」
他要放心什麼東西?
褚思文已經敲著桌子念遊戲規則了,大致意思兩人一組按照他的指令作出相應的動作,酒瓶放在桌子中間,等到他喊搶瓶子的時候一起爭奪,反應最快的一組獲勝,輸的那一組兩人一起吃一根餅乾。
簡單來說就是考驗默契和反應度的遊戲,沒什麼含金量。
陸潮對這種弱智遊戲沒多大興趣但也沒拂褚思文面子,指尖在桌上輕點了點,閒散自然的按照他的口令一一執行。
「抬左手。」
「抬右手。」
「拍手。」
「敲桌子。」
「摸對方耳朵。」
陸潮耳垂一涼,一側頭看到郁霈近在咫尺的臉與微微抬起的狹長雙眸,足足愣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
「怎麼才剛開始就輸了,潮哥你咋回事啊?」褚思文踩著椅子,興奮的抽了根筷子指陸潮:「願賭服輸,餅乾呢?快拿來。」
林垚在桌子底下踢了褚思文一腳,「別作死。」
褚思文已經喝大了,把點心盤往郁霈跟陸潮跟前一杵,「願賭服輸,不許賴賬啊!」
眾人眸光一瞬間全落在陸潮和郁霈身上,整個包間靜得落針可聞。
陸潮很輕地磨了下牙卻沒動,郁霈察覺到注視,玩遊戲確實應該願賭服輸,總不能讓人覺得他們輸不起,於是拿起一根餅乾咬進口中。
眾人齊刷刷倒抽了口涼氣,屏息看著郁霈含著餅乾略微傾身抵在他唇上。
郁霈含著餅乾,見陸潮遲遲沒動便輕輕眨了下眼示意他張口,但對方好像完全沒有接收到他的提醒,動都沒動一下。
?怎麼還聽不懂暗示呢。
郁霈嘴唇殷紅,含著餅乾時微微張開,垂下來的睫毛又黑又長,連呼吸都近的幾乎是從他的鼻尖掃過。
陸潮喉嚨發緊,看著近在咫尺的嘴唇、睫毛、鼻尖再到那根短的不能再短的餅乾,如果他張口那結局一定是接吻。
如果剛才舔奶油是撩他,那現在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勾引。
陸潮懷疑他張口的一瞬間郁霈就會趁機親過來,他給褚思文這個醉醺醺的壽星個面子,沒想到這狗東西因為郁霈給他接個手直接倒戈了?
陸潮完全忘了,如果不是他出神,這個遊戲其實並不會輸。
他現在胸腔憋脹,心火一陣陣的往上燒,偏偏那道溫熱呼吸一個勁兒在他鼻尖縈繞,陸潮指尖一蜷準備將人推開,幾乎是同時,郁霈一張口將餅乾全含進自己口中。
嘴唇離他僅剩半公分。
陸潮呼吸一滯,心臟幾乎停跳。
郁霈單手按在陸潮肩上,整個包間的人都在看他們,這算是個投機取巧的招數不一定能過關,還是應該跟他串個供。
叫寶貝他不喜歡,叫名字不一定能順毛,郁霈想了想,以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氣聲提點他:「潮哥。」
陸潮氣血瞬間直衝腦門。
郁霈嗓音低軟,「潮哥」兩個字從他口中吐出來帶著綿軟又勾人的意味,尤其是那雙眼睛,被燈光一照瀲灩又多情。
陸潮的心跳再次停了。
「感謝陸潮同學的配合。」
「不行不行,這是作弊!」褚思文吵著要再來一次,被陸潮一掃頓時蔫兒了,縮了縮脖子找別人玩去了。
郁霈本來也不太擅長玩這種年輕人的遊戲,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湯清澈的碧螺春茶,覺得茶味不錯,又抬手給自己續上一杯。
陸潮腦子裡嗡嗡的,那聲「潮哥」跟魔咒似的在他耳里不斷循環,一遍一遍瘋狂撕扯他的理智,讓他擱在桌上的手都有些發顫。
「陸潮。」
陸潮心突地一跳:「幹嘛。」
「煩請你讓一讓,我要出去。」
陸潮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里不上不下,現在整個人都處在暴躁的邊緣,板著臉起身一聲不吭給他讓出位置。
人走了他還覺得邪火難消,煩躁地拿過面前的半杯茶水一口氣灌了下去。
茶葉清苦,入口衝散了幾分燥意。
賀薇薇略微皺了皺眉,那杯茶是郁霈喝過的,陸潮明明有潔癖,卻喝他喝過的茶?
她跟郁霈不熟,只見過兩次面,其中一次還是那天的球場。
她喜歡陸潮一年多,明里暗裡都傳達過消息但他連眼皮都不掀一下,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身為校花,追她的人不知有多少,她也有自己的驕傲,儘管喜歡陸潮也拉不下身份,但郁霈出現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了危機感。
他來之前,陸潮一直百無聊賴玩遊戲,偶爾倦懶回別人幾句,可從郁霈出現開始,他眼裡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雖然他恐同人盡皆知,但郁霈那張臉美得太過驚人,恐怕沒人會不喜歡。
賀薇薇攥緊手指,很輕的咬了下牙。
她和褚思文算不上太熟,今天的生日宴甚至是主動來的,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沒想到陸潮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剛才那個遊戲,她以為陸潮會拒絕、至少會選擇她,但萬萬沒想到他居然默許了郁霈和他一組。
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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